戎戒城,凤旗国北部最大的封城,城主是贵为军领的伍霆,这伍霆是个安邦定国的将才,在凤旗国北部有着赫赫威名。
戎戒城南边有一座小山,小山上有一间小屋,此时小屋里正躺着一名妙龄女子。看她身段,真是身材修长、体态婀娜,令人忍不住想看她行立时的曼妙多姿;观其容貌,真是眉目如画、粉面桃腮,令人忍不住想看她颦笑时的风情万种。
这女子正是穆月澜,从跌落山崖那天起,就再也没醒过。
忽然,穆月澜的眼皮动了动,屋子里随即响起了年轻姑娘的叫喊声。
“玲!快来,快来!她好像醒了!”
穆月澜费力地睁开眼,她挣扎着想起身,却使不出劲来,只是隐约看见眼前站着两个年纪与她相仿的姑娘。这两个姑娘一个小名叫玲,生得乖巧可爱,脸上还有未退去的稚气,另一个小名叫玥,生得清秀活泼,眼里尽是不安分的机灵,两人虽然不如穆月澜貌美,却自有出众之处。
穆月澜脑中一片空白,不知道这两个姑娘是谁,也不知道自己这是在哪里,她想要开口询问,却连说话的力气都使不出。
这两个姑娘喂着穆月澜喝了些粥,又让她躺下休息。过了不知多久,穆月澜终于恢复了些力气,就坐起身来,轻声问道:“抱歉,请问……我这是在哪里?”
听见穆月澜说话,玥姑娘一路小跑坐到床前,说道:“我们在戎戒城外的一座小山上呢!”
“戎戒城?”穆月澜疑惑地想着,“我怎么会到戎戒城这么远的地方来了呢?”
玲姑娘也走了过来,却只是站在床前,柔声说道:“你好些了吗?你二十几天没醒,我们都快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呢。”
穆月澜吓了一跳,呆呆地问道:“我……二十几天没醒?我究竟怎么了?”
玥姑娘立刻答道:“我们是在北衢遇上你的,你从一座小山上掉了下来,我们看你还有气,就把你救走了,我们救你的时候还有很多士兵要抓你呢!”
穆月澜这才想起了当日在神王刻勋碑旁发生的事情,又想起了还有上百个琼渊百姓无依无靠,她心里有些着急,一口气没喘顺,便咳了起来。
就在这时,一个三十岁上下年纪的女人推门而入,这女人一进门,两个年轻姑娘立刻迎上前,齐声说道:“大姐,你来啦!”
这女人看了穆月澜一眼,问道:“嗯,玲,玥,她怎么样了?”
玲姑娘立刻答道“她已经能说话了。”
这女人大步走到床前,说道:“你叫什么名字?”
穆月澜照实回答,那女人回道:“我叫于瑛。”
穆月澜吃了一惊,按照古时传下来的规矩,女人的名必须是两个字,男人才能用单字取名。
这于瑛眉浓腮方、发短肤糙,手腿远比寻常女子强壮,容貌身形近似男子。自从于瑛进屋之后,原本就很乖巧的玲姑娘,显得更加文静,而原本喜眉笑眼的玥姑娘,却变得一脸怯色。
穆月澜还在想这于瑛为何会用单字取名,却听见于瑛又问道:“你为何会从山上掉下来?又为何会有士兵抓你?”
穆月澜将当日之事如实相告,只是隐瞒了自己的身份,毕竟以她如今的境遇,再说自己贵为城守,实在有些厚颜无耻。
于瑛点了点头,说道:“嗯,以你的容貌,那姓卓的狗贼难免不会见色起意。如今你有何打算?”
穆月澜听了脸上一阵羞红,半晌之后才说道:“我要回北衢城。”
自从于瑛进屋之后,玥姑娘一直一语不发,此时终于忍不住说道:“不行的!现在外边到处都是荒兽!”
“什么?荒兽?”穆月澜不敢置信地问道,“荒兽闯过了北庭关?”。
于瑛瞪了玥姑娘一眼,吓得玥姑娘不敢再多说话,才解释道:“荒兽没有闯过北庭关,而是绕到黑岩河上游强行渡河。可笑的是,河浒城城守不但没有做好防备,还带头逃跑,现在荒兽已经接近戎戒城了。”
黑岩河起源于落凤山,大部分河道都在屏山以南,只有上游一小段河道在屏山以北,荒兽正是从这一小段河道强行渡河,从而绕过了屏山。而于瑛口中的“河浒城”原本就是为了守卫黑岩河上游这一小段河道而建,想不到却让荒兽轻易进入了凤旗国腹地。
穆月澜知道戎戒城在河浒城东南两三百里处,既然于瑛说荒兽已经接近戎戒城,那么荒兽渡河就该是好几天前的事情了。
正如于瑛所说,荒兽出人意料地突破了凤旗国北部第一道防线,而凤旗国军队经历一阵败退之后,在戎戒城重整军势。军领伍霆亲自率领三千精兵,于戎戒城外摆开阵势,欲将荒兽主力歼灭。
军阵设在城外一个平缓的山坡上,山坡宽约一百五十米。军阵的前两排是盾牌兵,他们所持盾牌有些少见,宽一米、高五米,携带十分不便;盾牌兵身后五十米是一片空地,在这片空地之后,站着十五个精通灵术的灵使,这十五个灵使三人一组,分散站开,旁边还有将近三百名精锐士兵贴身护卫;在灵使身后,则是数以千计的弓手,他们人手一张长弓,左右相邻紧密,前后站成十排。
凤旗国士兵平日里是很散漫的,但此时却没人敢大声喧哗,或许是大战一触即发,令他们无心说笑。
山坡上的气氛十分凝重,居住在城外的百姓早已逃入城内,没人敢在军阵附近出没。
不过,就在这座小山的山顶,却站着两名女子,这两名女子其中之一正是于瑛,只见她向另一名女子问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带你来吗?”
于瑛身边这名女子十八九岁年纪,身材像穆月澜一样修长,容貌也很美丽,但她的美与穆月澜大不相同,穆月澜是美在精致的五官,而她是美在俏丽的脸型。她生得一张漂亮的瓜子脸,宽而圆的额头,尖而微翘的下巴,宽窄胖瘦恰到好处的面颊,无论从哪个角度都看不出丝毫瑕疵。
这女子姓云名冰,与于瑛一样都是单字名,听见于瑛问话,她迟疑片刻之后,才说道:“大姐,我……不太明白。”
云冰的神色有些慌张,但于瑛没有责怪他,而是宽慰道:“没关系。我是想让你看一看成百上千人同时战斗的情景,或许以后我们会遇上。”
云冰不明白于瑛这么说是什么意思,但她不敢多问。
于瑛却又问道:“你知道他们为什么要选在这个山坡上摆阵吗?”
云冰想了想,答道:“我想是为了利用山坡保护他们的两侧与后方,就像大姐你常说的,永远不要让敌人轻易地出现在两侧与背后。”
于瑛赞许地点了点头,补充说道:“还有,这个平缓的山坡虽然不能为荒兽带来多少麻烦,却可以给弓手带了许多便利,尤其是能让所有弓手都看清兽群,从容放箭。”
就在两人问答之时,兽群已经被骑兵精锐引了过来,山坡上的士兵立刻绷紧心弦,随时准备开战。前两排士兵纷纷竖起盾牌,将相邻的盾牌紧贴在一起,形成两面五米高的盾墙。第一排士兵面对兽群,而第二排士兵背对兽群,如此一来,两面盾墙就将盾牌兵夹在中间,稳妥地保护了起来。
云冰看着那些又高又瘦的盾牌,奇怪地问道:“大姐,那些盾牌……能挡得住鳄嘴兽吗?”
于瑛答道:“这盾名叫万钧玄盾,平常只有几十斤重,自然挡不住鳄嘴兽。不过只要对万钧玄盾施以力灵术,神力就会将盾定住,纵然你有天大的力气,也无法撼动万钧玄盾分毫。”
听见于瑛细细解释,云冰才又长了见识。不过奇怪的是,这牢不可破的盾墙上却有五个缺口,缺口不大,仅容一只荒兽通过。云冰想不明白这群士兵为什么要故意给荒兽留几条通道。
却说骑兵精锐转眼就从缺口处逃入阵内,而兽群也紧随而至。兽群一路狂奔,扬起阵阵沙尘,但云冰依然能看出沙尘中有上百只鳄嘴兽、四五千只刃齿狼。
冲在最前的是成群的刃齿狼,刃齿狼跑得很快,不比云冰施展血腾术时慢太多。云冰看着如潮水般前涌的刃齿狼,心里有些莫名的紧张,毕竟她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宏大的场面。
而当刃齿狼冲上山坡时,场面变得更加宏大,一阵阵箭雨向刃齿狼迎面射来,数不清的利箭将一只又一只刃齿狼无情地射杀!
兽血染红地面,悲号响彻云霄!
刃齿狼毫无畏惧,悍勇前冲,却被盾墙挡了下来。不过,盾墙上有五个缺口,刃齿狼就从缺口中冲了进去。
刃齿狼跃入缺口后的空地,向山坡上的灵使加速冲去,弥漫在空气中的血腥味令刃齿狼狂暴无比,但守在灵使身旁的精锐士兵毫不惊慌,或以利箭远射,或以长枪近刺,丝毫不给刃齿狼靠近灵使的机会。
忽然,一只鳄嘴兽冲过了缺口,它那坚硬的黑色鳞甲将利箭轻易挡下,即使是精锐士兵也无法阻挡它前进的步伐!
看见鳄嘴兽从缺口中穿过,云冰忍不住问道:“大姐,他们为什么要把鳄嘴兽故意放进来?”
于瑛盯着山坡上的灵使,说道:“因为只有把鳄嘴兽放进来,才有办法杀它。如果用万钧玄盾把鳄嘴兽的去路堵死,过不了多久,它们就会撤退。”
云冰不明白这群士兵如何能杀死刀枪不入的鳄嘴兽,于瑛似乎猜出了她心中疑问,提醒道:“仔细看那片空地,看地上的泥土!”
空地上的泥土是白色的,雪一样的白色,只见一只鳄嘴兽踩在白色泥土之上,微微蹲下身子,阵阵热气从它身上喷出,这鳄嘴兽眼看就要飞身跃起。
就在这时,鳄嘴兽脚下的白色泥土突然变成一汪水潭,令鳄嘴兽猝然跌入其中,顿时消失无影!水潭转眼又重新变回泥土,将鳄嘴兽封死在地下!
看着这只强横凶暴的鳄嘴兽一瞬间从自己眼前消失,云冰身体微微一颤,在心里喊道:“好厉害的灵术!”
而于瑛知道,在四神灵赐予的众多灵术之中,这其实算不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