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出了医院,能感觉到我身后的目光,他们注视着我离开那里,我没有回头,也不想回头。虽然在这里的时间尚短,但有时候我觉得自己还是最这里有感情的,因为当我离开的时候,也会有些不舍,留恋的是人?还是这个地方?对我一个失去记忆的人来说,这里真的有点家的感觉。
走在街道上,看了周围的一切,想起了曾经发生的一切,第一次来的时候,第一次被人认同的时候,第一次在玛利亚家里吃饭,第一次有人送给我东西,第一次与大家一起战斗,这里的人一点一滴的在认同着我,虽然这里生活的每个人都有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在这里居住的几十个人中,我也许是经历最平凡的。
我记得,他们有的人说过自己的过去,他们有的是退伍的军人,也有的是厌倦战场的逃兵,有本来生活在这里无法离开的孤寡老人,也有在战争中失去家人的孩子,有渴望平静生活的普通人,也有家园被毁无家可归的流浪者。大家一起生活在这里,当然,还有我们这种干些脏活的人。
想到这里,不禁笑了笑,突然想起了玛利亚,这个曾经救过我的女孩,想起他曾经对我表示过在这里生活的无奈,每个人在这里的人都充满了无奈,她想过上普通人的生活,能和安妮一起上街买东西,能在吃完饭后一起去哪个地方散步,带安妮去上学,希望自己能学点刺绣,她很喜欢衣服上那些绣出来的图案,这些都是安妮告诉我的,玛利亚的这些想法只跟安妮说过,安妮一直相信总有一天姐姐会带她离开这里,去一个和平安宁的地方,俩个人一起生活着。
这些理想,相对于这里来说,是永远无法实现的吧,慢慢走在街上,不知道为什么有种想带玛利亚俩个人离开的想法,我自嘲,自己竟然会有这种想法,明明是一个都弄不清自己是谁的人,竟然还想去照顾别人,帮他们实现冤枉,而且我和他才认识几天而已,并且要是那么容易说离开就离开的话,他们俩个早就走了吧。
想着想着,不知不觉的就来到了玛利亚的家门口,我站在门口,想敲敲门,手停留在半空中,看着那里,想着,安妮也许会在家吧?我还是安静的离开好了。放下了手,继续先前走着。
在这个破旧的小镇上的故事就这样结束了,我搭上了一位大叔的车,他正好要去斯里兰卡,我最后望了一眼这个镇子,深深的叹了口气。
“小伙子,想什么呢?”那个大叔似乎看见我有心事,道:“你是新加入他们的吧,我知道你们,这几天不顺利,先是杰特,然后基拉也死了,但干这种事,命早就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大叔顿了顿,语重心长的道:“其实我看你也不像一个习惯战斗的人?也不像是无家可归的人,如果可以的话,你还是离开那里吧,去其他地方生活吧。”
我看着大叔,笑了笑,道:“我今天就要离开那里了。”
“哦?是吗?”哪位大叔先是一惊,然后道:“想去斯里兰卡生活?”
我点了点头。
“那里也不怎么样,去木卡特吧,那里还是和平的多,但是我劝你还是去其他国家,这个国家不管在哪里都过不上平静的生活。”大叔说到这,不由得叹了口气。
我不禁对眼前这位大叔的过去有点好奇,问道:“你为什么会在那个地方?”
“那里曾经是我出生的地方。”大叔又叹了口气,似乎在回忆着什么,道:“我家里有五个孩子,而且战乱频繁,家里穷,没法养活我们,于是我去当了兵,那时候正是战斗激烈的时候,军队里只要是个人能拿起枪的都要,我就那样仅仅训练了俩个星期就上个战场,那时候我才十岁,但那个时候我一直相信这战争会结束,学点本事,回去看望父母,结果呢,东边打完去西边打,西边打完去北边打,就这样不知不觉的在军队里已经二十年了,我也在部队里有了点名声,日子也就这么一天天的过着,直到有一天,上头给我送来了一批新人,都是些十来岁的孩子,什么都不懂,那时候我们正在进行作战,有个地方怎么打都打不下来,上头说让这些孩子带着炸弹去开路!虽然见惯了战场的残酷,但我怎么能让这么些个孩子去当人肉炸弹,但是我没有选择的余地,还是服从了命令,当我们占领了那里时,我脑海中想的不是胜利的喜悦,而是那些孩子们离开时的脸。”大叔说到这就停了下来。点了支烟。
“之后呢?发生了什么?”我问道。
大叔抽了俩口,继续道:“然后我就觉得战争永远不会结束,只要有人类还活着的话,那次战斗结束后,我离开了部队,回到了家乡,但我看见的却是断壁残垣,家人和朋友早就离开了,只剩下些无法离开的老人,但我还是选择留在那里,那里是我的故乡,从那来就该回哪里去。”
我低着头,沉思着。
大叔慢慢的道:“我看着你,就像当初那些背着炸药上了战场的孩子一样,那件事我一直很后悔,我们这些人已经深深的被埋在了这片土地上,离不开,出不去,但你们还有机会,如果可以的话就离开这里,不为自己想,也为自己的孩子想想。”
我一路思索着,想着自己从沙漠醒来一直到到这里生活的这么多天里发生的许许多多的事情,这些马上就要离开我了,变成回忆。
我们很快到了斯里兰卡,下车时,大叔给了我些钱,然后对我道:“你从这里坐车去木卡特,找一个叫比利的男人,那是他曾经的战友,说是二十号让我来的,他就会知道,还有这些钱也带上。”
“这钱我不能要。”我拒绝道,我离开那里虽然身无分文,无依无靠,但是我心里还是拒绝了那些金钱。
“拿着呗,看你那个样子也穷的买不起车票,就当是我这老人家为过去的事情赎些罪,让我心里好过点。”大叔执意把钱给我,然后就开车离开了。
我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中百感交集,很感激这位大叔,与我萍水相逢却这么的帮我的忙,我已经决定了以后的方向,不准备去木卡特,而是去那个玛利亚曾经和我说过的地方,他一直想去的地方,特仑。听她说,那是一个边境的小城,那里有平静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