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芊一个飞身便上了青石台演武场。而她的对手,是妙树庵的小尼姑清宁,也手持一截七彩菩提枝上阵了。
所谓七彩菩提枝,乃是后天凡种的菩提树,取了品态端正的枝叶,用妙树庵《菩提心经》洗礼数年,才可炼成。
那清宁小尼姑有礼有节地向千芊问候,长乐宫的大小姐也只好全了礼数,然后才甩出她的红云鞭。仅是在空中虚晃一鞭,就燃起一阵道火,在半空中焚烧片刻,乃是千芊在炫耀自己的道行。
那小尼姑也不畏惧,将七彩菩提枝对着空中一晃,便抹去了那道火,还了演武场清静自然。手段也是不凡,看台上一阵赞许。
觉尘也扯着梵不移道:“师侄,你看那树枝真好用,我们去妙树庵讨要一根过来,天热的时候扇一扇,也不怕暑热了!”
这荒唐念头真叫梵不移有力没处使,却也暗自记下了,待到暑天酷热之时,定要给觉尘整些清凉玩意。
看台之上,两女子的打斗却是好生无趣。千芊一阵阵火云鞭甩出去,清宁小尼姑却把个七彩菩提枝插入石板缝中,安坐菩提枝旁打坐念经。
佛光照耀菩提枝,将那小尼姑包裹起来,任凭火云鞭抽打,也不伤她肉身。只是这般僵持下去,怕是比上一场比斗持续的时间还要漫长。
广通真人出声喊道:“清宁师侄,此战还需有个结果,请出手吧。”
小尼姑在佛光中安详诵经,只有双耳微微颤抖,听见了喊话。只得站起身来,右手退出一掌,立时便将千芊震退,却没有摔出演武场。
长乐宫的大小姐不服,正要继续比斗,哪知道那小尼姑已经躬身说道:“阿弥陀佛,小僧不擅长打斗,这一次我认输了,多谢千芊师姐指点。”
说罢,也不理会千芊,便自行跳下演武场,正有那早已经等候在一旁的妙树庵首徒清远将她接住。清宁这才露出些许尴尬神情,说道:“师姐,我输了。”
“你啊,我还不知道你么?”清远哪里会怪罪清宁,她笑着说道:“我与师傅早已经料定,你这孩子天生一副慈悲心肠,才不舍得打斗伤人,定是要认输投降的,不信你去师傅那看看。”
小尼姑上了主看台,来到妙树庵掌门面前,那明镜师太果然面带微笑,和蔼地说道:“你做的很好,很好。”
清宁小尼姑这才放下忐忑心情,回到看台下诸派弟子的座位里去了。
明镜师太又对众派掌门施礼说道:“我派弟子中,唯有这二弟子清宁天生佛性,更是心怀慈悲。每日饮水前,都要念那‘佛观一钵水,八万四千虫,若不持此咒,如食众生肉。’的偈子。老尼带她前来,不过是游历一番,适才比斗中有些不合规矩,还望诸位掌门见谅。”
众派掌门赶忙回礼,纷纷道声不敢。
广通真人更是赞许道:“今日能见天生的菩萨,也是人生幸事。恭喜师太得此高徒,妙树庵佛缘深厚,真叫老道好深羡慕啊。”
看台上赞叹不已,看台下也是雀跃非常。那千芊得胜也是满足,下了台子自然有本派师妹伺候,那昆仑、崆峒的两个大少爷也凑了过去道贺。
清宁小尼姑刚刚回到自己座位上,便觉得有个目光一直盯着自己,放眼望去,却是个光头。原来那觉尘没由来地认为清宁极是眼熟,却想不起曾经在哪里见过。
见自己被发现了,觉尘却用傻笑回应小尼姑。清宁知道觉尘辈分高,赶忙起身施礼,觉尘看着有趣,索性拉上梵不移凑到清宁身边,问道:
“清宁师侄,你为何一直不愿出手?”
“这……”清宁被突然上前的觉尘吓住了,但心中却天然的愿意与觉尘亲近,不知何故。
她那师姐清远帮忙解释到:“觉尘师叔有所不知,我这小师妹,从来只会礼佛诵经。虽然本派《菩提心经》早已经练得纯熟,却从来不曾演练对敌招式,方才推人的一掌,也不过是寻常一推,不带任何功法的。”
“原来如此。”觉尘再看这天性不懂伤人的小尼姑,更觉得可爱,笑呵呵地便想要伸手拍拍她的光头,把清宁小尼姑吓得退入了自家师姐的怀中。
“师叔!”梵不移扯了扯觉尘,虽然佛门无性,但终究男女有别,这觉尘也是没人约束。梵不移只好赶鸭子上架,把他拉了回去。
演武场又上去两人,分别是无垢寺永正和尚和风松观灵松道士。
两人一个持梵棍、一个握道剑,早已经打了起来。
那永正乃是无垢寺大弟子,手中梵棍刻满佛经梵文,运转起来有千钧之力,更加持佛光法力,灵松手中道剑虽然不凡,却不是梵棍敌手。
双方交战了十几个回合,灵松已经开始依赖风松观《踏风道决》中的极快身法,仓皇逃避永正手中连绵不绝的梵棍。
只是逃跑终究不能解决问题,永正气息绵长,灵松道力不济,终究是被一棍扫中小腿,打折了骨头,分出了胜负。
无垢寺永正赢了一局,又换上另一无垢寺弟子永平,对上了明心禅院大弟子三戒。
两个和尚站在台上,一个持棍,一个手托佛像。觉尘在台下看得笑道:“师侄你看,和尚都爱耍棍子,可惜这一次拿佛像要的要赢了。”
只因觉尘见识过三戒和尚的手段,而那永平定是不如自己师兄永正的,在觉尘看来永正对上三戒都未必能胜,那永平和尚就更是输定了。
演武场上两声佛号,三戒和尚更大吼一声:“降圣!”
立刻便有一条金龙从天而降,从三戒和尚天灵盖灌入他体内,正是降龙罗汉降世,助三戒对敌。
永平见三戒手段厉害,立刻扫动梵棍,将无数棍影齐齐打向三戒和尚。只盼对方反应不及,吃上自己一棍,最好直接打飞出演武场。
那千条棍影都是虚幻,最后一记实实在在的重击,梵棍狠狠砸在了三戒和尚的头顶。永平一阵心慌,对手怎么不知道躲闪,这么重的一棍,要是砸死了三戒,他岂不是开了杀戒?
哪知道三戒和尚根本不肖躲避,那梵棍砸下时,他已经化身降龙罗汉,那罗汉金身岂是一记梵棍就能破开的?三戒和尚双拳向头顶夹击,一齐砸中永平手中梵棍。
一声金属碾压撕裂的刺耳声,那梵棍居然被三戒赤手空拳击得粉碎,连永平都被震飞了出去。
三戒趁势追击,那永平落地跌倒,正半跪着想要爬起身来,就感觉空中一阵威压如同泰山压顶,逼得他难以起身。正是三戒和尚右掌压下,盖在永平何塞头顶,只差半分就要拍中他了。
“阿弥陀佛。”三戒和尚自然不会把掌拍下去,否则永平直接就要被拍死。三戒单手持礼,另一只手依旧保持掌压永平的姿势,正是手中降龙手段、胸怀慈悲佛心。
“贫僧认输。”永平和尚也坦然接受败局,双方彼此施礼后都退了下去。
“下一场,三星宗柳成对繁花台符宝。”修源大声说道,台下一男一女上了演武场。
那符宝乃是繁花台见空道长养女,从来被视作掌上明珠,天赋道性极佳。如今也是繁花台大师姐,那《繁花烟云经》的修为更在她师弟元成子之上。
“柳成师兄有礼了。”符宝微笑施礼,一身粉白相间的女款道服清丽雅致,手中一把道剑样貌非凡。白玉做柄、青玉成剑,曾被反复铸炼,坚硬更胜钢铁,锐利足可断金。
符宝施完礼,周身便被花瓣萦绕,美不胜收。然后花瓣退去,符宝已经消失在了原地。柳成危机反应,下一秒便有玉剑从身后刺出。符宝不知何故,已经出现在柳成身后,可见《繁花烟云经》远非幻阵分身那样简单。
柳成也算反应迅速,居然险险避过了那偷袭来的一剑,但也划破了他的道衣,在腹部留下一个明显的划痕。
见偷袭不成,符宝也没打算故技重施。再次运转道经,无数烟云凝聚漩涡,包裹在符宝的双脚和玉剑上。
她身形跃起,行云流水般地游走在青石板或半空中,仿佛空间不再限制她的移动。那玉剑每每刺出,都有狂风之势,女子本不是力搏狠斗的战法,但那风云助力,让符宝战力大增。
演武场上金石撞击之声不绝于耳,柳成每每招架一次符宝的攻势,便如同受到巨石砸击,叫他极其难受。
但此战柳成必须获胜,下山的队伍中定要有他一席之地!柳成心中一狠,运转《摘星》第九层绝顶,飞身而起单手对准天空虚握,便远远可望见一团球状火焰冲天而降。
正是‘摘星’绝技!
符宝抬头仰望,却被耀眼火光遮住了视线。她隐约听见火焰焚烧和空破急袭之声,赶忙运转《繁花烟云经》,将自己藏身幻阵之中,不求伤敌但求自保。
柳成失去了目标,索性将‘摘星’向下方一扣,流星坠地击起漫天烟尘,更盖过繁花幻阵。星火激起的烟尘呛人鼻息,看台上下众人不管视线被阻,更被呛得咳嗽起来。
烟尘中突然一阵骚乱,随即众人便听见符宝一声惨叫,便没了动静。待到烟尘散去,柳成气喘吁吁地站立着,那符宝却已经躺在青石板上,生死不知。
“吾儿!”见空道人心急爱女,飞下看台。他将符宝抱起,见养女只是重伤昏迷,不曾坏了性命,赶忙喂下一口本门的疗伤丹药,也不好怪罪柳成,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便抱着符宝下了演武场。
“此战,柳成胜。”修源宣布结果,见空真人也没有异议。倒是崆峒派掌门轩辕策见符宝模样俏丽可爱,输得也有些可惜,懂了恻隐之心,走到见空身边说道:
“见空道兄,胜败无常。令爱受伤,我这里有一瓶凤鸣丹,可助令爱养伤。”
崆峒派是炼丹的大行家,凤鸣丹更是不凡。见空真人赶忙谢过收下,却是为两派结下了一段善缘。
“下一场,昆仑派步易,对崆峒派轩辕白。”
两个知根知底明争暗斗了多年了门派,倒是在三星宗的演武场又对上了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