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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过犹不及

陆佳央求赵老道:“赵老,您看他们已经这么辛苦了,明天再练可以么?”

赵老摇头道:“不行,他们已经到了关键的时候,只要这一段时间撑过去,得到的东西比他们这一天的苦练都要多的多。”

接着他又对着两女说道:“明天还有明天的事,今天你们已经把食物准备好了,明天你们就跟着一起训练。”

骆雯讶道:“赵老,您不会要求我们以后也要杀僵尸吧,不行啊,好恶心的。”

赵老摇头叹气道:“你们不杀僵尸,但以后你们也不能拖后腿啊,明天你们的主要任务是跑步。”

“跑步?”

“是的,跑步。”

言良已经记不清自己劈出了多少刀,起初每一刀、每一步他都非常的尽心尽力。但是到了现在,他的意识已经有些模糊了。武侠小说中,一股热流从丹田涌起流向四肢百脉的情况并没有发生。

“坚持下去,要不就为自己找个好点的死法!”

赵老的声音从一旁传来,杵着刀停下喘息的闻仇又举起刀继续训练。影响他的并不是疲劳,强化过力量的闻仇,挥舞几下几斤重的砍刀根本感觉不到累。折磨他的是无聊,重复机械的动作带来的乏味,一种心灵上的疲倦。

两女在一旁看了一会儿,就打着哈欠上了楼,临走的时候齐声喊了句:“老公加油!”

酥麻的声音差点让言良和闻仇拿不稳手中兵刃,恨不得立刻就抱着老婆上床睡大觉。

马有财的重镐带起风响,抒发了一下心中的羡慕嫉妒恨。

不知道过了多久,言良眼前的世界发生了一些变化,他有些记不清自己到底在做什么了。只是突然发现身边围满了僵尸,他看不清周围的场景,不知自己身在何处。陆佳正站在远处向言良喊着救命,言良奋力冲杀。但是无论他如何用力,仍冲不出尸群的包围,远处陆佳的身影也淹没在尸群中。

“杀!”

言良突然咬牙大喝,如同疯魔,手中唐刀乱砍,看似刀法杂乱无章,但却是身随刀走,刀势凶猛。赵老连忙跳过去,一剑拨偏了言良的唐刀。

言良被赵老打醒,颓然坐在地上。一旁的马有财和闻仇也满脸惊讶的看着他。

“我这是怎么了?”言良喘着粗气问道。

“哥们儿,你魔障了。”闻仇答道。

“你很好,可以休息了。”赵老却笑着说道。

“不,我还得接着练。”

言良想起刚才迷糊中看到的景象,有些自责,如果自己刀法如神,陆佳以后就绝对不会遇到那样的危险。

“过犹不及,以后慢慢练,今天就到这儿了,你们两个也休息吧,明天继续。”赵老收起兵刃,径直上了楼。

三人疲累,相顾无言,言良和闻仇朝着楼上走去。

马有财倒是干脆,躺在身边的一个大沙发上,仰头就打起了呼噜。言良看了一下表,三人居然练了将近二十个小时,窗外已见晨曦。

言良从没有想过睡觉也会是一件如此折磨人的事情。因为很累,他一躺下就睡着了,而且入梦很快。梦里他也不断地在重复着一天的练习动作,他意识到是梦,想停下。可是身体仿佛被下了魔咒,任凭他使尽力气,也没有办法停止。

正当他感觉自己要累死在梦里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陆佳的声音:“老公,老公!”

睁开眼睛,看见陆佳发丝纷乱,脸上全是抱怨地说道:“你怎么睡觉这么不老实啊,老是推我!”

“是么?我做噩梦了,还好你把我叫醒了,可累死我了。”说着言良又要睡着了。

“今天还练么?”

“应该要练吧。”言良呢喃地回答。

“要不就算了吧,看你怪辛苦的,再说僵尸也不会武术。”

“那不行。”言良一下想起昨天的幻觉,他有种预感,那种事情很可能会发生在将来的某一天。想到这里,言良睡意全消,一看表,自己睡了不到五个小时。拉开窗帘,阳光刺的他有些睁不开眼睛。

转头看见陆佳还赖在床上,言良囧道:“老婆你昨天比我早睡那么多,怎么还不愿意起床啊。”说完就去扯陆佳身上的被子。

“不要啊,我昨晚梦见和你练刀练了好久,好辛苦啊。”陆佳抱怨着,双手死死抱着怀里的被子,粉腿向着言良腰间踢来。

言良弓腰避过要害,佯怒道:“大清早就给我来这么一记断子绝孙腿,你也太狠了吧。”

若不是昨天的训练,让他浑身酸痛,言良早就把陆佳抱在怀里打屁股了。现在只能使出魔手,去挠陆佳的痒痒肉。陆佳嬉笑着避让,两人在屋中闹得不亦乐乎。

咚咚咚地敲门声传来,是赵老,叫两人去吃早餐。言良和陆佳这才停下玩闹,一番梳洗后出了门。

餐桌旁,闻仇和马有财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碗里的粥,模样憔悴。言良早上和陆佳闹了一场,精神比他们稍好一点,但也是哈欠连天。

精神最好的是赵老,他提醒几人吃饱,今天不会比昨天好过。几人这才想起,今天还有训练,忙打起精神,大口地往嘴里填着食物。

吃完早餐,赵老点评了三人昨天的缺陷,闻仇还是太重臂力,全身力量不够协调,腰太硬;马有财做的不错,如果手腕再松一些,连贯性会更好;言良昨晚最后几刀还不错,不知道今天还能不能做到。

言良和闻仇还好说,马有财就有些摸不着头脑了,他试了试让手腕松一些,结果差点把手中十字镐丢出去,惊得一旁的围观群众直冒冷汗。

赵老气得大骂:“笨蛋,叫你松手腕,不是让你松手,算了,你昨天怎么样,今天就怎么样吧,多练几天你就明白了。”

马有财尴尬地挠了挠头,朝大家笑了笑,手中的十字镐带起一阵风。言良也有些搞不明白找来让他手腕松一些是什么意思,显然现在马有财的重镐舞起来是三个年轻人中最有威势的。

言良全身酸痛,起手提刀三下,招式松垮,看得赵老眉毛都拧在了一起。

言良忙打起精神,提气运刀,每一刀都带起一声风响,脚步声与刀风声几乎合一。赵老看到这些,眉头总算舒展了一些。

在开启能力的情况下,言良的观察力是三人最好的,他可以有更多的“时间”去注意细节的变化,也更容易发现自己的失误点,所以他的学习能力是三人中最强的。

赵老让言良和马有财接着练,他坐在闻仇身边细细观察着闻仇的动作。闻仇虽然被评为腰太硬,但他出刀的威势一点都不比马有财差。

力量方面,闻仇没的说,只是身姿太过僵硬了,不够灵活。一般情况下,这影响不大。如果突发特殊情况,比如身边突然又窜出几个僵尸,事情就会变得很危险了。

经过观察后,赵老发现一件有趣的事:不是闻仇腰硬,而是这货胖,无论这货做的多好,身上的肥肉摆幅不大,才给人僵硬之感。

这一点言良可以作证,因为闻仇会跳麦克杰克逊的舞步,扭胯扭的比教学视屏上的都顺溜,而这一点一直是言良可望而不可及的。

在赵老看来,三个小伙子的架势都有了,欠缺的就是熟练度和火候,接下来就是不断地、重复地训练了。

当然转头看向正在说悄悄话的骆雯和陆佳时,两女突然打了一个寒颤,都有一种大祸临头之感。

骆雯和陆佳的训练很简单,就是跑,绕着沙发跑。起初两女放不开,跑得跟小姑娘春游似的。就这种速度,女汉子骆雯在绕过一个沙发时,拐弯不及,一下绊倒在沙发上,接着后面跟着的陆佳也撞了上去,追尾!

赵老看的是满头黑线,手上青筋都冒出来了,嘴唇颤抖,喘着粗气,说不出话来。

站在一边的刘阿姨却是看不下去了,将两女拉到一边告诉她们如何控制重心,怎么跑的更快更稳。说着,刘阿姨演示了一遍,相较于之前骆雯和陆佳的母猪赛跑,刘阿姨可以说是在表演凌波微步了。

只见刘阿姨放低重心,飞速绕过各个沙发障碍,每一次转弯似乎都没有对刘阿姨的速度造成影响,或者说影响很小,几乎不可察觉。言良感觉刘阿姨就像是一波水流,顺畅地流经弯曲的河道,每一次流过河道的弯曲处后,水流都会得到一次新的加速,这样就抵消了之前经过转弯处时的减速损耗。等刘阿姨跑到终点时,整个大厅都安静了。

骆雯和陆佳的下巴已经脱离自己控制了,两女围着刘阿姨问东问西。

“天啊,刘阿姨你跑的好快,好厉害啊。”

“是啊,刘阿姨你怎么跑这么快的,一定有什么故事吧。”

“对,给我俩讲讲嘛。”相比跑步的技巧,两女显然对故事更有兴趣。

刘阿姨匀了匀气息,毕竟她已经很久没这样尽全力去跑了。

她笑笑说道:“以前当医务兵,林子里跑慢一秒,说不定一条命就没了,慢慢就练出来了。”

言良以前隐约听赵老提起过,他和刘阿姨是上过战场的。像言良这种生于和平年代的年轻人,已经无法想象真正的战争到底是什么样子了。

除了对电脑游戏里刺激的枪林弹雨,各种威力巨大的武器有印象外。对战争的主体——人,言良很难有什么深刻的认识,感觉就好像那些东西只存在于神话传说。

赵老看到骆雯和陆佳有刘阿姨指点,自己也乐得清闲。

言良、闻仇和马有财也都不是小孩子,手中的武器就是他们以后生存的保障。熟练地掌握手中武器的使用方法,以后活下来的几率也会大很多。

尽管初临末日,他们现在心中有些茫然,但是只要能活下去,谁也不会选择去死。而且他们的生命不止关系到他们自己,要保护身边的亲人、朋友,这点汗水又算的了什么。

言良和闻仇两人平日虽看起来没心没肺,嘻嘻哈哈的。心里还是有些着急,因为他们的父母还下落不明。

根据现在所得的信息,他们的父母很可能就在那个幸存者营地里。但也只是可能,没有亲眼见到,谁也无法肯定。

马有财看似木愣,他腰间的小包有时显得挺碍事的,但他一直不舍得将腰间装工钱的腰包丢掉。有事没事摸一摸腰间的小包,已经成为了他的习惯动作。

“这些工钱我是要拿回家的。”这是马有财经常说的一句话,但是那点工钱真的那么重要么。酒店下面的车中,还有几人从银行里搜刮来的十几万人民币,逃亡时也没发现他有多在意那些钱。重点不是“工钱”,而是“家”。是的,他还有个家,尽管没怎么听他提起过。因为他也担心,自己回家看到的不是亲人,而是一群怪物。所以他一直都不怎么言语,只在心里默默祈祷家人平安。

现在最让赵老担心的不是面前这三个年轻人的刀法,而是坐在角落颓丧喝酒的卢琛。

“我们两天后准备离开这里,跟我们一起走吧。”赵老坐在卢琛对面,给自己找了一个杯子,倒了半杯酒,闻了闻酒香,而后一饮而下。

卢琛看了看窗外,低头将手中的酒饮尽,黯然道:“飞机没来,我们逃不出去的。”

赵老回味了一下酒香,他已经被迫戒酒很多年了,摇头道:“飞机来或者不来,人总是要活下去的,就算没有人在乎你的死活,你自己也要在乎。”

卢琛沉默了一会儿,抬头对赵老绝然说道:“我跟你们走!”说完他看见赵老的酒杯干了,拿起酒瓶要为赵老斟满,却被赵老抬手阻止。

卢琛问道:“老哥嫌我这酒差了么,我有更好的,我这就拿去。”说着就要起身上楼。

赵老笑道:“酒很好,味香蕴浓,半杯足矣,过犹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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