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顾心眉的心事(下)
用笑的方式哭,在死亡的伴随下活着。
——余华
顾心眉那些日子都没有再去吴宇凡和李飞的住处,她另外找了房子,她搬东西的那天,吴宇凡和李飞都不在,当她提着两大皮箱出门的时候,她不小心流了一滴泪,就落在门槛上面,她知道,不会有人知道,除了她自己。
对于她的搬走,吴宇凡没有说任何阻拦的话,也没有让她搬回来的意思,李飞当然也没有;似乎每个人都心知肚明,不说明不代表不知道;知道也不一定会说出来。
顾心眉知道三个人之间已经隔了什么,不说是因为还有必要的情分在,她的那种做法即使吴宇凡之后什么都没说,但是他的沉默似乎让她更觉得难受。她本来想,大声说出来就算了,可是她还是没有那个勇气。众人皆知的事,当事人越沉默,那么这种事还不如不说。她一个女孩子,和两个男人住在一起确实不好,她踏出门口时这样安慰自己到。可是她没有钱,就只能搬去那种小型的公寓里,和一个叫孟孟的女生合住在一间屋子里。
对于孟孟这个女人,在顾心眉看到第一眼的时候,她就觉得,她不是个好东西。
首先,她那夸张的装扮,根本就不是正常人家的女孩能够化得出来的,甚至比她的还要夸张很多;第二,她的穿着,在那个年代,那样的穿着就已经很抢眼球了,再说那个时候能够抢眼球的东西必定不是什么能够让人接受的东西;第三,她很有钱,这是在顾心眉看来,据她所致知,孟孟是一个孤儿,和她一样,父母双亡,不堪寄人篱下的生活,独自一人出来闯荡江湖,可是,她比顾心眉要有钱的多。最重要的一点是,她每天都是晚上出去工作,知道凌晨才拖着疲惫的身子重重的栽在床上,顾心眉都会被这种响声惊醒,虽然很不爽,可是大家同在一个屋檐下,日后相处的日子还有很多,范不得因为这么一点小事就撕破脸皮,她觉得没有必要这么做,忍一忍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嘛。再说孟孟除了在这一点上有些让她不愉快而已,其实其他方面都让她对这个女生另眼相看。比如孟孟会烧一手好菜,还有,她很勤快,在没有工作的时候,她总是哼着歌拎起昨天一天的垃圾丢到楼下去,非常的自觉,她很爱干净,也很爱美。
后来相处的久了,顾心眉才知道,原来这个看起来娇小可爱的女生,比自己还要大上两岁,她很惊讶,惊讶之余有很敬佩。
白天的时候,孟孟就抱着她床上的那只很丑很丑的棉布狗狗睡觉,而顾心眉就忙着去打听城西那块地的归属者,她是下定了决心,一定要抢那块地回来的。
因为她进入社会的时间也不长,认识的道上的人也不多,以前有吴宇凡在的时候还会有人卖她一两个面子,可是现在她单枪匹马上阵,困难要比她想象的要多得多。没有人愿意告诉她真话,似乎所有的人都在看她的笑话,一个小女孩,打听那么多事干嘛,。有的人干脆就不知道,有的人就算知道也不会告诉她。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他认真对待你的时候,你觉得他就是一个笑话;可是当你想认真对待他的时候,他又和你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顾心眉的腿都快跑细了,最后她才从一个收破烂的老头那里听来,原来负责城西那块地的是一个叫游广生的人。
经过各个渠道的打听,她终于可以把那些断断续续的线索连起来。游广生是第一批做房地产开发的人,本身就是一个富二代,现在有事房地产产业的开创者,可谓是名声钱财两丰收;他的老婆是本地人,两个人是大学同学,差不多就是历尽艰难险阻才修的正果,现在育有一个儿子,这个男人,在家庭方面都可以这样顺利,顾心眉不得不各种羡慕嫉妒恨,为什么世界上会有这么幸福的人的存在,而这个人,却不是自己?
顾心眉想,这样一个成功的人,会有什么破绽呢?她没有钱,就只能用这个方法来达到她想达到的目的了。为了侦查他的破绽,顾心眉就这样每天都会出现在游广生的家门口,可是根据她一天的跟踪,这个男人,似乎真的就完美到了无懈可击;他对妻子忠诚,对儿子心疼。顾心眉几乎就要放弃了,可是,就那么一次的机会,她得手了。
有一天的下午,孟孟突然觉得肚子痛,顾心眉看着躺在床上捂着肚子翻来覆去的她,心里很担心。就说“孟孟,你肚子痛就去医院啊,老这么拖着也没有办法啊”。谁知道这个孟孟也是个倔强的人,听到顾心眉这么说,突地一下从床上跳起来,一只手捂着肚子,一只手扶着额头说,“我自己的身体我最明白,如果这次我万一去了医院,那我肯定就会住院的,我好不容易挣来的钱,就会这样白白送给医院的,我倒乐意就这么被我挥霍了去,那样我还会觉得这些钱确实给了我它应有的价值。再说今天我还有一大单生意呢,如果做成了,我就打算洗手不干了,用我存起来的那些钱,买一个店面,好好做一个体面地生意,自己做老板,也不用时时刻刻看人家的脸色,那滋味多爽啊。”
孟孟说完,又是一个大脑袋撞在了床板上,顾心眉听了,心有些疼。
“那你肚子忍得住啊?”
“忍不住也要忍啊,谁要咱做了这一行呢,自己愿意挣钱就去,我愿意去。”
“那就随便你吧”
顾心眉知道多说无益,再说她自己的事情已经够让她焦头烂额的了,她哪还有那么多闲情逸致去管别人的闲事啊。
临近晚上的时候,她就发现,平时就应该已经去上班的孟孟直到现在还躺在床上,这可让顾心眉吃了一惊。孟孟就那么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她吓了一跳,叫了好几声她的名字,最后的几声声音都已经变了,最后她才听到孟孟虚弱的回答。顾心眉这才缓了一口气,走到孟孟的床边坐下来,直到看到她的脸,她才觉得坏了。
可是孟孟死活不肯去医院,这下顾心眉才急了。因为孟孟的脸,已经和正常的脸色差了太多,一看就知道她的身体已经达到了极限。无奈,顾心眉才和她做了条件,她答应帮孟孟上一夜的班,工资还是孟孟的,可是,她除了喝酒陪客,其他什么事都不会干。孟孟这才放心的任由顾心眉搀着去了医院,从医院出来的顾心眉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只那么几秒钟,她又深深地吸回了被吐出的那些空气,急匆匆的跳上了一辆出租车,她要快点赶到那家会所去,孟孟说,今天他们约好了在那里陪客的。
她到那里的时候,整个屋子里已经坐满了人,似乎所有的人都在等她一个人,她有些不习惯,灰溜溜的走到了一个女人的旁边,坐了下来。今天她穿的是孟孟的那件最短的裙子,坐下来的时候露出了很长的一截大腿,她试图拉了好几次,可是都没有成功,那些光洁的皮肤裸露在灯光下,散发着年轻的气息。她的身上似乎散发着一种新鲜的味道,引来了很多男人的目光。
顾心眉知道,这是一个商业的聚会,他们这些女人的出现,只不过是男人谈生意累了的时候的一种安慰;或者是在他们说正事时候的一个玩赏物;又或者只是餐桌上的一碟餐后水果。她不喜欢这样的场合,却不得不忍着,因为她答应了孟孟,她就一定要做到。
她本不想留意身边的一切事物,可是她却在意到,有一个男人看了她不止那么几眼。
她以为是哪里的登徒子,所以根本就没有要说话的欲望,你要看就看,我就是不说话。顾心眉当时就是这么想,也就是这么做的。
可是,后来,她听到旁边的男人都叫他游总。
于是,她的眼睛似乎就在那么一刹那就是为他而生,为他而跳动。于是,那天晚上,她留了下来,留住了那个男人的心。
其实顾心眉跟了游广生这么久,除了问他要了一块地,其他的什么都没有要求过。而她之所以没有离开他,仅仅是因为他能给自己安全感,因为游广生是真的爱她,尤其是知道了她的第一次是给了自己之后,他就更加的疼爱她。跟在吴宇凡的身边,她的心里更多的是忐忑和不安,可是游广生不同,虽然他不能把他们的关系公众于世,可它就算是黑暗的,顾心眉也觉得它是地狱里的磷火,幽暗却有着迷人的光。
她以为她能一直就这样下去的,可是她忘了,最爱她的,和最呵护她的那个男人还有一个美满的家庭。他的妻子,虽然知书达理,可也不愿意自己的丈夫在外面偷腥她还会装作一无所知,不闻不问。
所以,该来的总会来,没有来,那是因为时机还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