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朱印鸿身受重伤,躺在床上昏迷不醒,而傅晟站在一旁,听大夫说道:“傅统领,朱旗令伤口很深,但并未伤及脏腑,没有性命之忧。”
傅晟点了点头,对大夫说道:“你在这里照看朱旗令,我先回去了。”
傅晟正要转身离开,朱印鸿忽然醒了过来,他费力地睁开眼,看见了站在床头的傅晟,才想起自己晕倒前发生的事。
“卓大人呢?”朱印鸿担心卓天赐的安危,一边问,一边挣扎着想坐起来。
傅晟轻轻摁住朱印鸿肩头,说道:“我及时赶到,卓大人毫发未伤,不过你得卧床静养几日。”
朱印鸿这才安心,又问道:“蛇兵呢?”
在朱印鸿看来,以傅晟的武艺或许能抓住刺客,傅晟却答道:“我没有追。”
朱印鸿心中不免遗憾,但他明白一切以卓天赐安危为重,傅晟这么做也无可非议。
朱印鸿闭起双眼调理内息,却又突然睁眼说道:“对了,傅统领,那个刺客的招式十分古怪,万一遇上他,一定要当心。”他忘不了沈靖那诡异的招式,就将当时的情景毫不遗漏地讲给了傅晟听。
傅晟也不清楚沈靖究竟用了什么招式,但他明白奇脉功奥妙无穷,再怎么奇妙的招式其实都不足为奇。
傅晟倒是更关心另一件事,只见他皱眉问道:“卓大人要去看戏的事情,都有谁知道?”
傅晟是想弄清楚黑蛇为何能掌握卓天赐的行踪,朱印鸿想了想,答道:“戏班是马统领找来的,除我之外,事先只有马统领、马谨马旗令和几个心腹知道。”
傅晟前思后想,以他对马驷、马谨的了解,消息应该不会是从马驷那里走漏。他不得其解,心想:“难道是黑蛇跟踪了卓大人?”
朱印鸿心中也有疑惑,他始终觉得事情来得太巧,像是有人精心安排,他对马驷有所怀疑,但碍于身份,并未说出口来。
第二天,凛煜与飏崚早早离开北衢城,来到了北庭关附近的英灵谷。相传凤旗王曾率兵在英灵谷大胜蛮族,将蛮族逐至屏山以北,战后凤旗王将阵亡将士尸骨就地埋葬,在谷内竖起一片碑林,以告慰死者英灵,英灵谷即因此得名。
而据梅万方说,早在凤旗国建国之前,英灵谷内就有一个不知为何人所建的祭坛,北衢城城守每年都要到这个祭坛祭拜先烈,凛煜、飏崚此行正是要来查看这祭坛是否正是他们要找的神坛。
辛苦走了几十里路才赶到英灵谷,飏崚只觉双腿酸痛难忍,却发现石碑上刻着些他认不出的文字,不由得埋怨道:“唉,都不知道这个石碑上刻着什么鬼东西,根本不是神坛嘛!亏我们起得这么早,走了这么远!”说着,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英灵谷很大,有几百米见方,凛煜到处转了转,却一无所获,走回飏崚身边,说道:“梅班主说过,王城还有一个像是神坛的祭坛,我们得赶紧出发去王城。”
飏崚却断然拒绝道:“不行!还不能走,月澜大人的仇还没报呢!”多日来穆月澜音讯全无,飏崚断定她是被卓天赐杀害了。
凛煜劝道:“如今卓天赐身边护卫森严,你有办法刺杀他吗?”
飏崚一声长叹,摇头说道,“没有……而且……”
看见飏崚说话吞吞吐吐,凛煜疑问道:“而且什么?”
飏崚站起身来,若有所思地说道:“而且……我也不想再看到有人因为卓天赐而死了。卓天赐确实罪无可恕,他竟然敢杀害我的月澜大人!不过他身边的士兵倒也未必个个该死。”
凛煜不明白什么时候穆月澜就变成“飏崚的了”,心想:“莫非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
凛煜正瞎想着,飏崚又说道:“起初我觉得那些刺客挺了不起的,但昨天看到那个刺客杀了那么多人,我就在想,得有多大的仇恨才能这样杀人不眨眼啊!”
凛煜不清楚刺客与卓天赐之间有什么恩怨,但他看见了沈靖眼神里的冷酷,只见他突然说道:“你看见那个刺客的眼神了吗?”
飏崚不明白凛煜为何突然提起刺客的眼神,问道:“嗯?他的眼神怎么了?”。
凛煜皱了皱眉,感慨地说道:“他的眼神和鳄嘴兽一样,冰冷的,没有一丝情感。”
飏崚吓了一跳,心想:“你自己不就是眼神里从来没什么情感吗?竟然好意思说别人!真是一个绝情的遇上一个冷血的,没人性的家伙都凑到一块儿了!”
但飏崚可不愿去管这些琐事,不耐烦地说道:“谁管得着他的眼神啊!你赶紧帮我想一个既能杀死卓天赐,又不用伤害其他人的办法!”
凛煜摇了摇头,心想:“如果要既能刺杀卓天赐,又不殃及无辜,最好是能用神力弓偷袭,不过刺客已经试过了,卓天赐一定会严加防范,而且我们也没有神力弓。”
凛煜一边苦思冥想,一边望着英灵谷四周的山岗,普通山谷是两座山之间的低地,英灵谷却是四座山之间的低地,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各有一座两三百米高的小山。
而飏崚将凛煜丢在一旁,在谷内闲逛起来,他突然瞧见了祭坛上的跪盘,这跪盘是个突出地面的石盘,祭祀时人就是跪在跪盘之上。
看着这跪盘,飏崚不禁想起了从前的日子。在灵雾峰时,飏崚最厌烦的就是每日都要跪拜四神灵,不曾想来到凤旗国之后,竟怀念起过去平淡的时光。
飏崚慨叹一声,缓缓跪在跪盘之上,闭目回忆起往昔岁月。
凛煜绞尽脑汁却毫无办法,看见飏崚跪在跪盘之上一动不动,忽然脑中灵光一现,想出了一个妙计,就立刻与飏崚从英灵谷赶回烂泥街,找到赵铁锤,说是有事找他帮忙。
听见凛煜、飏崚有事相求,赵铁锤豪气地说道:“有什么事尽管说吧,只要铁锤哥帮得上的,决不推辞!”
飏崚搂着赵铁锤肩膀,嬉皮笑脸地说道:“嘿嘿,烂锤哥,我们有事要找那些刺客,你能不能帮我们传句话啊?”
赵铁锤一听,脸色大变,后退两步摆脱飏崚,慌张地说道:“你……你们胡说什么?我……我怎么可能认识那些刺客!我要是认识那些刺客,不早被卓天……卓大人抓起来了吗?”
飏崚早就猜到赵铁锤会这么说,只听他悠然说道:“烂锤哥,你别紧张!我没说你认识那些刺客啊,我是让你帮忙给那些刺客传话,我们有事要和他们商量。”
赵铁锤试探着问道:“你……你们有什么事?”
飏崚挨着赵铁锤耳朵,小声说道:“我们要刺杀卓天赐这个混蛋,想找那些刺客帮个忙。”
赵铁锤吓得半天说不出话,他盯着凛煜、飏崚看了又看,沉声问道:“你们……不是在寻我开心?”
飏崚煞有介事地说道:“烂锤哥,你难道看不出我脸上写着‘报仇雪恨’四个大字吗?我可是月澜大人默认的护花使者啊!”
听飏崚这么一说,赵铁锤以为穆月澜与飏崚有私情,也就信了飏崚的话,他一咬牙,说道:“好吧!我赵铁锤明人不说暗话,黑蛇的人我不认识,也没见过!不过我确实有办法给他们传话,但我的办法不能说给你们听!你们要是信得过我,就把要说的话写在一张纸上,这张纸我不看,我帮你们交给黑蛇,至于你们打算做什么,黑蛇见不见你们,我一概不管!你们看这样行不行?”
飏崚笑道:“行!当然行!”
向黑蛇传话的事情就交给赵铁锤去办了,过了两天,赵铁锤带着凛煜、飏崚来到城外一间无人居住的破屋,给他们各戴上一个黑布头套,让他们在这里等着黑蛇的人,还说其间不许摘下头套,然后就独自离开了。
凛煜与飏崚在这破屋里戴着头套等了很久,险些就等不下去了,才来了几个人,用一辆马车将他们接去了不知什么地方。
过了许久,马车才终于停了下来,凛煜、飏崚听见有人说道:“下车!可以拿下头套了!”
飏崚连忙一把摘下头套,猛一睁眼又被阳光刺得一阵目眩眼晕,缓了缓才又打开双眼,看见眼前站着两男一女,这两男一女身后还有十几个黑衣男子。
这两男一女正是沈靖、郭乾与宁血兰,看见凛煜、飏崚睁开眼睛,郭乾不客气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杀卓天赐?又为什么要找我们帮忙?”
郭乾语气很冲,飏崚不愿搭理他,只见凛煜逐一答道:“我们是从琼渊来、要到王城去的过路人,我们想刺杀卓天赐是要替人报仇,我们找你们是想借用神力弓。”
听见凛煜如此简略的回答,郭乾以为凛煜在戏耍他,不由得怒气上冲,张口就要痛骂凛煜,沈靖却忽然说道:“用神力弓杀不了卓天赐。”
沈靖说话时语气冷漠,飏崚听了却心里一乐,心想:“两个说话都没有抑扬顿挫的家伙遇到一块儿了!”
凛煜平静回道:“你们用神力弓杀不了卓天赐,但我们可以。我想你应该知道,神力弓有很多用法。”
沈靖又问道:“你会什么用法?”
凛煜立刻答道:“你把神力弓借给我,我可以在这里演示给你们看。”
郭乾与宁血兰对视了一眼,他们都信不过凛煜与飏崚,沈靖却说道:“拿一张神力弓给他们。”
郭乾按照沈靖的吩咐,取来一张神力弓递给凛煜,飏崚则跑到三百米外,在地上按照“十”字形埋了四颗白色圆石,又在附近找来一块人头大小的石头,将这块石头放在十字中心,然后回头大声喊道:“好了!”
郭乾不会用神力弓,他看见飏崚搬了一块石头,就向宁血兰问道:“他想射那块石头?”
宁血兰也弄不明白,她有百步穿杨的射术,却也无法从三百米外命中人头大小的石头,不由得疑惑地说道:“恐怕连看都看不清吧。”
郭乾正糊里糊涂,却看见凛煜用一块黑布将双眼蒙住,不禁疑问道:“他记得住那个石头的位置?”
宁血兰还没来得及回话,郭乾看见凛煜原地转了几圈,不禁又疑问道:“这不是连石头在哪里都不知道了吗?”
话音刚落,郭乾看见凛煜已经将神力弓拉满,不禁第三次疑问道:“他到底想干什么?他连箭都没拿啊!”
就在郭乾大惑不解之时,凛煜松开弓弦,只见一道红光闪过,三百米外人头大小的石头就瞬间爆裂成无数碎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