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西卡·德尼特手里拄着一把黑色的魔杖,充当攀山拐杖。她立在悬崖顶上,昂起头望着苍茫的伊琳娜大山脉。
伊琳娜山脉如一片波涛起伏的灰色海洋的固定体,在杰西卡·德尼特面前铺张开来,远到天际也没有尽头。德尼特家族的成员们个个身披灰色斗篷,手拄用来攀山的长魔杖,他们行进在一座巨峰的悬崖岩壁上。在悬崖之下,郁郁葱葱的绿色森林占据了一座峡谷的所有空间。上午的烈阳辉煌无比,云彩在高空之上徘徊,望着德尼特族这群艰苦的“游民”。
自从三天前杰西卡带领德尼特族抛弃幻灵湾的船只并告别松鼠王克丹,他们在这座山脉中已经走了一天了。第一天他们先是进入了幻灵森林,那下午时在一片森林空地扎了营休息。到第二天,德尼特家族又启程,不一会儿就进入了伊琳娜山脉。昨天晚上他们扎营在一座稍微大一点的悬崖上,今早他们又刚刚拆了营地起程。杰西卡是总的带队,安吉洛斯负责在杰西卡前行探路时带队。大家缓慢地前进,但是脚踏实地,没有发生什么大事。现在,他们应该走到了山脉深处了,杰西卡望着眼前那一片无边无际的山脉,又看了看身后那些在悬崖上艰苦攀爬行走的德尼特们。
“这会是一次漫长的旅途。”杰西卡想到。
中午,他们下了悬崖到达一处幽深山涧边。参天大树那交错的枝干像是战场上混乱的箭雨一样交错地高高在上,布满葱茏的绿叶。那些绿叶挡住了灿烂的阳光,使得这条小涧成为一个幽深寂静的取出。许多黑暗的石窟遍布在两边粗糙的岩壁上,这些石窟仅能容一只山鸡,大的也许能容下杰西卡。不过杰西卡的体型挺小,所以能容进去。真正的成年人类是绝对挤不进去的。大家在一张稍微平坦的岩石上坐下休息很长时间,杰西卡望着这山涧挤满了休息的德尼特,场景甚是壮观,不禁发出感叹。当他们都站起准备继续前进时,杰西卡在岩壁上用魔咒刻了四行文字,成了一首小诗:
古岭深涧水细流,幽幽去处不胜愁。
来日若得天命尽,吾族不必天际游。
于是他们就离开了深涧,继续他们的行程。安吉洛斯在岩壁边上找到了通往山涧另一头的几级石阶,这些石阶应该是远古时代的居民们留下来的。克丹曾经跟杰西卡说过,伊琳娜山脉以前居住着许多魔法师,这些魔法师就是远古居民。他们的魔法堪称大陆第一,甚至有传说说这些魔法师就是现在已经隐匿的精灵族。这些魔法师们赋予了伊琳娜山脉的所有动物灵性,再后来魔法师们就神秘地消失了,留下了伊琳娜的动物。伊琳娜动物们不同于大陆其他角落的动物,伊琳娜动物们都是会像真正高级生物一样思考,而且都有自己的语言和文化,伊琳娜松鼠就是一个例子。克丹·斯奎尔斯说传说有一天,那些魔法师们将会再次返回大陆,解除动物们身上的这种神奇魔咒。到那时,也就是整个世界毁灭之时。杰西卡并没有表示自己到底信不信这个故事,但是从她当时听到克丹说这个故事的眼神来看,我们可以知道她绝没有小瞧这个故事,或者说绝没有把这当作是故事。
下午,他们又来到了崎岖的山路地形,杰西卡和安吉洛斯依然负责带队。他们小心翼翼地行进在山路上,当他们来到一个高处拐角时,杰西卡转身望了望身后那条长龙般的队伍。差不多整个德尼特家族都在这队伍里头,队伍从远方悬崖起处一直延伸到杰西卡所站的高处,她不禁再次感叹这次“移民”的壮丽。德尼特族本来不是生活在这片大陆上的,甚至本来不应该出现在这颗星球上。但是德尼特族却出现了,杰西卡·德尼特是德尼特族、也是德尼特家族的大首领,她清楚自己在干什么。那条长长的、正在移动的队伍,如果摆在我们地球上,绝对可以称作一个移动的长城。
接近黄昏时刻,他们来到了一座城池之下。这是一座建立在山谷中的城池,灯火通明,壮观无比。他们来到城脚下,杰西卡对着城墙上大喊了几句。喊完,立刻就有十几只体型硕大、大概有一个7岁小孩脑袋那么大的伊琳娜老鼠就从城墙上探下脑袋来,那些老鼠都头戴铁盔、手持铁矛、身穿简陋的铠甲。杰西卡望见那些老鼠可笑的样子强忍着没有笑出来,安吉洛斯似乎是在思考为什么几只老鼠能造出这么一个城池来。过了一会儿,城门打开了,大家进了城。
城里的老鼠们热烈地欢迎了这些远道而来的奇怪生物,他们先是集体出来为德尼特族找了个扎营地,也就是城里的西广场。然后又热情地带着德尼特们游逛全城。杰西卡和安吉洛斯奇迹地望着这些热情好客的老鼠们拉着德尼特们的裤腿,拉着他们来回在各种商店间。安吉洛斯猜测这是个民主国,因为他们还没见到老鼠首领。杰西卡则认为这些老鼠只是太热情好客了。
在德尼特们都回来后,天色也渐渐晚了。于是大家都回到了帐篷里面睡觉。杰西卡和安吉洛斯共用一张大帐篷,有点儿像波歌雷军队用的军帐。当帐篷里头杰西卡和安吉洛斯准备入睡时,外面突然蹦进来一只身穿小小猩红战袍的老鼠,将俩人吓了一跳。
那老鼠为鲁莽地闯进帐篷而道歉,然后他对两位德尼特法师说:“我是杰克·罗登特(JackRodent),伊琳娜老鼠王国的国王。”
安吉洛斯好像因为自己的猜测出错而很惊异,杰西卡则对杰克·罗登特说:“我是杰西卡·德尼特,德尼特家族的首领。”
“我知道,”杰克说,“克丹·斯奎尔斯的信使告诉我你们要来了,所以我就吩咐臣民,一旦有大队游民到来,就欢迎入城、热烈招待。”
安吉洛斯眨了眨眼,说:“难怪!”
“很感谢你们的热烈迎接。”杰西卡说道。
罗登特国王笑了笑,然后说:“我进来是想邀请你们参加我们的晚会,还有,听说你们需要大陆内部的资料,我们的图书馆有许多藏书。”
“那就好。”杰西卡笑道。
晚上,她们参加了罗登特国王的晚会,其他德尼特们犹豫山脉里长途跋涉太累都休息了。晚会的参加者有国王的文臣武将、王国的贵族们和军队里的士兵们,一些普通老鼠也都参加了晚会。杰西卡可以看出伊琳娜老鼠国虽然是一个王国,却极其像一个民主国,因为晚会大殿的大门整夜都敞开,任何老鼠都能进出。这些老鼠似乎都是天使,总之都特别友好、都特别善良正义,给杰西卡留下很好印象。
第二天早晨,德尼特们正准备收拾营帐出发,国王就带着大臣们来求他们多呆一天,况且杰西卡忘了参观图书馆了。杰西卡想想,也许能找到一些有意义的书籍,于是就答应了。那一天,德尼特们与伊琳娜老鼠们玩得很好,德尼特族将他们强大的魔法教给老鼠们,老鼠们则教德尼特们剑术。杰西卡与安吉洛斯在罗登特国王的带领下进入了城堡图书馆,那是一座很大很大的大殿,大殿四壁布满了高高的书架,中间也摆放着迷宫般多的书架。那些书架的每一层的外框上都装着一种铁轨道,老鼠们将一些底部带有滑轮的木梯子斜靠在书架上,梯子顶部有能与书架上轨道相吻合的滑轮,老鼠们就靠这些梯子来阅览高处的书籍。杰西卡和安吉洛斯本来想教罗登特国王飞行魔咒,可是国王说那样的话这些梯子就会报废,太可惜了。于是杰西卡和安吉洛斯俩人只好自己飞到空中,阅览图书。罗登特国王只是坐在一张小小的靠背椅上望着两名魔法师飞在半空阅览书架上的书籍。最后,杰西卡挑选了《伊琳娜动物与普通生物的普通》、《卡特福尔思大陆地理学》、《关于露法族与其传统习俗》、《精灵族的秘密》、《大陆各类地图总集》、《人类与矮人》、《北方各国概况》、《杰克·罗登特诗集》、《卡特福尔思大陆建筑学》和《各王国历史与政治》各一本,安吉洛斯挑选了《西方的历史》、《伊琳娜山脉》、《大陆中部地形概况》、《大陆诸国之间的关系》、《伊琳娜动物社会学》、《精灵族与露法族的区别》、《露法心理学》、《精灵族的各种奇异习俗》、《家族学》和《人类社会学》各一本。罗登特国王同意俩人直接带走她们挑选的书籍,反正每本书都在城堡地库里有抄录。杰西卡和安吉洛斯谢过国王,三人就走出了图书馆。中午,罗登特国王又办了一个宴会,杰西卡和安吉洛斯参加了。她们尝到了伊琳娜老鼠的传统食物,虽然不太好吃,可是杰西卡和安吉洛斯还是勉强地笑了。下午,安吉洛斯回到营地里和其他德尼特呆在一块儿,杰西卡则回到图书馆中继续阅览书籍。罗登特国王还有国家事务在身,下午就没有抽空陪她们俩。
杰西卡发现伊琳娜老鼠国的大图书馆还真是书籍丰富,也发现卡特福尔思大陆的生物们也都很有文化传统和学识。她找到了一本《关于大海对面的各种猜想》,发现伊琳娜老鼠们很有想象力,又找到一本《各种类型山峰的形成》和一本《精灵族的口语》,发现伊琳娜老鼠们收集的书籍真是广啊。她找到了许多关于精灵族的书籍,关于露法的书籍的数量仅次于精灵族的。关于人类和矮人的则是最少的。在一本叫做《种族学》的书中,杰西卡了解到卡特福尔思大陆上也有奥克斯兽人,虽然数量不多,大多数在西方,不过都很凶猛残忍、无智商。杰西又在一本叫做《奥克斯与精灵族的关系》中发现大陆西南还生活着一群比较有智慧的游牧奥克斯,这些奥克斯跟人类差不多,只不过比人类更加强壮。可是在几百年前,西南地区大片草原的沙漠化就使这些游牧奥克斯灭绝了。
晚上,杰西卡带着她新找到的书籍回到营地里,她很清楚国王会继续同意她带走这些书籍的,所以没有问国王可不可以。她在自己的帐篷里找到了安吉洛斯,这位身穿粉袍的德尼特正在研究自己的魔杖呢。
第二天早上,他们早早地就收拾了营地起程。伊琳娜老鼠们全都涌到了城门上,他们都趴在城垛空隙之间,望着德尼特族的大队渐行渐远,慢慢没入大森林之中。杰西卡站在一块高出森林树冠的大岩石上,默默地望着远方伊琳娜老鼠城的城垛上,立着一名身穿猩红战袍的老鼠国王。杰克·罗登特国王默默地望着远方那颗岩石上的黑袍魔法师,默默地送别。他万万没想到,自己以后还会与杰西卡相遇,而且下一次相遇将会是他生命的结尾。
杰西卡立在岩石上,仍由微风吹拂她的长发和黑袍。她手拄黑色长魔杖,威风凛凛。远方的北风吹得杰西卡全身的黑袍和黑色披风迎风飘扬,更加显得像是一位女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