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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那里

古老的山间生活着一群朴实的山人,他们世代靠山吃山,他们是山的传人。

那里的人和睦相处,那里的人天真无邪。在山外早已不知是何岁月的时候,他们却独享着那份宁静和安逸。

天水和素素是山间的年轻一代,他俩从小青梅竹马,早已是阿爹阿妈心里认定的一对。清晨,他俩伴着鸡鸣一起在山林间洗衣、拔笋,傍晚,他俩依偎在山丘上远眺黄昏夕阳,享受那夕晖下的温馨。

看着那远处山头残半的夕阳,素素总是枕着天水的肩膀,轻轻的问:“水哥,如果有一天我去了那里,你会怎么办呢?“边说着边指着那片残阳。而天水总是会心地笑着。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天水和素素已渐入壮年。他俩依旧朝夕相伴,形影不离。

有一天,天水忽然挽着素素的手说:”素素,我想去山外看一看,闯一闯,看一看山外的世界。我的盘缠不多,只有委屈你了,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回来的,等我!“素素虽然有些恍惚,但她还是含着泪,重重地点了点头。

为了赶路,天水即刻便要出发。他背着一包干粮和一些盘缠,正欲出发,忽地听到有个声音大声喊着。他转过身去,素素站在山丘上,她指着夕阳大声地喊着:”别忘了那里!“天水重重地点了点头。

翻过了大山,天水来到了县城。第一次,天水第一次见到了这许多的人。第一次,天水见到了汽车。第一次,他见到了高大的楼房,第一次……

一连几日的闲荡,让天水眼界大开。这里的一切,都让天水觉得新鲜。可眼睛是充实了,肚皮却不行了。几天的闲荡让天水本来就不很多的干粮彻底吃完了。他把粮袋翻了个底朝天,可无奈,连一点屑子也没剩下。

没办法,他只得无力地在县城中游荡。那一晚,他是在公园的长凳上度过的。虽然无比饥饿,他还是做了个好梦,梦里素素正盼着他回去。

清晨的钟声惊醒了他的酣梦。第二天,他开始乞讨,他只想着,一切为了素素。可一天下来,颗粒无收。城里的人根本无视他的乞讨,他泄气了,想到山里的素素正等着他回去,他真的懊悔极了。忽然,他想起以前曾听进城卖货的人讲过,”城里,只有劳动才能换得钱和食物。“那时天水没太多在意,可现在,这倒提醒了自己。

他开始找可以挣钱的地方。一连找了许久,天水都没能找到一份工作。正当他饿的头昏眼花的时候,一个中年男子给了他一块面包。天水推开面包,问那人:”你——你知道哪儿有挣钱的地方吗?“那人先是一愣,但又立即回答:”如果你还有力气,我倒是可以介绍你到码头当搬运工人,不知道你……“天水听到这,仿佛被注入了什么似的,饥饿感顿时飞到了九霄云外,人也立刻振奋起来。

在那人的带领下,天水来到了码头,当上了搬运工人,自此,他开始有了稳定的收入,有了养活自己的能力。尽管日里干活很辛苦,但他夜夜都睡得很香,做的好梦。他总是梦见素素,见到素素看到他回去时开心的笑。他也总是在梦里念着素素的名字。

天水后来才知道,那个介绍他来码头的男人是码头的负责人。由于天水老实本分,干活又勤快,两年后,由码头负责人推荐,天水进了搬运公司,成了劳务部的主管。

面对新的机遇和挑战,天水没有退缩。因为他始终坚信,素素在等着他,等着他回去。每每想到这,天水就精神一振。他努力识字,学习管理……

一年的劳务主管,他工作分外出色,赢得了广泛的赞誉。为此,公司破格提升天水成了公司的副总。天水并不骄傲自满,他虚心学习,努力工作,成绩也越来越大。转眼间,天水离开大山已经六年了。六年了,天水对素素一直不曾忘记。素素是他生活一切的动力和源泉。

分离愈久,思念愈切。这一天,天水向总经理递出辞呈。在听了天水的原因后,总经理拍着天水的肩膀祝他一路走好,并欢迎他随时回来。

几天的跋涉,天水回到了大山。山依旧是那个山,夕阳依旧是那个夕阳。在村口,天水碰到了一个头发花白的妇人。他正欲打听素素的下落,忽然眼眶一热,眼前的这个妇人竟然就是素素,就是他魂牵梦绕的素素。

”素素!“天水忍不住大喊。欢心的泪涌了出来,尽管眼前的素素老了许多,尽管她也没有像天水想象的那样开心的笑,但天水觉得,见到素素,这就够了。

当素素注意到,眼前这个仪表堂堂的青年就是天水时,她愣住了,惊呆了。她没有与天水相拥而泣,她捂着脸向山中跑去。

天水追上去,可在山间找了又找,仍不见素素。无奈,他回到村子,向素素的邻居打听。邻居一见是天水,也是真吃了一惊。禁不住天水再三询问,邻居告诉他,天水离开的一年里,素素天天傍晚到山丘上去看夕阳,一坐就是半天。可后来,村里人传说天水死了,回不来了,素素当然不信,依旧天天去山丘,天天去看夕阳。可又过了一年,天水仍没有音讯,素素的爹娘便迫着让她出嫁。素素先是死活不从,可后来村里人都说天水死在山外了,爹娘又逼得紧。素素就嫁给了山里一个老实的汉子,后来又生了个小子,素素管他叫小水。

听完了这些,天水撒腿就往山上跑,又找了一天一夜,可素素却依旧没找到。后来,村里人一起去找,可素素仍没找到。天水死心了,他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一连几天都没有出来。

后来,村里人就议论。有人说素素死了,有人说素素去了城里,更有人说素素又嫁了人。这时候,天水忽然冲了出来,他指着夕阳对大伙说:”她去了那里,那里!“

没几天,天水也离开了村子,离开了大山。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后来,有人说在山上见到过天水,有人说天水回了搬运公司,但更多的人会指着夕阳说:”他也去了那里,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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