“嫏儿,你是不是……唉,皇上岂是好惹的?会不会太冒险了?”桃花姨观察着林嫏有些疲惫的神情,忍不住道。
“不用担心,我自有分寸。桃花姨,东西准备好了吗?”
“准备是准备好了……可嫏儿,这件事你定要慎重,我不希望你后悔一辈子!这可开不得玩笑,一旦用了……后悔就迟了。听桃花姨的,好好的姑娘,别糟蹋自己!”一想起林嫏所提到的东西,她心疼地上前劝解,长叹,“你还没跟你娘说吧?”
林嫏轻轻点头,无力道:“告诉她的话,她定会竭尽全力阻止我。她的脾气我再清楚不过,我不想让她担心。”
“你这么做她不担心才怪。只怕本来就差的身子也会因此更加虚弱……”
“桃花姨,我想拜托你一件事。若我真的进了宫,情况好转,你再悄悄替我捎话给娘,告诉她我进了宫,一切都好,有机会我会寻时间出来看她,让她别担心。”林嫏叹气,背部轻轻后仰靠在门框边,“现在就让她好好与莲姨筠姨一起过吧。就让她一直以为我还在仙绮楼。刚刚才走了一个许络,我怕她们会承受不住。”
“嫏儿,我一直觉得你是个聪明理智的女孩,不同于花篌,她太过柔弱。既然你能想到此处,为何还要一个人去承受一切?”桃花姨怜爱地抚摸着林嫏的青丝,哀叹。
“桃花姨,你不明白。尽管我知道接下来的路会很艰难,也可能想要放弃……可是,我没有办法放下许络的仇。我不想就这样让他不明不白地走了,一点意义都没有……”一提起许络,她先是声音哽咽,紧接着,泪水就渐渐弥漫了视线。
“傻孩子啊。”桃花姨伸手抱住林嫏,让她靠在自己的胸口,轻轻拍打她的背。
“桃花姨,哪怕背上千古骂名,我也要为许络报仇!这是我对他的承诺。”林嫏埋首在桃花姨怀里,泪水肆意流淌,彷徨也同时淹没了她。
就这一次,就再哭这一次。从今以后,只剩下一个坚强却没有心的林嫏。
从那一日后,林嫏每日都能见到在仙绮楼中等候她的司徒熙,只是面对司徒熙偶然的屈尊降贵,林嫏的态度却是不温不火,好似没有将他的用心放在眼里。
第一日,她闭门不见。
第二日,她与他隔门而谈。
第三日,林嫏突然现身舞台表演歌舞,一段依然美丽轰动得令人窒息的“美人雪”,再次获得无数好评。表演完之后,她迅速下了舞台,因为猛然增多的哄闹客人,司徒熙避不过人潮,再次在人海中失了她的踪迹。
第四日,林嫏终于答应与他单独呆在一间房内隔着珠帘说话半个时辰,之后便冷淡地送客,不管他说什么都不予理睬。
第五日,司徒熙倒是学精明了。他一见林嫏,什么也不说,只是伸手一把抓住林嫏,不肯再放手,表情居然还带着一丝孩子气的固执,君王风范荡然无存。
他扣着她的手,略显焦急地说:“林嫏,今日我决不再让你逃走。”
她望着他微恼的模样,有些想笑,却又以一副冰冷的姿态相对:“我有逃吗?”
司徒熙被她一句反问呛住,干瞪着眼看她,终于决定拿出魄力来不能再让这女人继续耍威风了,于是他端正姿态,霸王之气显露无疑:“我的耐心也是有限的,我不容你狡辩。当日我已经道歉,你没有理由再躲着我……我也不会再让你有机会躲开我了!”
这样的人,才是司徒熙!
在这几日的躲避追逐中,林嫏居然快记不起司徒熙其实是一个帝王。他蓦然强硬的态度在这时才猛然让林嫏惊醒,意识到面前这个英姿勃发、面容俊朗的男人是一个君王。
她瞅着司徒熙,终于不再挑战他的底线,只是语气略显不情愿:“你真知上次是你错了?”
“我……”司徒熙看着林嫏那略带哀戚的目光,刚想脱口而出的那句的“我有何错”硬生生地卡在喉咙,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了。
那本在林嫏眼中是刚毅霸气的面容染上淡淡奇异的绯红,他道:“知道了。这几****一直不肯好好相谈,我就已明白当初那话伤你多深。我知道,你不是那种贪慕虚荣的女子。”
“知道便好。我早就不生你气了,只是在等你先道歉罢了。”林嫏瞧着司徒熙微微窘迫的模样,开怀一笑,被他拽着手也没有再甩开。
“林嫏,那……你可愿随我一起走?”此时的他像极了初出茅庐的小伙子,面对林嫏,他期许地问着这一直困扰着他的问题,握着她的手竟有些微微出汗。
“我……”林嫏迟疑地垂下了眼睑。
司徒熙见她还有些犹豫不决,不作他想,拉住她的手贴上自己结实的胸膛,颇带生气与不解地质问:“为何你还在迟疑?难道这几****就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你迟疑些什么,难道你对我没有感觉?”
林嫏的手紧贴他的胸口,即使隔着厚厚衣衫,她依旧可以感觉到那稳健的心跳以及灼人的温度,被他逼急了没有办法,只得强硬的缩回手,转身背对他,小声道:“谁说我不愿了?我去就是了。”
“真的?”司徒熙忽感恍若梦中,猛然他仿佛是想到了什么,突然大笑,笑里还带着一丝邪气,“你可是在对我欲擒故纵?上次在仙绮楼外,你明明望见了我却掉头就走……我可有说错?”
林嫏没想到他会提起那次偶遇,只得故意装傻:“有吗?我不记得了。”说完转身就欲离去。
“站住。”司徒熙从她身后一把抓住她的肩,然后将她环扣在自己怀中,将下巴搁在她的发顶,嗅着她的香气,轻轻呼吸,“你知道吗?两日后便是我二十二岁生辰,而你,就是我获得最好的礼物。”
林嫏本对于他的怀抱有些许排斥,想要挣扎,却不料听到这样的话,不禁顿住身子,思绪开始混乱。
此刻她该回答什么?难道她要告诉他,他的生日礼物会要他的命,一切都是一场策划好的骗局与复仇计划?林嫏的心思百转千回。莫非自己因此心软了?不……怎么可以心软!他是她复仇的第一步,只有攀上他,她才能施展自己的计划。她不可以被他骗……如他这般的君王,见一个爱一个是稀松平常的事,怎么可能真的对某一人付出真感情?这世界上只有许络真心爱她,其他人只不过是爱她这副皮囊!
“为何不说话?”司徒熙见林嫏怔忪半晌什么也不说,禁不住发问。
林嫏拉回思绪,故作镇静一笑,随口道:“我在想该送你些什么。”
“我说了,你本身就是一件最好的礼物!”司徒熙加重语气强调,手上的力道加重,更加紧紧地箍住林嫏的腰,几乎要把她揉进他的身体。
林嫏不作声。
“两日后,我会派人来接你。我要你风风光光地成为我司徒熙的女人!”司徒熙注意到她因疼痛而皱起的秀眉,满意地垂下脸来,趁她不备侧首在她鬓角边留下一个吻,“林嫏,相信我。我会保护好你,让你成为这世上最幸福的人。”
成为……这世上最幸福的人么?
曾经也有这么一个人,对她讲过这样的话呢……
“我许络发誓,要让你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我答应你,只要天不负我们,我许络定不负林嫏!”
“我会一生一世陪着你,直到白头,直到我们一起共赴黄泉。”
“只要你好好地活着,我许络也会好好的!”
许络啊许络,你的誓言我都还记得……可是,为什么你却先走了?
回想至此,林嫏只觉得自己的心又被狠狠刺痛……她闭上双眼,不让委屈痛苦的泪流下。她答应过许络了,只有她好好的,许络就会好好的。所以为了许络,她也要好好的。
“好。”林嫏睁开眼睛,声音却暗沉喑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