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志谦静静的坐在房门口的地上,手中端着一个酒碗,面前放着一些吃剩的下酒菜。口中感叹的说道:“一转眼,你都长这么大了,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你还只是一个屁大点的小蚂蚱,如今都长成猴子了。”也许是喝了些酒,声音有些沙哑,配上那副鬼见愁的模样端的是更加鬼见愁了。
天赐一句话也不说,只是一手拎着酒瓶子,往张志谦的碗里倒着。
“臭小子,给我说话,不说话我揍你啊!”张志谦半晌忽然脱口骂道。
“是是,张叔,我说话,你让我说什么啊?”天赐也不着恼,面色不变的轻轻将张志谦手中的酒碗放下,然后弯腰搭着他的一只手臂扛过肩膀往屋里走去。
“放开我,你把老子提起来干什么?是不是以为老子醉了,告诉你,老子当年号称千杯不醉!不信你将老子放下,老子现在立马翻上百十个跟斗都不成问题!”张志谦嚷嚷着。
天赐疑惑的问道:“真的?”
“当然,快点,放下老子,老子立马给你翻跟斗!”张志谦来劲似的嚷嚷着,说完还打了个酒嗝。幸亏住的地方是深山老林,不然不知道会不会有邻居过来告状,这声音确实太大了。
天赐则是没有考虑这些,听到张志谦的话之后故作小心的说道:“那我放下了啊,您站稳了点!”
“你只管松手,老子现在翻上百十个跟斗绝对连位置都不带动的!”说着空着的那只手还乱比划着。
天赐毫不犹豫的在张志谦的话落之后快速的抽出自己的手退的远远的。
“噗通!”
“好,老子现在就翻几个跟斗给你瞧瞧,小子,你嫩着呢!哼哼,嗝!”张志谦不妨天赐冷不丁的就松手了,这一屁股坐下来,实实在在的差点将他的屁股给摔两半!可是因为脑子不怎么清醒,加之身体比之一般人实在是结实太多了。
说完之后,再次打了个酒嗝,然后侧躺在地上,双手往后翻,双脚往前撩,这个姿势正是翻跟斗的姿势,但是躺在地上翻跟斗,绝对是古今第一人。
“哟,张叔您的跟斗打的实在是太漂亮了,现在您跟斗也翻了,要睡觉吗?”天赐一本正经的模样好似张志谦真的在翻跟斗一般,如果不看地上滑稽的张志谦的话,实在看不出来这个外表干净漂亮,表情纯洁无辜的少年是在恶作剧。
其实天赐倒也不是纯粹的恶作剧,只是这个时候的张志谦,你必须顺着他来,他想怎么样你就要怎么样,像这种情况发生了数次了,天赐有心给他一个教训。
一个大老爷们喝醉了之后竟然会耍酒疯,这是天赐第一次的时候也没想到的,当时天赐就因为执意要将他放到床上,把天赐折腾了一个时辰才算困意上来去睡觉了,要不然那次天赐连将他打晕的心思都有了。
“看到了吧?你以后要像老子这样,能够在酒场上千杯不醉,最后还能翻上一手好跟斗!好了,现在老子要睡觉了!”张志谦比划了一阵听到天赐的话,也是停下了动作,做出自己要睡觉的模样。
天赐表情不变的再次将他扶了起来,这一次张志谦没有那么多话了,老老实实的被拖到床上,打起了鼾。
天赐将他扶到床上之后,将他的鞋子脱了下来,又拿了一条毛巾,沾了水拧了一下,打在了张志谦的额头上,掂起桌子上的茶壶往旁边的碗里倒了漫漫一碗的水之后,开始收拾地上的碗筷。
“翻跟斗,有能耐你翻给我看啊!”
不屑的说着,天赐的表情很自然的将所有东西全部的收拾干净,然后洗涮之后摆放好,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自从上次逃跑已经过去了一年的时间,天赐和张志谦的关系已经回复到了村子里的模样。据张志谦的话讲,之所以开始时候要对天赐冷眼相向,是为了让天赐能够好好的接受训练,而如果两人关系太好的话,让他不方便教训,而且天赐对于命令的执行也会打些小差。
如今天赐自从上次觉悟之后已经开始自发的训练了,也不用张志谦看着了,张志谦只是告诉他如何训练,训练哪些项目,天赐都会一丝不苟的完成训练。这不得不说是一件好事。
而经过一年的成长,如今的天赐的心态也发生了很大的转变。因为常年的训练,而张志谦除了喝醉了以后是个话痨,其他的时候两人的话并不多,这也造成了天赐的话也越来越少,闲暇时间只能靠雕刻来打发时间。
天赐现在越发的不像一个习武之人了。习武之人要么膀大腰圆,浑身肌肉如同石头一样,整个人好像一头雄狮般威猛,要么身体精瘦,匀称的身体能够随时爆发出无穷的攻击,这种人就好像一头精壮的豹子。
即使有的人比较特殊,可是身体的皮肤和习武造成的老茧也会见证他们习武过程中所受到的训练,可是唯独天赐和别人不同。
八岁的天赐,如同一只孤单的独狼,叛逆而又倔强,时时刻刻都在散发着一股抗争的意志。可是只是过了短短的一年,天赐的变化之大即使是张志谦也叹为观止。
即使还是那件白色背心,还是那条长裤,还是那张完美英俊的脸庞,除了又长长了一寸的头发和拔高了两寸的身高之外,外表几乎没什么改变。唯一改变的就是他的气质,变得恬静,安然,好像一个受过良好教育的世家公子一般。
最让人无法相信的是他的身体没有因为分吹日晒而变得粗糙,还是如同开始时候洁白如玉,细嫩如初。浑身上下也没有一丝疤痕,一块老茧,不得不感叹,上天对天赐实在是太偏爱了。
除了训练的时候,天赐都会坐在院子里的木桌旁边进行雕刻,而且雕刻的东西已经不单是家人了。天赐有时候也会雕刻张叔,被宰杀的牲口,窗外的小草,山上的石坡,周围的森林....
总之,只要天赐看得到的东西,都在他的雕刻范围之内。之前的两年,天赐只会在每天早上起来之后雕刻一个亲人的雕像,以此来恢复自己的身体,可是如今的天赐只要闲下来就会雕刻。
雕刻的材料也从开始的木头变成了任何东西。石头,土地,骨头,各种各样的,只要兴致上来,天赐是无物不能雕。
而天赐手中的雕刻所用的小刀已经在一年中雕坏了不知道多少把了。而雕刻所用的刀也从开始的一指长的小刀变成了半指长的刀片。这样的刀片更加难以着力,所以天赐开始的时候雕刻起来还微微有些不习惯,可是渐渐的,天赐对于它的掌控越来越得心应手。
如今天赐对于小刀的各种力道的掌握可谓是登峰造极,让张志谦都自叹不如。
天赐两根手指捏着刀片,眼神一片清明而深邃,这是天赐雕刻时候的管有表情,除了手中的动作其他的任何一个部位可谓是安静到极致,比之天赐有意控制都要来的静,定!
天赐左手拿着一块莽牛头盖骨,这是张志谦宰杀的时候天赐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雕刻用的材料,于是就要了过来。
接着天赐的右手清晰而快捷的雕刻了起来,没有刀光霍霍,没有残影闪烁。天赐的所有动作都非常的清晰,只要你站在旁边就一定可以看的清。甚至是清楚到他的每一个刀片翻转,每一刀所带起的骨屑。
但是不知为何,此时的天赐能够给人一种惊艳的美感。不是外貌,而是他的手,充满了韵律,那是一种极致的美,美得无法形容,让人不自觉的沉浸其中。
天赐的刀片左边雕刻几刀,接着转到了下边,几刀之后再次转移,整个过程你都不知道他在雕刻什么,过程怪异却不突兀,反而更加能勾起人的探索欲望,想要知道他雕刻的是什么。
终于整个头盖骨都被雕刻的坑坑洼洼,看起来异常丑陋,和那种雕刻时候极致的美感有一种截然相反的矛盾。
天赐的手,手中的刀还在继续,天赐面色恬静的加快了手中的刀速,在坑坑洼洼的头盖骨上带起了一片明亮而又雪白的细线。这道细线连接了整个头盖骨的大部分的范围。
天赐的手终于停了下来,然后看着自己的作品嘴角露出了一丝像是满意,又像是无动于衷的笑容。
只见刚才还坑坑洼洼,丑陋至极的雕刻,随着天赐寥寥几刀的勾连,一个顶正檐飞的前后两进院落呈现在这个头盖骨上面,房子,院落,其中的摆设,植物,花草以及各种建筑的纹理都非常清晰,而且整体因为雕刻的深浅不一,非常的有立体感。
最突出的上面雕刻的人,两男三女,一个憨厚淳朴的中年人,手中正在拿着一把锯条正在锯着什么,一个样貌清秀的女子正在拿着一把青菜用水清洗,另一个是一个少妇模样的女子手中拿着一个绷子,正在刺绣,如果仔细看的话,甚至能够看清这个绷子上正在刺着的是一个“福”字,可惜只“绣”了一半。
最后一个女子是一个十来岁的美丽少女手中拿着一个九连环的模样,正在皱着的眉头雕刻的精致异常。而最后一个人是一个少年手则是做雕刻状,手中雕刻了一半的肖像,正是那个手拿九连环的少女。
整幅雕刻非常的水准非常之高,但是真正让人感到惊艳的确实这五个人的表情和手中的小件,青菜,绷子,雕刻了一半的肖像,雕刻的纹理清晰,让人简直无法相信。
这幅雕刻是一副家居图,这种雕刻很普通,但是水准的话却绝对当的上大师级别。特别是那五个人,绝对是画龙点睛般的存在。
这五人正是天赐以爹娘,婶娘,妹妹和他为原型雕刻的,只是雕刻中所有的人都成长了几岁,但是如果不是对本人非常熟悉,根本看不出来。
由此可见,天赐对于一家团聚的时刻究竟有多么渴望。
雕完之后天赐将它放在了窗户旁边的一个架子上,上面各种雕刻成型的东西,将整个其层高的架子摆的满满的,这还是张志谦有时候没事的时候到村子里卖上一些的结果,要不然根本摆不下。
天赐躺在床上,静静的发了一会呆,就闭上了眼睛,等待第二天的训练开始,天赐每天都是这样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