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澈坐在溪边的亭子里,咬牙想起了那个男人那天的眼神,那么的邪恶,那么冷酷。一想到这里,小澈就忍不住把牙齿咬地更响。
“我一定要杀了他!”······“小澈,小澈!”晚溪的叫喊打断了小澈飘荡的思绪。转过头来,晚溪已站在不远处。
“小澈,嗯······”晚溪扭扭咧咧,羞羞答答地揉着衣角:“我没打扰到你吧!”
小澈淡漠地“嗯”了一声,又把头扭过去了,“什么事?”
“哦!”晚溪正沉醉地看着他如用玉瓷般精雕细琢出的脸,听到他的声音才恍然应道:“师傅让我叫你回去吃饭!”
“知道了,你先回去吧。”晚溪绽开花一般的容颜,笑着点点头,接着才恋恋不舍地转过头去。
晚溪走得很缓慢,走过一段路程后,悄悄地回过头去,见到小澈正一步一步沉重地走出凉亭,走到两边长满鲜嫩青草中间的小径上,那如寒冰的脸经过的地方的草丛里却分明开出了色彩斑斓、星星点点的小花。
晚溪用力地眨了眨眼睛······小澈走进饭堂的时候,炎阳一个人占着上位最大的一张桌子,一只脚踩在椅子上,左手朝天举着的筷子上串着两只馒头,右手只顾着配合着嘴巴不停地用勺子往里送,伴随着的还有一阵阵吧唧声。
师兄弟们都在离炎阳远远的其他桌子上用餐,见没有别的座位,小澈径直走到炎阳的那张桌子在炎阳对面坐下了。
“小澈,这是你的午饭,我帮你带过来了。”真是巧,晚溪就像是特意在这里等着似的!晚溪把饭摆好,撤下餐盘,也坐在了炎阳桌前。
晚溪坐下时有刻意在离炎阳较远的一端坐下,一是为了离小澈近一点,另外是因为她似乎时而不时会隐隐觉得炎阳身上有一股透骨的寒气——尽管这小子头发里夹杂着火焰的红色。
晚溪拿起一个馒头递给小澈,半路竟被炎阳一个“飞手”夺取。还未完全绽开的笑容立马烟消云散转为愤怒。“孙炎阳,你干什么?”
“嘿嘿!我这招自创的飞手厉害吧,你看你都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我把东西给抢走了!”
看着炎阳那张嬉皮笑脸,晚溪的怒火就遏制不住地往外冒着火舌,但仍旧故作镇定地用协商的口吻说到:“孙炎阳!你现在立马还给我,我就放过你。”
炎阳正漫不经心地用一根筷子挖耳洞,听到晚溪的喝令却装作一脸不知情的样子反问道:“什么?”晚溪紧握着一只拳头一边遏制着愤怒一边颤抖着慢慢地举起来,一字一顿道:“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晚溪以战斗的姿态疾速伸手去抢,可炎阳却先行一步以凳子为跳板跳到了桌上。然后,飞身跃过小澈,落地的时候立马以滚地为缓冲即而立起。
晚溪随即追着炎阳冲出屋外,只见炎阳对她做了一个鬼脸,又朝着她挑衅地拍拍屁股。此刻,晚溪完全忘记了之前的淑女姿态,破口骂道:“孙炎阳,你这个混蛋,你给我等着!”
骂毕,即刻冲下石阶继续追着正飞奔的炎阳而去······小澈若无其事的举起杯子,喝着茶,仍旧若有所思——大家公子姿态的优雅里透露出叛逆与忧郁。
“该死的孙炎阳,跑得还挺快的。”晚溪仍奋力直追,可是距离却不断被拉开了。晚溪对自己的速度还是很自信的,可是似乎很难追上炎阳,倒不是因为晚溪对自己的评估错误,而是炎阳只要一跑起来就更野兽一样,手脚并用,那样子就像一匹狼!
正在晚溪懊恼之时,炎阳回过头来嘲笑道:“哈哈,怎么样,见识到本大爷的厉害了吧!”
晚溪正欲怒吼反击却转而路出了一丝得意的微笑。炎阳正疑惑不解,才转过头来就觉得头脑一懵,眼冒金星,倒在了地上。
“哈哈,大树伯伯,多谢!”炎阳刚从地上爬起来,还晕晕乎乎地分不清东南西北,就立马感觉到耳根一阵剧痛痛到心里。
“看你还敢不敢惹你姑奶奶!”晚溪扯着炎阳的耳朵,恶狠狠地说。
“好晚溪,我知错了,知错了,饶了我吧!痛,痛,痛!放手,放手。”
炎阳龇牙咧嘴,痛不欲生地求饶,心里却想着这丫头到底是小时候吃错了什么药,力气这么大。
“这次我可要让你吃吃苦头,不放,就不放。”晚溪说完又使劲地扯了几下。
“哎!南星澈,你来得正好,快来救我啊!”听到炎阳这么说,晚溪立马欣喜地转过头去。趁晚溪走神的间隙,炎阳立即从她的“魔爪”下逃脱了。
晚溪不见小澈身影,知道中计了,又转身紧追炎阳而去。兔崽子,竟敢骗我,有本事别让我抓到你,否则要你好看。
晚溪追着炎阳来到冥幻森林前,“炎阳,别进去!”只见炎阳毫不犹豫地就冲进去了,晚溪在后面大喊着,并在刻有“冥幻森林”这几个字的石碑前停住了脚步。
晚溪努力地想要辨明炎阳进去的方向,可炎阳的身影早已被林中大雾吞噬得不见了踪影。晚溪对炎阳的担忧试图把她的脚从地上拔起,可理智清楚地限制着她,使她不敢轻易越雷池一步。
炎阳这只无头苍蝇,一定是闷着头,闭着眼,就冲进了冥幻森林,这下可糟了,怎么办?怎么办?······
炎阳累得跑不动了,停下来,一边大口地喘着气,一边说道:“不跑了,不跑了,累死我了,随便你怎么处置了。”
炎阳回过头来,到处不见晚溪,才回过神来觉得这地方有点不太对劲。“咦!这个地方怎么好像从来没来过呀?极玉峰上有这样的地方吗?”
炎阳边自言自语,边用一只手摸着后脑勺往前走。走着走着,炎阳觉得胸中压抑得厉害,这里浑浊的气体让他透不过气来,于是,他背靠着一块巨石身子无力地滑下来。
休息了一会儿,炎阳渐渐恢复体力,身体不像之前那么难受了,脑子里却突然浮现出白天晚溪给小澈递馒头的情景。
炎阳从胸前的衣服里掏出他白天从晚溪手里抢来的馒头愤愤地一口一口咬起来,边吃还边嘀咕:“南星澈!这家伙有什么好的?为什么晚溪一天到晚一见到他就会笑得像朵花一样?不过,晚溪那个样子还真的是很可爱了!”
想着晚溪可爱的样子,炎阳却又不自觉地笑出了声。就在此时,炎阳突然觉得脑子一阵急促的剧痛,馒头从手中脱落,有一个陌生的影象在脑子里一闪而过,“这是什么?好像是一把剑插在地上”,炎阳自言自语道,紧接着又是一阵剧烈的头痛······
“哎哎!他就是那个十二年前一夜之间被灭族的······”新来的小笛子悄声问他身旁的师兄。
“嘘——”师兄却连忙打断了小笛子的问话。
正在练剑的小澈停了下来,脸上现出一丝不悦。
“糟了糟了!”见晚溪急匆匆地跑回来,小澈问道:“怎么呢?”
晚溪上气不接下气地答道:“孙···孙···孙炎阳,他···跑进了···冥···冥幻森林。”
小澈眉头一皱,“还是一如既往的只会惹麻烦。你去通知师傅,我先去找他。”话音未落,两人便分头行动了。
第二章遇到竹精
一匹狼驮着一个四岁的孩子在山上奔跑,飞过山涧,跃过溪谷,一会儿在小河边玩水嬉戏,一会儿又在林中翻滚撕咬,一狼一孩,灰头土脸,却十分欢快自在。
炎阳慢慢睁开眼睛,发现自己仍在这个到处弥漫着瘴气而且似乎怎么也走不到尽头的森林里,原来刚刚的一切都是一场梦啊!
刚刚那一幕是十二年前的画面。小时候和狼爹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如今还历历在目,那时候也是在大森林里,可是空气沁心,周身畅快,自由潇洒。
炎阳忆起了往昔和狼爹在一起的欢乐时光,又忆起了自己是如何被一个糟老头子骗下山,如何被沈恶霸虐待,后来结识了南星澈和林晚溪,又是如何来到这极玉峰拜师学艺的。
自从下山后,不知自己为何总是被人疏远,只有爱管闲事的晚溪喜欢挑他的毛病,但也对自己没有好感。想到这里,炎阳心中一阵酸楚。
炎阳艰难地爬起来继续往前走着走着,浓雾渐渐散去,不知何时眼前出现了一片青翠幽静的竹林。这里恬静安详,空气新鲜,绿竹掩映下,光影斑驳。另有一束束淡黄色的阳光如玉带般照下来,如通往天国的天梯。
又不知哪里吹来一阵风,使得竹叶沙沙作响,这样的宁静还真是罕见,炎阳情不自禁地闭上了双眼。感受着清风拂过面颊的柔和与清爽,听着竹叶缓缓的天籁娓娓道来,这讲述的应该是一个关于自然精灵的故事吧!
这个自然精灵鬼斧神工地创造出无数神奇而又变化多端的旖旎与婀娜,更是能够进入你的体内将灵魂进化。真舒服!就永远呆在这儿别走了吧!
炎阳正在这么想着,突然听到悉悉碎碎的议论声,于是睁开了眼睛,只见两根竹子立在面前不远处,好像正交头接耳地讨论着什么。
这两根竹子分别长着细胳膊细腿,仔细一看,竟是如人般站在地上,头上几根嫩枝不时随着转动的身子轻微颤抖,仔细辨认不出眼睛鼻子,只见两张大嘴分别挂在上面,并从里面传来模模糊糊尖利滑稽的声音:
“嗯,是的,是的,他就是······”
炎阳好奇地走过去,问道:“喂!你们是什么东西呀?”
一根竹子答道:“我们不是东西!”
炎阳“扑哧”笑了一声。
另一根略带凶恶的竹子接到:“我们是竹精灵,也可以叫我们竹精,蠢蛋!”
前一根竹精灵立刻推推它小声提醒道:“女孩子,讲话要注意措辞!”
炎阳又问道:“你们刚刚说,什么···什么···是什么?”
竹精立马略带慌张地摆着细胳膊答道:“我们没有说什么是什么?”
“哦!那你们在这儿干嘛呢?”炎阳莫名其妙地问。
“还不是在这等你,蠢蛋!”凶竹精讲完才意识到话一溜儿又爆了粗口,赶忙用细胳膊去捂嘴巴。
温柔竹精接着说道:“是有人托我们俩儿在这儿等你的。”
“等我?谁啊?为什么叫你们在这儿等我?”
“是极······”凶竹精正欲回答却被温柔竹精给打断:“不可以,不可以!”
只见温柔竹精又把凶竹精拉到一旁开始咬耳朵,两竹合计一会儿后,对着此刻已满不耐烦的炎阳说道:“这个问题我们没有问过他,等我们征得同意了再告诉你。”
“对,但我们可以让你知道第二个问题的一半答案,你这个蠢蛋!”迷惑不解而又毛躁的炎阳早已被弄得云里雾里抓耳挠腮。
“好了,你跟我们来吧!”温柔竹精说罢,两竹便转身领路而去,炎阳疑惑地跟在后面。················································································································
“是这儿吧,蠢蛋!”
“嗯,是这儿,是这儿······”
炎阳低头走着走着,前面又传来了两竹的小声嘀咕,接着两竹转过身来看着炎阳,然后竟悠闲地在地上躺成了一个圈。
“你俩儿这是在玩儿我吧?”
炎阳上前几步,定睛一看,出现在两侧都是山石土壁的路的尽头的是一片无边无际暗黑的荒芜旷野,黑沉沉的紫云漫布天空,红色的电鞭时隐时现鞭笞着大地,更渗人的是脚下的一片乱葬坑,堆满了青色的骷髅。
“嗯,就是这里了,蠢蛋。”
“对,就是不是你看到的这里了。”两竹说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炎阳却糊里糊涂地愣在了那里。
过了一会儿,一束阳光撕裂云层冲破重重阴霾在地上形成了一个光圈,刚好和两竹所围成的圈契合。银光闪烁,一道八卦门出现并打开了。一股清新芳香从中飘出,炎阳惊叹之余,竟不知不觉已被这幽香引入门内。
明明应是地上的一个洞,炎阳却从八卦门的另一面站着走了出来。洞这边是蓝天碧溪,桃林百合,草长莺啼,蜂飞蝶舞。
炎阳走到一株百合前,没错,是这百合的香味,清香中夹杂着丝甜味,还有一股淡淡的哀伤。突然,一滴水滴到炎阳手上把他从沉醉中惊醒,炎阳猛然惊觉竟是自己流泪了。
为什么会这样?是这花儿吗?炎阳不禁向着百合伸出手去。
“别碰,蠢蛋!”正要碰到花的炎阳的手停在了半空中,回头一看,两竹站在身后,八卦门早已消失不见。
“这是什么花?”炎阳问道。
“这是幽百合。”温柔竹精答道。
“幽-百-合!”炎阳重复道。
“嗯,这幽百合,纯清至极幽香环绕,却是一触即会让你毙命。”
“咝!”炎阳惊吸一口冷气,手如触电般收了回来。
“那,这是桃林吗?这么大片美丽的桃林,不会也是会杀人的花吧?”这里的形象在炎阳心里瞬间从仙境跌到了地狱,这种巨大的落差让他惊恐地问道。
“那倒不是,桃花是安全的,蠢蛋。”
“那别的呢?”炎阳又问。
“别的也是正常的,这里除了,幽百合,其余的都很正常。”
“哦!那就好。”
炎阳这才放心地拍拍胸脯,幸好都是正常的,否则可糟蹋了这只应天上才有的美色,转而回想到竹精的“正常”两字,看到两根青翠的竹子杵在那里,又看看周围一片绚烂的嫩粉,一股古怪的趣味缓缓占据心头,心里默念道:
“正常,正常,我看你俩儿才是这个环境之中最不正常的,呵呵!”
“那接下来,往哪走啊?”炎阳问二竹。
“等!”温柔竹精道。
“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