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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90年代初的理发店可真是落后。

小小吃完饭便揣着妈妈给的一元钱跑了过来,此时,小小的店子里一个客人也没有。

只有一面蒙了灰尘印子的颇为模糊的镜子,刷了黄油漆的桌上摆了几样简单的理发用具,剪子、推子、剃刀、梳子、吹风机……

老板是一位四十来岁的妇女,胖胖的身子,胖胖的手,上下打量了小小一圈后,狐疑地问:“丫头,理发?”

小小点点头,很老道地在凳子上坐下:“阿姨,给我剪个短发。”

老板走到她身后,瞅了瞅她的俩小辫,又问了句:“你有钱吗?”

小小抿着嘴笑了下,从口袋里掏出一块钱,晃了晃:“呶!不会叫你白理的。”

“哦。你想理多短?”老板放下心来,麻利地把俩小辫折了,将皮筋扔在桌上。

小小沉吟了下,指了指耳根:“到这里吧。”

老板点点头,拿起梳子唰唰唰梳顺了,操起剪刀咔嚓咔嚓,秋风扫落叶般,转瞬间,一个圆滚滚的蘑菇头新鲜出炉。

小小塌下肩膀,极郁闷地瞪着镜中特卡哇伊的小女孩,艾玛看起来更好欺负了。

老板不高兴地看她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翻了翻白眼道:“丫头,好了!”

“阿姨,我不想要这么齐,我想要碎一点。”

“什么碎了点?小女孩儿不都是这样吗?挺好看的。”老板不解地拿起推子,“要不我再给你后面推上去点?”

“不要!”小小一听到推子开动后那嗡嗡的声音,吓得差点从凳子上摔下去。

“不理明天就不要去上学!”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不上就不上!”男孩子挺倔的。

“我一巴掌打死你!”女人发飙了,男孩子不吭声了。

小小好奇地扭头去看,见一个打扮蛮讲究的女人拎着一个男孩子的后领子走了进来。

男孩子气呼呼地板着脸,见小小看自己,便恶狠狠地翻了个白眼给她。

小小心中好笑,识趣地转过头不再看他,对身后的老板道:“阿姨,麻烦你了就这样吧。

她挺了挺背,望着镜子,看到

一双墨如点漆的眼睛在镜中显得有些模糊,不知怎的,小小突然想到了前世有一次爬山时,无意间看到的一道行走于乱石间的小溪,明澈,清凉。

老板利索地给她清理着颈间的碎发,问身后等待的客人:“理发?

小小微勾起唇角,把那一元钱放在了桌上,又拿回了自己的皮筋,脆声道:“阿姨,钱放在这里了,谢谢你啊,我走了。”

转身离开的时候,她听到那中年女人斥责儿子:“你看看人家,这么小就懂礼貌,你……”

“小屁孩一个,她懂什么?”男孩子不屑地嘀咕。

你才是小屁孩!瞧你那小样,还拽得二五八万的!

小小冷冷地瞥他一眼,懒得和他计较,拍拍屁股走了。

张慧看着脱胎换骨的女儿,笑眯眯说到“哎呦,我家闺女真可爱啊。”

小小更郁闷了,心想我的心理年龄都快30了还可爱呢。

美美凑过来,抱着姐姐的腿,摇着撒娇:“我也要剪短头发!我也要剪短头发!”

小小笑着摸妹妹的小辫,哄道:“美美乖,等你长大了,姐姐带你去剪,好不好?”

“好!”

新发型的影响力绝对不容小觑。

小小一出现在校门口,就迎来无数道怪异的目光,而等她走在班级外的走廊上时,整个教室都沸腾了。

正在早读的同学们激动得跟打了鸡血似的,有的站起身隔着玻璃窗看她,有的便叽叽喳喳地讨论起来:

“啊!小小剪头发了!”

“好短啊!好可爱哦!”

“我觉得挺好看的,我也想剪!”

………………

姚芳噌地跑了出来,扑上去摸小小的头,大叫道:“啊啊啊!你剪短头发真可爱,像个洋娃娃似的!”

小小笑着躲开她的小爪子,伸手攀住她的肩头。“你更可爱"郁闷得想你全家都可爱。

“你个没审美眼光的家伙。”转过头看到一脸郁闷的杨甜甜,她好心情地扬起手打招呼:“早啊!”

杨甜甜回过神来,傲气地撇撇嘴,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对着姚芳大声训斥道:“谁叫你下座位的?正在早读你不知道吗?”

姚芳缩了下脖子,没敢吭声。

小小很客气地笑笑,淡淡道:“她只是看到班长换了发型,有点激动。”

“班长?班长就怎么了?”杨甜甜顿时失控,炸毛道,“我也是班长!”

“不好意思,你是副的,我是正的。”小小撂下这句话,看也不看那张气得发红的小脸,径直走到了自己的座位旁。

德性!昨天看你哭成那样,我还想把班长这位子让给你呢!现在,大爷我反悔了!就不让给你!

方子辉趴在桌上冲她笑,小声道:“小小,你剪短头发挺好看的。”

小小乐了,终于有人说好看了。看着他那白嫩嫩的小脸蛋,真想凑上去啵一个,但她还是用理智控制住邪恶,凑过去也小声道:“同桌,你很有眼光,嘿嘿。”

方子辉眨着大眼睛,也嘿嘿了两声同学们都已无心早读,纷纷往米旋这边看,边看边在下面窃窃私语。

虽然声音压得很低,但是所有人一起说话,简直就像是往教室里放进来无数只苍蝇,嗡嗡嗡……

杨甜甜气得把书摔得震天响:“安静!安静!”

嗡嗡声稍微小了一点,但并没有消失,依然有同学用书本挡着脸交头接耳。

“你们再说话,我就去叫许老师!”杨甜甜气得快疯了。

此话果然奏效,教室里顿时变得鸦雀无声。

杨甜甜得意地拾起书,挺着小胸脯道:“跟我一起读课文!我读一句,你们读一句。”

“早都会读了。”身后传来不满的嘀咕声,小小回头去看,正是坐在第五排的叶远。

目光在空中相聚,他忽然抿起薄薄的嘴唇,颇有点害羞意味地笑了。

小小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忙转回身来,头皮不由阵阵发麻

这个笑容,和前世一模一样。

在那段隔着层窗户纸似的朦胧岁月里,他无数次这么腼腆地笑着,笑啊笑啊,就笑进了她的梦里,陪伴她度过了一个个夜晚。

即使是后来长大了,结婚了,他那羞怯的笑容却总时不时钻进她的梦中,牵扯出一段温馨的回忆。

所以,他的笑脸,她怎会忘记呢?

可,可是,现在才一年级啊!到底是前世他在一年级就喜欢上她了?还是重生后他对她的感觉提早到来了?

但愿,是自己多想了,人家不过是友好示意而已。

连着两节课,小小都有点心神不宁,也没敢再转身,生怕再碰到那含情脉脉的雷人目光。一直熬到同学们吃完加餐后,她才被姚芳扯着去上厕所。

路过叶远的座位时,他也刚好站了起来,拿着本子递给她:“小小,我的作业……”

“呃,放我桌上吧,桌上。”小小扯了扯嘴角,逃也似的拽着姚芳跑了,留下一头雾水的叶远傻愣在那里。

作者有话说;对不起大家,昨天偶家有点事没时间写小说,今天补上。谢谢大家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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