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神灵,即象征“生与死”的光之神灵,象征“存与灭”的火之神灵,象征“动与静”的力之神灵,象征“合与分”的金之神灵。
四神灵的神话代代相传,既为解救民众于苦难的信仰,又是维系世俗一切秩序的基石。人们相信这个世界是由四神灵创造,人们还相信四神灵会永远守护这片大地。
然而,神话总会破灭,只是没人想到,这一切竟要从一个小国说起。
在这片大地的最东北边有一个小国名叫凤旗,而在凤旗国的最东北边又有一座小城名叫琼渊。这座小城东临龙尾山脉、北接大荒原,龙尾山脉险峻无比,自古以来从未有人能够翻越,而大荒原则近乎不毛之地,遍地是穷凶极恶的蛮人与野兽。
春末夏初的一个傍晚,琼渊城外一座小山上,十几个身携兵器的男子潜伏在琼渊城外一座小山之上,这群人似乎在焦急等待着些什么,以至于阵阵清风不时吹过,他们却丝毫感觉不到凉意。
“呼……怎么还不来,会不会出事了?”说话的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年,他有些紧张,长吁了一口气,才小心谨慎地问道。
这少年姓殷名顺,虽然年纪轻轻,却已是个刀尖舔血的死士。所谓死士,多是些为了钱不顾生死的家伙,不顾自己的生死,也不顾他人的生死。
这十几名死士的首领名叫吕义,他瞧了殷顺一眼,说道:“唉,别紧张,管它出不出事,要是入夜之后他们还没把蛮人引来,我们就回去睡大觉了。”
听了这话,殷顺却仍惴惴不安,他又往山下看了一眼,还是不见人影。
这一队死士都靠得紧密,却有两人待在稍远处,这两人与这队死士并非同伙,只是半路遇上,想联手赚些赏金。
这两人都是二十岁上下年纪,一个倚树半躺,一个盘腿端坐。半躺着的名叫飏崚,一副悠然自得的表情;端坐着的名叫凛煜,满脸若有所思的神色。
恰在此时,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来了”,众人闻声向山下看去,只见山下有两群人正一追一逃。
追的这群足有一百余人,都是手持短刀、身背角弓的蛮人;逃的这群只有十几人,和藏在山上的那十几人一样,都是琼渊城城守雇来对付蛮人的死士。
就在这些蛮人奋力追赶之时,小山上突然飞出八九支冷箭,将几个蛮人射倒在地。
与此同时,小山上响起嘹亮的号角声,这号角声正是两队死士间的暗号。
山下这队死士的头领是个三十几岁的彪形大汉,这大汉名叫孟廓,头上光无一发,脸上也不蓄须,一张大方脸上挂着一对倒八字眉,令人望而生畏。
孟廓听见号角声,立刻停下脚步,大喊一声“摆好阵势”,便一马当先堵在了小路中间。
这条小路只有四五米宽,一侧是宛如悬崖般陡峭的龙尾山,另一侧是潜伏着死士的小山,孟廓虽然既不执兵器,也不披盾甲,但昂然立于这小路正中,却有一股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
只一小会工夫,山下这队死士就摆好了阵型:两人手持巨大铁盾分立于孟廓左右,形成一道三人防线,挡住蛮人去路;三人身后又有四人手持铁枪,铁枪有两米多长,蛮人胆敢靠近,铁枪便会从前面三人的缝隙中刺出;其余几人则在后方待命,准备随时顶替前面倒下的弟兄。
前有堵截、侧遇伏击,这群蛮人却毫不畏惧,一部分人继续向孟廓冲去,一部分人往小山上杀去,其余则取下角弓以利箭回击。
此时冲在最前的蛮人离孟廓只有两三米远,只见这蛮人猛地跃起,飞身向孟廓砍来!
蛮人来势汹汹,孟廓却怡然不惧,只是伸出右手,向迎面砍来的短刀抓去!
血肉之躯如何敌得过钢铁兵刃,眼看蛮人的利刃就要将孟廓右掌斩断,孟廓突然施展奇脉功,将右臂皮肤化为钢铁!
只听见铮的一声,孟廓竟生生将短刀抓在了手中!
奇脉功乃武皇封千煌所创,是以人体之内光脉、火脉、力脉、金脉这四种奇脉来施展招式。而孟廓方才所用招式名为“铁肤”,是通过催动金脉,将皮肤化为钢铁,以抵御刀劈剑砍。
这蛮人攻势受阻,正想奋力将刀抽回,一杆铁枪却向他腹部刺来!
只听见噗的一声,枪尖刺入蛮人腹中又旋即拔了出来,鲜血如泉涌般喷出,这蛮人就颓然倒地。
刺中蛮人的这名死士正要得意,却看见两个蛮人同时向孟廓悍然扑来,这两个蛮人一左一右,举刀向孟廓腰胯刺去!
须知铁肤虽然坚硬,但毕竟只有薄薄一层,无法抵御利刃的刺击。
奇脉功与寻常武学不同,有出招必有收招,因为出招时体内奇脉会被打乱,若不收招以平复奇脉,出招者便会自伤。
孟廓才将铁肤退去,两道寒光却已只有咫尺之遥,千钧一发之际,他大喝一声,将全身筋肉化为钢铁!
孟廓这一招名叫“钢筋”,顾名思义,是将血肉之身化为钢铁之躯,即便是强弓所射利箭,也无法将其攻破。
两把短刀刺中孟廓,却真是刺在了钢板铁块之上,只见孟廓纹丝不动,那两个蛮人却手中一震,连短刀都险些脱手掉落!
两个蛮人身形未稳,对面却有两杆铁枪刺出,将这两个蛮人刺倒在地。
只三两句话功夫,就杀了三个蛮人,山下这队死士个个振奋不已,但孟廓却不敢大意。这一招钢筋看似刀枪不入、无懈可击,但筋肉一旦变为钢铁,关节也就无法转动,出招者因而动弹不得,此时若有高手攻来,他必定是收招不及、躲闪不能,只能命丧于此。
另一边,小山上的死士分为两组,一组八九人持长弓,借助居高临下的地利,向山下蛮人射出阵阵箭雨;另一组八九人握长剑,在山林间来回穿梭,截击攻上小山的蛮人。
死士手中长弓是以凤旗国特有的蓝叶衫木制成,百米之内可轻易射穿铁环锁子甲,此时山下路窄人多、不便躲闪,死士每一轮齐射都有几个蛮人中箭。
而蛮人手中的角弓是以寻常材料制成,只能以野兽角筋增强弓臂弹力,威力远不如长弓,奈何不得山上身披锁子甲的死士。
两面受敌的蛮人向山上疯狂冲来,殷顺则双手紧握长剑,一边死死盯着冲上前来的蛮人,一边在体内催动光脉。
殷顺气息逐渐沉重,不仅青筋爆出,全身还冒出阵阵热气,就在蛮人离他只有四五米远时,殷顺突然大吼一声,整个人就如驽箭离弦一般向前飞去!
殷顺眨眼之间飞过四五米距离,那蛮人根本不及躲闪,胸膛就被长剑穿透!
人之所以能奔跑跳跃,都离不开气力,而气力正是来自光脉,光脉愈盛、气力愈强。
殷顺所用招式名为“血腾术”,是通过催动光脉,令人气血奔腾,将人的气力猛然提高数倍。修炼奇脉功之人一旦施展血腾术,其速度之快、力道之强,绝非常人可比。
明明只出了一招,殷顺却气喘不止,彷佛大战了几十回合。血腾术固然强悍,但所耗气力甚巨,尤其是像殷顺这种新手,更是容易因为施展血腾术而筋疲力尽。
殷顺收起招式,身上热气渐渐散去,所耗气力却无法立刻恢复。
虽然平时已练过几百上千遍,但此刻终于能以血腾术杀敌,殷顺才真正体会到奇脉功的奥妙。
然而殷顺并没有留意到,由于他将全身气力都倾注于方才那一击之上,过于猛烈的攻势令他手中长剑几乎完全刺入蛮人体内,等他缓过神来想要往回退时,竟发现一时间无法拔出长剑。
眨眼间,又有一个蛮人冲上前来,殷顺顿时慌了手脚,只好丢下长剑往后躲去,但那蛮人身手矫健,悍然向他扑来,不肯给他喘息之机。
就在殷顺惊恐万分之际,一道人影从远处飞驰而来!
这道人影快如疾风,气势之猛又比殷顺高出几筹,那蛮人还没看清来人模样,就被一剑刺穿脖颈!
这死里逃生来得太过突然,殷顺瞠目结舌地呆站着,突然听见来人冲他喊道:“拔剑!回去!”
这两声高喊将殷顺惊醒,他定神一看,原来是飏崚救了他一命。
这飏崚身材比寻常男子高近一头,双臂垂下几近及膝,生得长脸方额、双眉粗直、鼻梁高挺,一眼看去既有刚毅之感,又有爽朗之风。
此时山上山下两队死士虽然人数较少,但气势如虹,不需太久,这帮蛮人就只能落荒而逃。
蛮人几次冲锋不成,气势逐渐衰弱,孟廓一边左接右挡,一边留意是否有蛮人从右边小山一侧绕后袭击。
孟廓并没有太留意左侧,因为左侧是龙尾山的悬崖峭壁。
然而,一道黑影突然从孟廓眼前划过,只见一个身材粗壮的蛮人向孟廓左侧峭壁猛然跃去!
这蛮人双脚在峭壁上用力一蹬,如苍鹰掠食般向孟廓身后死士扑去!
孟廓看见这蛮人身上尚未散尽的热气,不由心头一颤:“想不到蛮人之中竟有练过奇脉功的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