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早上,龚家声派了司机和一名助手,开了辆商务车来接周氏兄弟。他考虑很周到,因为他们还在倒时差,所以龚家声定了一个火车软卧包厢,让他们乘坐列车去,而龚家声早安排有人开车到终点接他们,然后再开车下乡。
疲惫和时差的缘故,周思源四个人在火车上很快睡着了。等到他们醒来,已经是下午,他们出了车站,龚家声安排的人早已等候多时。
车子开出城市,向乡村开去。这里的景色和上海大不一样,南方小城市的嘈杂混乱,无章的城乡建设,街道上四处乱窜的摩托和三轮车,以及各式各样的来往人等,让周思源等人有了新的感受。
车子进入乡村公路,路面尚好,周围农田里的水稻已经结穗,沉甸甸的的垂下来。远处青峰连绵,植被茂密,村落中炊烟袅袅,又是一副不同景象。周思源打开窗,让晚风吹拂着脸颊。
他挺喜欢这里的山山水水。
进到村口,车子停下,迎接他们的是一位七十多近八十的老人,和一个年龄和周思源他们相仿的男孩。老人是周思源家族在老家的叔爷周正全,而年轻人是他的孙子,算是周思源的堂弟,叫周思礼。因为周永业他们不想大动干戈,所以只是请关系比较亲近的叔爷接待一下。
当晚就住在叔爷家里。周正全家本来就他一个人,两个儿子一个在镇里做小生意,一个在县里文化局工作,孙子周思礼是镇里儿子生的,临时叫回来帮忙接待周思源他们。本来两个儿子也想过来,但是周正全不想动静太大,没答应。
家里的房子是一栋两层的乡村常见的小楼,砖混结构,青瓦盖顶。不过这个小楼住要多住六个人有点不够床,所以周思源让司机和陪同开车到镇里去住,他们四个住叔爷家。
晚饭就在家里吃,周正全早准备好了,他杀了一只阉鸡白斩,村头买的猪肉炒辣子。村里自产的禾花鱼焖后山产的笋干。还有自己种的青菜,丝瓜。米饭是去年自己种的新稻米。
最后还有村里自酿的米酒。
周思源等人还没吃过这样的饭食,简单而直接,他们几个家伙又早都饿了,都狼吞虎咽,吃得很开心。
“好香啊!”周思翔抹抹嘴,又跑去添了一大碗饭。
周思源端起酒碗,站起来对叔爷说:“叔爷,周家晚辈周思源给您敬酒,祝您身体健康长寿。”
周思翔等人也赶忙放下筷子,一起对叔爷敬酒。
周正全哈哈大笑,“好好,后生们都好。都坐下坐下。”
周思源放下酒碗,对叔爷说:“叔爷,我父亲说您对我们周家知道的最多了,能和我们说说周家的故事吗?”
周正全缕了下白山羊胡子,不无得意的眯起眼笑起来。他出生在一九三一年,那时候周家还没完全败落,他念了私塾又到县里中学念书,一九四九年共和国成立后在中学做老师,算是个文化人。文化*大**革命时候被冲击赶回老家,他就一直醉心于周氏家族的历史研究,文化*大**革命后他还到县文史馆做过一段时间,退休后更是把所有时间用到周氏家族研究上来。所以颇为自得,现在后辈恭维他,他更是觉得有成就感。
周正全喝了一口酒,缓缓说道:“我们周氏历史悠久,是周朝天子的后裔。周平王的后代食采于汝坟,后来秦始皇灭周,汝坟划归汝南郡,所以我们周氏郡望就是汝南。有汝南周氏遍天下之说。”
这些周思源他们从小就学过,不过还是安静听叔爷述说。
“后来又有各朝各代周氏望族受封开宗,又有很多郡望出现,但是最早无疑是我们汝南郡。
而我们这支周氏后人,又尊宋代大儒周敦颐为宗,并以周敦颐的名篇爱莲说为堂号,所以我们都是爱莲堂下后人。我们爱莲堂,世代才俊辈出,特别以文采见长,所以有文数爱莲,武论细柳之说。”周正全说道兴起,喝了一大碗酒。细柳是指周氏另一个大堂细柳堂,以汉代名将周亚夫为祖,周亚夫屯军细柳营,军纪严明让汉文帝惊叹而闻名。所以周氏后人立细柳堂。
“我们这系,先祖是明末到此,当时清军南侵,先祖到此避祸,世代耕读。所以我们这支周氏后人,且耕且读,后来也不断有人外出读书经商。我们周氏,向来重视教育,所有子弟,无论贫富,一视同仁,在族内读书,唯才是举,只要有青年才俊,一律大力支持,所以周氏人才辈出,到清末时,家族里面已然是此地大族,而且在多地多省都很多子弟或讲学,或为官,或经商,影响广大。而你们的天祖公,就是那时候受到选拔,得以留洋。”
“清末时候,中国受尽列强欺辱,清廷腐败,周氏族人亦不少子弟或新学,或实业,或革命,都在为当时中国探索强国之道。包括你们先祖公,学成后回来,也试图实业兴国,投身中国最早的工业当中。”
这些周思源尽管也受过家学教诲,但是现在听叔爷说来依然觉得肃然,几个人危席正坐。
“辛亥革命后,民&……国建立,本来以为国家可以有新的发展,但是后来袁世凯窃国,军阀混战,中国一样混乱不堪。周氏族人又开始寻求国家出路,其实,也是寻求家族出路。乱世之中,就算是大族,一样风雨飘摇。所以国乱,家不能苟安,人难以偷生,这是真理啊。”
周正全想起自己经历,不禁感慨一番。
周思源等人没有这等经历,若有所思。
“就算当时军阀混战,但是总的来说周家祖地偏安一隅,还不算受太大影响。当时周氏子弟,有人加入******有人则投身gcd,而你们天祖公,则是回到海外,期望在海外发展一脉。”
“*****北伐成功,名义上统一了中国。局势略为安定,但是后来更大的灾难还是在后面。”
“周氏族人,很多为商者,和经营农业者,十九世纪末到二十世纪初,列强用大炮打开国门以后,大量工业品和农产品倾销中国,特别上世纪三十年代,情况越发恶劣,很多中国商人和地主阶层因此破产,其中也包括周氏家族的人,周氏家族开始走下坡路。你们天祖公先行去往海外,尽管也十分艰辛,但是却算躲过此劫。还有我们这里周家祖地,还算偏远,所以还可以维持。到一九三七年,日本人开始入侵中国,日本人一味掠夺中国的资源,支持他们的太平洋战场,周家也深受其害。周氏族人大都奋起抗日,共赴国难。有加入国民革命军的,也有加入延安gcd的。而你们天祖公变卖家产资助国内抗日,并且让海外子弟归国参战。你们的六曾祖公宗坚公就是在和日机空战时候殉国的,无愧于周氏后人。”
“经过八年抗战,中国付出很大代价后,终于赢来胜利。不过好景不长,接踵而来的是国共内战。要知道国共两边,都有很多周家子弟啊,所以真正是骨肉相残。你们天祖公让成年的六个子弟回来打日本人,两个在国民政府空军,最小的六叔战死;其他有在军工部门,有在国防部联络处,有在海军,抗战一胜利,天祖公就让子弟们回到海外的家。因为当时国民政府的确腐败,所以你们天祖公不看好国民政府,别看你们天祖公学的是工科,政治眼光还是蛮准的。只是五叔还是坚持留在国民政府空军,就是你的太爷了。”说到这里,周正全指了一下周思翔。
“内战的结果,是*****退到台湾,gcd建国。共和国时期,尽管有个周氏同宗做总理,也有一些周氏子弟在gcd做事,但是国家大势所趋,周氏家产田亩都充公,这支周家在大陆百年的兴盛也就烟消云散了。各种运动,打击宗族势力,破四旧,所以周氏在当时国内,和所有宗族一样,算是基本涣散了。相对而言我们这里,周氏这支祖地,因为居民大多是周氏后人,所以各种斗争运动中,都能互相照应,所以还是都过来了。”
周思源等人对很多事情并不太懂,特别是共和国的各种政治运动,但是他们也隐约知道其中的巨变,感受到家族变迁史的惊心动魄。
“现在慢慢周氏族人又联系组织起来,你们海外的支系也回来归宗,重新振兴家族,希望和责任还是在你们年轻人身上啊.”
周正全又喝下一碗酒。
“后辈谨记教诲。”
是夜周思源等人就住在周正全家。夏夜还是有点闷热,蚊虫亦多,周思源又倒时差,睡不着,就走到门口,发起呆来。
“大哥还不睡吗?”有人问到。
周思源回头一看,是堂弟周思礼。
“嗯,睡不着。思礼你也一样吗?”
“啊,我是上厕所。”
周思源示意周思礼到他旁边,周思礼矮了周思源一个头,也瘦很多,走到周思源旁边,有些拘谨。
“思礼你也是快要上大学吧今年。”
“上大学?上不了呢,我才刚上二本线,去不了好学校。我爸想让我复读,但是我不想。浪费时间。”
“二本?”周思源诧异。
“哦,国内大学要考试,不同的学校分数要求不一样,最好的学校是一本,分数最高,差一点的是二本,分数要低,再次的叫三本,分数更低。”周思礼解释。
“那么清华这些学校是一本呢?”周思源问
“清华北大那可比一般一本更高呢。”
“原来这样。那你去二本不行吗?”
“我才上线,去也是不好的学校不好的专业,出来也找不到好工作,还花钱费时间。”周思礼解释。
“那你想去哪里?”
“我想去深圳或者上海打工,见见世面。很多同学也都是这样。我爸说不复读就回去帮他做事。他开那个小超市无聊透了,又不怎么赚钱,我不想一辈子守在那里。”
“哦。这么说你们不在村子里面住罗?”
“村子里面哪里还有年轻人住,我爸是早就搬到镇里了,那里生活念书也方便点。其实就是村里其他人,大都去打工去了,就剩下老人和小孩,很多人在城里安家,就把小孩也接走,剩下的小孩长大了,肯定也会去打工的,没人愿意在村子里住。我爸说再过个二三十年,老人走完村子就空了。”
“为什么大家都不愿意在村子里面?我看到稻田长得很好啊,种田不好吗?”
“稻田有的是包给外乡人种的,有的是老人种的。种田国家有补贴,但是还是不赚钱的,仅仅保本而已。又辛苦,还不如打工赚钱。再说看病,念书,生活都没城里方便啊。城里也比村里有趣得多,出去的年轻人不会想再一辈子守着一点田过日子了。一辈子这样太悲哀了吧?”
周思源有点惊讶,但是也说不出什么。
“到大城市也辛苦的,听他们说找工作也不好找,而且没户口,还会被人看不起。不过总的来说,还是比守在家里强,说不定会有机会发财呢?我听我爸说,我们天祖公当年也有不少田,算大地主了,结果后来全都没有了,像你们祖公到了外国,现在过得很好,所以说
去外面闯还是很好的。”周思礼接着说。
“那你想做什么呢?”周思源问。
“无所谓啦,什么能赚钱就做什么。思源哥,你们家听说生意做得很大的,在上海深圳有生意的话,我可以去帮忙吗?我做什么都行的。”周思礼说得起劲,胆子也大起来。
周思源听了倒是开始有点囧了,不过他很快恢复神色,
“生意什么的都是长辈在做,我不是很懂,也不好问的。不过只要乡亲兄弟有需要,我们所有周家人都会义不容辞互相帮忙的,我们都是一家人嘛,不是吗?”
“嗯嗯嗯。”周思礼不断点头,
“思源哥,和我说说你外面的生活吧。你们也需要高考吗?”
“我们没有高考,上大学大多数时候要平时高中成绩,有的学校要sat这样的成绩,每个学校不一定的。”
“这样啊,你会上什么学校呢?”
“还没定啊,我想和家父商量过,听听他的意见。”
“什么专业最赚钱在你们那里。”
“什么专业最赚钱?也不一定了,一般来说学医比较能赚钱,学法律也不错。很多学科收入都很不错的,比如生物制药,能源行业,计算机行业什么的。还有财务金融类的也很不错,
数学好的话可以进投资业,总的来说,能学得最好,做得最好,都能赚钱。”
“这样啊,可我学习不算很好呢。”周思礼挠挠头。
“思源哥你想去学什么?”
“我想学历史。”周思源说出他的想法。
“历史在这里都没人学啊,学了有什么用呢?或许写穿越小说有点用。思源哥你们家很有钱,你不缺钱花,所以你可以想学什么学什么。”
听到周思礼这么说,周思源一时语塞,顿了一下才回应,
“思礼,念书是为了解答自己的疑惑,是为了让自己更有力量,有了力量才能去为社会做事,为别人做事,钱只是其中一部分,但是不是念书的目的啊。周家祖训也说,勤诵读,立品行,正心术,济苍生,建功业。”
“可是思源哥,没钱什么做什么都不行啊。你们家有钱所以不觉得,我的一个同学得了肾病,没钱换肾,后来就死了。现在社会,从当官的到讨饭的,每一个人都想要钱,有钱就可以活下去活得好,没钱就什么都不是,老婆都娶不到。我想你们美国也一样的,家里有钱人毕竟是少数吧?”周思礼说得有点激动,他也意识到了,赶紧住口停下。
“对不起思源哥,我乱说话了。”他有点不好意思。
“不要对不起,我要谢谢你咧,你说的事情,我都没听过,你让我学到东西了,你说的也有一定道理。谢谢你思礼。”周思源不是客套,他的确觉得周思礼的有些想法和说的事情,给他一些触动。
“思源哥你平时玩什么?你也玩网游吗?”周思礼打算换个轻松的话题。
”我?平时运动,看书,旅行。网游啊,是online游戏吧?”
“是啊。Dotalol这些游戏啊。”
“我没玩过耶。不过有时候我玩ps3,战地3或者cod系列的联网,偶尔玩几局吧,算网络游戏吧。”
“你有车吗?现在国内很多人都有车,有钱人都买宝马,奔驰。”周思礼有些好奇。
周思源尽管觉得多少这么问有点唐突,不过还是回答他。
“我没有车了,车都是家里的。宝马奔驰,你说BMW和benz吧,我们家没有这两款车了。”
“思源哥,我今天看你拿电话,是苹果4吧?你那么有钱,为什么不买苹果5啊?”
其实周思源有两部电话,一部苹果4s,一部黑莓Q10,至于IPHONE5,他觉得4s还挺好用,所以没换。不像他妹妹思敏是大果粉,一定追最新的,他是无所谓的。
“哦,我用惯了。你喜欢苹果5?”
“是啊,不过没钱买。”周思礼有点羡慕的说。
“那我回去送一部给你吧,你把地址给我。”周思源看他的样子,觉得满足他一个心愿也不错。
“啊真的?”周思礼有点不相信自己耳朵。
“当然了”
“我去拿纸笔。”周思礼高兴地跑去找纸笔去了。周思源低头想了会,周思礼的想法和他以前遇到的同龄人都不一样,他觉得自己或许应该接触更多不同的人才好。
第二天,周思源等人起床,周正全和周思礼和他们吃过简单早饭,然后带着他们前往周氏祖祠。祖祠是一栋明清典型建筑,白墙青瓦,尽管看起来返修过,但是还是能感觉出几百年的沧桑烙印在这栋古老的建筑上。周围有几株茂盛的香椿掩映着,墙边也植有萱草,椿萱并茂取义祖祠门口有个牌匾,上面写着周氏祠堂四个字。牌匾看起来很新,是新作的。原来的牌匾在几十年前破四旧时候已经破坏了。进到门口是一个小院落。院子里面种植了几颗桂树,树下有兰草,寓意兰桂滕芳。院子里铺的是一尺见方的青地砖,古老的青砖斑驳古老,院落正面正厅有四根粗大的楠木柱子,正厅不大,紫檀木制作的供台上是先祖周敦颐的画像。画像上方也有一个黑漆金字牌匾,上面也是有爱莲堂三个字。
两旁有楹联:细柳营前,军容肃整传千秋;
爱莲池畔,理学名篇颂万代;
守祠堂的是一名六十余岁的周氏后人。周正全说这几个是外地的周氏子弟回来拜祖,周思源等人对守堂老人点头致意。守堂老人给他们请来香烛,周思源,周思翔,周思过,周思平四人每人燃起一注清香,跪在堂下,守堂老人在旁边唱名,四人跟着唱,报出自家支系和名字,给祖宗上香。
上完香后,周思源等人想给祠堂捐修缮费用。他们拿了三万元,守堂老人说数目较大,不好在这里接受。周正全说,要不这事他办吧,他写个收条,然后他把钱带到镇里,然后把钱都存到宗族的公用户口里面,修缮,拜祭,助学等开支都在里面出。
周思源听到还有助学款项,就问:“是不是资助周氏子弟读书的费用?”
“是啊,周氏子弟里面,只要能念书,特别家里困难的,族里都会从中给予资助,能读多少读多少。”
“大学,留学都可以?”
“只要伢子能读上,就供。”
周思源回头和思翔等人商量,龚家声送的卡里,大家还有四十万,他们想建个专项基金,专门供念书用。
“这个事情还蛮大,要和族里长辈都商量过才好办。”
“可我们马上要走了啊。”
“这样吧,如果你们信得过叔爷我,叔爷帮你们把这件事办了。”
周思源同意了。而守堂老人也说,做个见证。
然后他们到了镇里,会把钱打入祠堂账户,然后周正全会在族里帮把这件事落实了。
他们在祠堂又坐了一会,然后周正全和周思礼陪他们慢慢在村里走,村里很安静,水泥小楼和古老的青砖房都有,但是没什么人,偶尔有老人坐在门口,或者走过,周正全都打招呼。
“年轻人都出去了。只剩下老人了。”周正全叹道。
“孩子们呢?”周思源问
“去村几里外的学校念书去了。附近的孩子都在那里念书。”周正全答到
“孩子也越来越少了。我念小学时候,村里还有五十多个孩子在小学念书。现在只剩下二十多个了。别的村也一样。要是再少下去,村小学可能要关闭了。”周思礼补充道。
大家沉默不语。
走过村口池塘,几只鸭子在池塘里戏水,几棵粗大的柳树的枝条低低垂在水面。
龚家声排的司机和陪同已经把车停在村口。
周思源他们尽管只是短短住了一晚,但是不知不觉对这里的山水草木,这里的人有了特殊的依恋。或许这就是血脉里蕴含着的割不断的联系吧。
“咳,你们几个伢子,也不吃了午饭再走。”周正全也有些不舍。平日也没什么人来,这几个从太平洋对岸来的年轻人,短短接触,他也有了感情。
“叔爷,我们还会回来的。还住你这里。”周思源握着叔爷的手,眼睛有点红。
“是啊,叔爷,我们还回来,吃您做的饭,和您喝酒,听您讲故事。”思翔,思过,思齐都上前拉住周正全的手。
“哎,你们几个伢子,叔爷老了,也不知道下次你们来,还看不看得到叔爷。”周正全有点伤感,饱经岁月的眼睛里,有泪在转。
“叔爷您长命百岁,我们一定能再见的。”周思源他们也动了感情,留下眼泪。
周思源从身上拿出一万元,他们四个身上本来有四万现金,祠堂捐了三万,他们打算把这一万送给周正全,补贴老人家用。
“不用不用,你们几个伢子,叔爷有退休工资,够吃够穿的,你们拿回去拿回去,自己买东西吃。”叔爷不断推辞。
周思源见叔爷坚决不肯收,就改口说:“叔爷,要么这些钱,您帮收着,过年过节,给村里老人买些吃的,穿的,算我们晚辈的一份孝心。您看行吗?”
“要得。那我先收下,等中秋重阳,我就叫你们叔伯买些礼物,给村里的老人们。”周正全答应下来。
周思源又转头对周思礼说:“思礼,电话我到城里就给你寄过来,你能念书,还是念书,周氏子弟,没有道理念不了书。今年不行,就明年再考。考你想学的专业,钱不够,族里不是有资助吗?只要你肯念,就一定行!”
周思礼也红了眼睛,话没说出来,握着周思源的手死劲点头。
周思源四个人上了车,车沿着乡村公路向村外开去,思源他们探出头向后挥手,村口,叔爷和思礼也向他们挥手,一老一少的身影慢慢消失在视线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