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离去前夕
夕玦睁眼时，发现自己已经又躺回了华清宫里，是夜，外边天一片漆黑。她惊坐起来，看到身边站着莫哥哥和天君怀流。
“终于睡醒了？真能睡......”怀流不满地嘟囔。
“夕玦见过天君殿下。”夕玦乖巧地作了一个揖。怀流冷哼了一声，并未说话。夕玦满头黑线，委屈自己不知哪里又得罪了这位自负的天君殿下，老是收他白眼，凶巴巴的。这个天君......脾气不太好。
“殿下是也想来看看夕玦。”莫凡音清了清桑，打破了僵局，和怀流坐在夕玦对面，一脸正色“夕玦，此次事情罪不全在你，天帝决定也就不在追究了，你大可安心。不过......莫哥哥有话要对你说。”
“恩，莫哥哥你讲吧！”夕玦看似欢快地点了点头，心里却是吃了黄连一样，还是要说了，要她走了......
“你也是知道自己煞气缠身，命格不善罢。这次事情发生，我们所有人也始料未及，引发了不好的后果。如若再发生一次，天庭也是无法承担的。”莫凡音边讲边看夕玦，一旁的怀流则神色很难看，脸色越来越黑。
“你这样的命格，天庭之中无人能改，也无人能帮你防止这样的事在发生。但是六界之中有一个人，他的修为极高，可以助你。至少他可以保护你。夕玦是否愿意下天庭，前去修行？这样也好过总是封在华清宫的结界里。”
夕玦受伤地看着莫凡音，心中藏了很多问题，她很想问为什么她身上有孔雀骨；为什么他们明知道孔雀骨不好却不取出；为什么他们从不和她讲；为什么天庭不要她了。有太多太多的为什么，一开口却还是变了。
“夕玦知道了，夕玦愿意。那...那个人是谁呢？”旁边的怀流看着夕玦这么逆来顺受的样子，脸更黑了，夕玦缩了缩脖子，很忌惮怀流那一张臭脸。
莫凡音一看夕玦如此听话懂事，也就松了口气。
“他是东仙的仙隐山掌门天策一剑陌之羿。”莫凡音一脸郑重，略微思考了下继续说道，“你要下天庭去，很多事情必须了解，我会与你细细道来，要是其间有何意外之事，也可自行掂量，必不可少了分寸。
仙界除天庭外，分东、南、西、北四座仙山，分别是仙隐山、御风山、灵居山和云遮山，他们是由千年前的四位上仙玉滴子、玉蜀黎、梁上尘和扣玉仙人所创不同仙派。创这门派是怀着救济苍生之念，希望更多地人可以修道成仙。原本说仙人并不会生老病死，一般都维持着升仙时的容貌姿态，但仙隐玉滴子一直心中有积郁，百年以来郁念愈积愈深，竟是无法拔除，最后坏了仙身，与世长辞。这可谓是仙界一大憾事。”
莫凡音讲到这儿，略微有些伤感，但是很快把情绪隐去。
“他原是一派正义凛然，心怀善念，在四位上仙中算修为佼者，可奈何不留于世。玉滴子门下仅收有四个徒儿，其中的第三个徒弟，被誉为是仙界一个传奇，他是天生的修仙奇才。本来是只是凡胎俗体罢了，奇的是周身仙气却异于常人的强烈。传言年方十岁，上古的一些已失传的仙术已无一不自通，尤善御剑。玉滴子极喜之，将毕生绝学尽数传授于他，甚至在死后将掌门一位也传与他。此人便是陌之羿。待到陌之羿弱冠有几，而立未到之年，已然脱凡成仙，是所有仙人中较早的。千年下来，竟一跃位居上仙之首，连玉蜀黎与梁上尘这等前辈都无法与其同列而论。说来，每百年的瑶池聚仙会上，我与他有过几面之缘，真可谓是惊为天人啊。对陌之羿，仙界之人莫不敬之仰之，妖魔也无不忌惮，就连是天帝也是敬其三分的。三千年前，世间没了神界，处于一片混沌。而后，天降下此人，必是天意，此人定是为济世而生。”
莫凡音讲到这儿停了下来看着夕玦。夕玦听了那么多，此时只觉自己已身处另一个世界，感觉外面像是一个未知的洞穴，等着她摸索。仙界也是有那么多神奇的事和人啊，并不是都像华清宫，孤月对影，一棵梨树落清明。她的脑海里反反复复呈现了一个名字——陌之羿。相较他，她显得好落魄。莫哥哥说他本是凡胎，却仙气绕体。自己呢？本是仙人，却煞气缠身。那他那么超凡脱俗之人究竟会是何等模样？他看见了自己会不会也嫌弃？夕玦的脑中不断呈现对陌之羿的意想，可是有微微害怕自己不受待见。
莫凡音见夕玦不吭声，就继续说：
“你若去了仙隐，成了他仙隐弟子，他也定会全力护你周全，像梦魔附体这样的事，断然是不会有了，你也可安心修行。但是.....”莫凡音瞥了夕玦一眼“成为仙隐弟子，倒并不是件难事。若要陌之羿收你为徒......却是毫无把握。陌之羿原本就遗世独立，脱于凡尘，只是心系苍生，一心修行，且身为仙隐掌门，又是上仙之首，琐事不断，千年来从未有收过一个徒弟，怕是对收徒之事也是看待极严。你若是真的有心上进，想要他收你为徒，也要下一番苦功夫了。”
“嗯！莫哥哥放心！夕玦一定会努力，一定会让陌之羿收我为徒的！”夕玦眼睛一亮，顿觉自己精力充沛，仿佛两百多年来，第一次找到了自己走的方向，第一次燃起了希望。
“那就好”莫凡音欣慰地点点头“你既有这份心，肯下功夫。莫哥哥也就放心了”说着，莫凡音摇手一变，拎出一个包袱，递与夕玦，“你下凡间，往仙隐山的方向赶路，途经个月是不可少的，这包袱中有衣物和干粮，备不时之需。里面还有一个玉罗盘，可以为你指明去的方向，不至于半途迷失。途中有什么险恶也在所难免，你虽年幼，但既然你之后都要只身闯荡了，会有更多不测之事，这般历练也是必要的。”
说着莫凡音取下自己发上的一个木簪，顺手一捏，木簪化作一只木蝶，飞过来停到了夕玦的发髻上又变成了静物，不再有动作。
“到了仙隐山，他们倘若不收你，便将这木蝶取下交予他们，说是天庭莫凡音将你托付给他们的，这样他们仙隐多少还是会买个面子，也免去了一番波折。如此若是陌之羿不收徒，认仙隐的其他几位仙人作师也并不可惜。明天天一亮会有人将你送至凡间，你便可以启程了。”
夕玦两只小手紧紧地拽着莫凡音给的包袱，心中突然腾起了一股倔强。既然下了决心，她一定要拜陌之羿为师，一定要学最好的仙术，让自己有能力保护自己，一定不要让自己再那么弱小被别人利用为祸！她想要别人都看到，即使她满身煞气，也是可以成为一个救济天下的仙人。不要别人再瞧不起她，厌弃她！不管有多么艰辛，也不会动摇，她一定要成为那个惊为天人的陌之羿的徒弟！
突然她一抬头看到了，一直在旁边静坐着默不作声的怀流，用挣扎的眼神看着她，四目相对，他慌忙撇过头去。过了会儿，又支支吾吾的开口：
“其实......这次的事，我也不好，有点小心眼了。还连累到你，我很过意不去。不过你要走了，如果以后在仙隐有什么人欺负你，你就来天庭和我讲，本君定不饶他！”
夕玦看着怀流期期艾艾又义愤填膺的表情，突然笑了。怀流一下觉得尴尬，脸“噌”地红了。
“你、你...笑什么！一副傻里傻气的模样，怪不得招欺负！”
被怀流这么一讲，夕玦更觉得好笑，裂开嘴放声笑起来。莫凡音看到夕玦的笑颜，脸上也禁不住有了笑意。
在天庭的最后一夜了，让我多笑笑吧。夕玦心里苦涩地想，虽然两百年在华清宫的日子不那么有趣，但终归是舍不得......总还是要留点笑声下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