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上回)十点多,梁雅文回到家里,叔叔婶婶已经睡下了,梁晓晓一个人靠在床头上看书,梁雅文把一袋炸鸡翅在梁晓晓的鼻子上晃了晃说:“怎么样,够意思吧,给你也捎了一份。”梁晓晓像小猫一样的嗅嗅塑料带,大开了吃界。梁雅文坐在床边看着表妹甜甜的吃相说:“晓晓,唐纳德这次来了之后,可不可以先带我走,你看我今年已经毕业了,你还有三年才能毕业呢,现在放弃学业出国对你来说是真的是一种损失……。”听了这话,梁晓晓放下鸡翅,擦擦手说:“这也正是我一直想找时间和你谈的事情。”梁雅文高兴的靠近梁晓晓说:“咱们可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啊。”梁晓晓把头身体靠在床头上摇摇头说:“我要谈的是唐纳德来了之后,我们不要主动提出国的事情。”“为什么?”梁雅文焦急的问。“因为我觉得出国的事情我们有能力也应该凭自己的本事解决。”梁晓晓目光炯炯的说。“那要是唐纳德他自己提出来呢?他可是说了要来和你谈大计划”梁雅文语无伦次的说。“那就要由我来决定是YES或是NO了。”梁晓晓一本正经的说。“那你能不能先告诉我你的回答会是什么,好让我心里有数。”梁雅文不高兴的说。“我想我的回答会是NO的可能性大于YES。”梁晓晓缕了缕辫子说。“你这是什么意思,合着我们以前所做的一切都白忙活了,那些礼物也白送了。”梁雅文发疯的嚷道。“出国的事情是我们自己的计划,应该由我们自己来解决,不向唐纳德提出国的事情,并不代表我们损失了什么,而是在悬崖勒马的挽回我们差一点葬送了的尊严。”梁晓晓认真的接着说:“姐,以前我凡事都听你的,我只要求你这一次听我的,就一次,好不好?”听到这里,梁雅文生气的回到自己床上,衣服也没有脱用毛巾被蒙上了全身,梁晓晓从自己的床上下来坐到梁雅文的床边,轻轻拍拍她说:“姐,天太热,别捂坏了,你放心,出国的计划今年一定会实现的。谢谢你的鸡翅。”说完梁晓晓关了灯回到了床上。梁雅文是一个十分容易满足的女孩,她一听到仍然可以出国,也不去追究是利用什么方式出国,执行的是什么计划,就立刻阴转晴的将毛巾被掀开一个小角儿开始想陈剑飞了。
陈剑飞送梁雅文回家后,一直在梁晓晓家的楼下徘徊,他终于心如所愿的弄清楚了唐纳德接受梁晓晓的内幕,也从中学会了一种方法,看到梁雅文屋里的灯灭了后,他从钱包里掏出一张名片,在路灯下兴奋的放在嘴上吻了又吻,然后露出他不曾被任何人见过的真正笑脸向学校走去。
七月份,唐纳德终于将他的中国行计划付诸实施了,他的心中有一分说不出的喜悦和兴奋,世界是个多么奇怪的球体呀,单凭一封信就可以让两个从未谋面又不了解的人相识相知,而后跨越南北两个半球见面握手,这是多么有趣的事情呀,真像是一个童话故事化做现实。唐纳德如此这般的在机场的候机厅里畅想着,忽然他拍拍脑门想起了什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微型电话簿,他提起手中的旅行包,快步来到公用电话前,用自己粗大的手指照着电话簿按下了一长串号码。对方的电话里嘟嘟响了两声之后,梁晓晓清澈的声音出现了,一听到梁晓晓的声音,他立刻用一只手塞住耳朵,另一只手把话筒紧紧的贴在脸庞上激动的说:“喂,晓晓,你好,我是唐纳德,我现在正在芝加哥国际机场,我即将踏上中国的土地了。”梁晓晓在话筒那边也异常兴奋的说:“欢迎你来中国,中国也同样欢迎你的到来!”唐纳德的脸上情不自禁的泛着笑容说:“谢谢,再有一个小时我就要登机了,大约明天晚上就会到达湖南,一到那里我就先给你打个电话报平安。我们约好了以后我每到达一个新地方都会先给你打电话,告诉你我在当地的行程安排和电话号码以便于我们保持联系,好吗?”梁晓晓在话筒里大声回答:“OK,祝你一路顺风。”唐纳德把话筒稍稍离开耳朵一点说:“谢谢你的祝福,到了中国我们再联系,再见。”梁晓晓在话筒里脆快的说:“谢谢你来电话,咱们中国见!”放下电话,唐纳德又回到座位上,细细的回味着刚才和梁晓晓的对话,他在心里暗暗称赞道:真是个可爱的小姑娘,每次听到她的声音都让人浑身轻松舒畅,真是想象不出她的家人每天面对着她将会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情,带着这种感觉唐纳德从梁晓晓开始像放映电影一样把他这次要拜访的每一位笔友想了一遍,一直想到扬声器中传来登机的预报通知,他提起旅行包随着人流向入口走去。
第二天晚上六点钟航班如期到达湖南,一下飞机就有一股干燥的空气扑面而来,鼻孔里顿时被干燥塞得满满的,唐纳德用力的抽了抽鼻子,一点儿感觉都没有,他的鼻子好象被热空气麻木了,他使劲儿的用手拧拧鼻子,鼻子表面的皮肤火辣辣的疼,可里面还是干得好似要着火。他径直向卫生间走去,一进门冲着水池子奔去,拧开水龙头后,他用双手接着水想感觉它所能带来的凉爽,可是连水都是略带温热的,他顾不得那么多将水奋力的向脸上泼去,每泼一次鼻子就深深的呼吸上几次,他掏出手绢对着镜子擦干脸,又轻轻长长的吸了一口气,他那患有慢性鼻炎的大鼻子终于又恢复畅通了。他来到行李房在旋转行李架上找到了自己绑着一根黄线的黑皮箱,拖着皮箱提着旅行包向侯机厅大步流星的走去。
候机厅里人潮涌动,人们仔细的打量着每一位刚下飞机的客人,期望看到自己熟悉的目光或身影,下了飞机的人们也向接机的人群中张望着,期望发现一块字牌或是一双暗示的手向他们摇摆挥舞。唐纳德也正在努力的寻找他和这里的朋友见面的信号物——红丝巾,左瞅右看终于在左边人群的中部发现了那条薄得透明的红丝巾在飘啊飘,丝巾下面是一段同样色系的塑料棒,但举棒者的人和手都被人群淹没了,唐纳德拨开一群群人堆,向着红丝巾走去,那鲜艳的色彩越来越近了,终于红丝巾就飘荡于近在咫尺的地方,他拨开最后一道人墙,举着红丝巾矮瘦纤细的刘燕姿呈现在他的面前:“你好。”唐纳德礼貌的伸出自己的手,这个只有一米五零的湖南妹子扔掉红丝巾,忘我的当众跳起来,双手搂住唐纳德的脖子,在他的左脸上吻了一下:“我真是太兴奋了,我还以为你会中途变卦呢。”唐纳德看看周围人群奇怪的目光说:“我们出去再谈,这里拥挤得让人透不过气来。”刘燕姿高兴的点点头,拎起唐纳德的旅行包在前面充当开路使者,来到门口她回过头去招呼唐纳德,发现自己红红的唇印正清楚的印在唐纳德的左脸颊上,她前仰后合的笑了起来,连那小三角儿眼儿都给笑没了,看到唐纳德望着她莫名其妙发愣的样子,她掏出红丝巾踮起脚轻轻的在唐纳德的脸上擦来抹去。从刚才的见面到眼前的这一切都把唐纳德搞得有些不自然,甚至有些被动,他没有想到这个曾经在信中坦言爱上了自己,并且要嫁给自己的女人初次见面竟然会如此的大方和热情,除了现在正在自己面前晃动的这一张纯中国式的扁平脸外,刚才的一切都让他觉得像是回到了美国,这一幕是如此的熟悉,二十年前唐纳德的太太梅琳在机场接从法国出差回来的唐纳德时也是热情的像个初恋情人似的,眼前的刘燕姿就像是二十年后梅琳的翻版。
刘燕姿和唐纳德坐着出租车来到了刘燕姿事先安排好的旅馆,唐纳德的房间在三楼,是个单间,屋子很小不豪华但很整洁,一张床,一个长条沙发,一个床头柜兼写字台和一个衣橱很挤束的摆放在屋子里面,靠近门口的一扇小门后面是一个四四方方的卫生间。窗户在床的上方,写字台上摆放着一台20寸的彩电、一台磨旧了的影碟机和一台卧式电风扇。唐纳德打量着这间狭小的屋子,心里有些不悦,他一米八多的大块头与这间屋子形成了鲜名的对比,就像是一只被硬塞进鸽子笼的鸵鸟,但是出于礼貌他还是边满意的点着头边对刘燕姿说:“我很喜欢这个房间,简洁干净。”刘燕姿看着唐纳德说:“您就先受点委屈吧,这家旅馆是本地区最好的,这个房间又是这家旅馆最上等的,当然这个上等跟国外的上等没法比。”刘燕姿甩了甩了头发继续说:“主要是这家旅馆离我所在单位的宿舍很近,您有什么事情,我也好照应。”唐纳德看着眼前的刘燕姿,心中有一股莫名的感觉在涌动,他预感到自己和眼前的这个女人之间将会有不寻常的事情发生。“哟,都八点了。”刘燕姿看了一眼表喊道。“时间过得真快,时差的变换还真让我有些不习惯。”唐纳德边说边褪下手腕上的表,对着挂钟把表调准。刘燕姿拍了一下手说:“我们去餐厅吃晚饭吧。”“好,我也有些饿了。”唐纳德摸了摸肚子说。于是两个人锁好门,说笑着向餐厅走去。
这个所谓的餐厅的设施如同这家旅馆的上等房间,装潢设备简陋,顾客稀少,大部分的住客都选择去街拐角的小吃店解决饥饿的肚子,在唐纳德眼中这家餐厅的级别与他在美国家中的饭厅都不能相提并论,几台旧电扇带着噪音费力的旋转着,吹出来的依旧是带着铁锈气的热风。刘燕姿和唐纳德选了个靠窗的位子坐下,刘燕姿嗲声嗲气的问:“想吃点什么?”唐纳德耸耸肩膀说:“你作主,我请客。”刘燕姿一扬长发:“那我就不客气了,今天也请你尝尝地道的中国菜。”话一说完刘燕姿就向柜台前走去,唐纳德顺势向窗外望去,街道上一片热闹的景象,闷热的空气中夹杂着令人窒息的烟雾,排成行的烧烤摊前挤满了人群,有的人大敞着衬衫蹲在路边狼吞虎咽的吞着肉串,有的人挤在烤炉跟前焦急的等着拿烤好的肉串,漆黑的夜晚被这幅景象烧的通红彻亮。天哪,难道他们都不怕热?唐纳德默默的替他们担心着,窗外的景象令唐纳德也咆燥的大汗淋漓,他转过头来又望着刘燕姿趴在柜台上的背影,不禁纳闷:她怎么还没点完?听着他们叽哩哇啦的对话,唐纳德有些失落,他觉得自己现在就像是一个又聋又哑的残疾人,语言沟通上的困难让他心里憋得好难受。
点完了菜的刘燕姿向唐纳德微笑着走来,一坐下她对唐纳德说:“还要再等一会儿才能上菜,中国菜就是做起来麻烦。”唐纳德装作一副无所谓轻松的样子回答:“做的麻烦自然吃起来就可口。”“你觉得这里怎么样?”刘燕姿瞥了一眼窗外问唐纳德。“诚实的说,又热又乱。”唐纳德皱着眉垂着眼回答。“其实我们湖南这边还有个特点就是爱吃辣,能吃辣,所以人们称这里的姑娘是‘辣妹子’。我们湖南这地方自古出美女哩。”刘燕姿一脸自豪的说。“我同意,像你这样的美女满街都是。”唐纳德摊开两手比划着说。“你真会开玩笑。”刘燕姿捂住嘴笑着说。“不,不是开玩笑,机场的接机室里,来旅馆时车窗外的马路上,还有宾馆里的服务小姐都和你一个模样,我刚才还暗想,怎么满街都是燕姿。”唐纳德瞪着大眼睛一本正经的说。“上菜了。”一听到有人吆喝,唐纳德和刘燕姿不约而同的寻声望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