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朱万涛便被三世子传了过去,还很急的样子。
到了郡王府会客厅,才知道,原来是京城来了大人物了,帝国第一大学士袁杰袁大学士,郡王与袁大学士交好,此次小公主出行,随行的便是袁大学士,如今小公主已经到达临疆州,下一站就是西华州,大学士却是非常着急,虽然同朝为官,但郡王却是将近三年没有再进京了,听说是有什么特殊任务,大学士也没有机会与郡王相见,如今有了机会,便先行一步,来到了西华州。
朱万涛默默站在三世子身后,抬眼看去,整个郡王府十四个世子除了大世子尽皆在此,郡王与袁大学士在会客厅上方就坐,正相谈甚欢,说起来自从三年前,被郡王带到郡王府,朱万涛也已经三年没有见过郡王了,当初自己见识还很少,不知道这郡王是何等人物,现在却知道了,西华州虽然只有四个郡,但每个郡的土地辽阔,几乎囊括了西北的所有疆域,四个郡每个郡,都有设立一个郡县,郡王统管四个郡,因此西华州内,郡王的权力很大,西北地区,距离帝都很远,起码隔着四个州这么远,俗话说,天高皇帝远,在西北地区,郡王俨然就是土皇帝!
看的书越多,懂得越多,懂得越多,顾虑的越多,朱万涛也是这样,初次见到郡王,是郡王突然就出现在了青峰山,下山的时候,自己也完全不知道,郡王直接跳下悬崖,自己回过神,已经到了山下,想来这郡王也不是简单地人物,那么自己修炼了《乙木诀》是不是会被发现,朱万涛心里没有底,所以在大致观察了一下房间里有什么人之后,他便再也没有抬头,只是默默地站在三世子身后,尽量不要让郡王在意到他。
片刻后,郡王和袁大学士的交谈告一段落,作为帝国第一大学士,其满腹经纶自不必说,帝国至今三千余年的编年史,便是他主持完成的,郡王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把自己的大小儿子都喊来,让大学士考校考校。
“王爷的几个世子都是人中之龙啊!”袁大学士细细扫了一遍在堂下坐着的十三个世子,微微一笑,道。
郡王当即笑了起来,“哪里哪里,几个犬子上不得台面,我也已经三年没有在家,他们的成长怎么样也不是很清楚,这次正趁着袁老弟前来,了解他们的情况。”
“老三,我刚回到西华郡,夸你的声音一直都没断过,耳朵都听出了老茧,听闻你琴棋书画皆是相当出色,今日大学士在这,让大学士指点你一二。”郡王转过身,对三世子说道。
三世子面带自信,站起身,对着大学士深鞠了一躬,“大学士,我曾看过你主修的《帝国经论》,集成帝国三千年所有经文,学生受益匪浅,只是有一点不明,为何其中的《文生集》残缺?”
“《文生集》残缺?老夫可没有偷工减料,所有经籍都是收入完整,何来残缺之说?”袁大学士立刻来了兴趣,问道。
“学生学疏才浅,只是从《文生集》第三章推敲出,‘将欲证得天帝位,奈何难斩凡尘丝’这诗……有点大逆不道啊!”
三世子顿了顿接着说:“而对于这一章,大学士根本一句解释都没有,难道不是残缺吗?”
袁大学士刚端起椅子上的茶杯,听到这话,差点把茶杯给扔了,“这……这可说不得!”大学士稳定下情绪,“世子,这可说不得啊!”
“学生只是疑问,大学士既然能把《文生集》收入,怎么就不能给解释吗?”
“王爷,这……”袁大学士慌忙把脸转向郡王。
郡王虽然不是读书人,但这两句话的意思却是真的听出来了,“将欲证得天帝位,奈何难斩凡尘丝”这分明是反诗啊!郡王也有点搞不懂,大学士为何将这样的诗集也收录进去,但现在不是问的时候,郡王咳了一声。
“老三,读书人有些东西都是不求甚解,你又不准备成为文士,这些东西,留给那些文人吧。”
“父亲大人教训的是,是我愚笨了。”三世子嘴角带笑的坐了下去。
看起来郡王是打个哈哈,言外之意却是:我们郡王府是以武治理郡县,若是因为研究反诗出了事,你那可真是不值得!
“王爷,世子果真是人中之龙,研究问题如此透彻,三世子真是天下少有的青年才俊!”袁大学士擦了擦额头的汗,对着郡王夸赞道。
“歪门邪道,歪门邪道罢了!”郡王的脸上挂着难掩的得意,郡王府以武打天下,本身并不擅长谈经论道,自己的三儿子居然把帝国第一大学士都问住了,郡王当然得意!
府前酒楼。
“小涛,真不愧是我西华州第一才子啊,这次多亏了你!哈哈哈哈。”三世子大笑着把对面朱万涛的酒杯斟满。
“世子客气了,小事情罢了。”朱万涛端起酒杯一口喝下,道。
“也就你能说出这样的话,小事情?那可是帝国第一大学士啊!他居然都不敢接!”
“读书人都是这样,非礼勿视,非礼勿听,《文生集》中有不少这种看似大逆不道的诗句,但却被编入《帝国经论》,我猜测这肯定是陛下授意,因此,大学士明知道这首诗有反意,但却不敢妄自评论,说到底,还是文人懦弱的通性!”朱万涛语气中带着不屑,文人们都是自认有傲骨,也确实如此,但却死守规矩,以至于骨子里也有着懦性,朱万涛最是清楚这种懦性,脑海中叶脉上图画的主人公就是不折不扣的读书人,虽然最后权倾朝野,那也是后来野心膨胀。
“哦?小涛,你也是读书人,怎么对读书人的偏见这么大?”三世子笑问道。
“不是偏见,三世子也知道,帝国中凭借读书出人头地,荫蔽子孙的官员有几个?普天下所有的郡王,有哪个是读书人出身?”
“没看出来小涛你的野心不小啊!”三世子将酒一按,说道。
“世子误会了,我虽然现在是读书人,却不愿意一辈子做个读书人,世子不是答应了我,在茶话会后就让我去南林郡寻亲?”
“看来你早有打算,你虽然在郡王府是个下人身份,却没有跟郡王府签订任何契约,郡王府也无法约束你,但我也从未将你当做下人看待,若是以后离开郡王府,不要忘了郡王府,曾经对你的栽培!”
朱万涛怎么会听不出来三世子在拉拢他,世家子弟,特别是这种王爵的子弟为了继承位子,各种手段,朱万涛在观自在第一世劫中也体验过。
“人各有志,世子……”
三世子还要再说些什么,楼下传来一阵吵闹。
“小二,下面是怎么回事?”三世子皱着眉头,喊来小二,大声问道。
“公子,惊到您了?实在是抱歉,楼下来了个疯疯癫癫的和尚,怎么赶都赶不走,公子您吃好喝好,我们这就处理好。”小二哈着腰,带着歉意一直赔不是。
三世子挥手让小二退下,转头正要给朱万涛斟酒,却发现朱万涛正愣愣的看着他的身后。
朱万涛看到闯入二楼的疯和尚,脑中瞬间闪过几个念头。
疯和尚带着破旧的帽子,像鸡冠一样高高扬起,破旧的袈裟俨然就是用补丁缝制成的,破烂的草鞋搭配上乌漆麻黑的脚,看着就让人倒胃口,手上还拿着一把破旧的扇子,扇子根本不剩几根扇叶,朱万涛都怀疑,你那扇子能不能扇出风来。
让朱万涛愣神的不是和尚的穿着打扮,而是和尚一出现在楼上,他的耳边竟隐隐有梵音作响,“揭谛揭谛,波罗揭谛,波罗僧揭谛,菩提萨婆诃……”这些声音将他的耳朵都堵塞了,以至于外部的声音,他一点都听不见,难道天下的疯和尚都是一家的?
这疯和尚跟之前出现在村里的和尚很有可能就是一家的,幸好现在他没有注意到我,要不然就麻烦了,毕竟那个钵盂在我那里,朱万涛暗自思量,这钵盂不用朱万涛用脑子多想,便知道是个宝物,自己修炼了钵盂中出现的功法,说不得,这个疯和尚能看出来,并向自己索要钵盂,钵盂是个宝物,留下钵盂的疯和尚,也极有可能就是传说中的大能之辈,这么说,眼前这个疯和尚也是传说中的大能?
也仅仅是一会的时间,梵音便消失了,那疯和尚上到二楼后,甩开身后前来抓他的小二,直接跑到最近的饭桌,用手抓起桌上的肉就往嘴里塞,一边塞一边嘻嘻哈哈的笑,黑不溜秋的手浸上油后,变成了泥,看起来相当恶心,但却丝毫不影响他往嘴里塞肉,周围饭桌上的客人都急忙起身躲开,生怕和尚身上的泥沾到自己身上。
这和尚怎么看怎么不像传说中的大能,朱万涛本来想找机会,赶紧走掉,即便疯和尚不知道钵盂在自己手上,他也不愿意让疯和尚注意到自己,毕竟做贼心虚,朱万涛不敢冒险,但是那疯和尚一直堵在楼梯口,想走也走不掉,朱万涛不由暗暗着急。
说来麻烦,实际也只是一瞬功夫,那边三世子看到朱万涛发愣,顿时感到奇怪,转身看向楼梯口,正看见那和尚用泥手把肉往嘴里塞,五花肉上的油从和尚手上滴下来,只觉一阵恶心,甚至刚刚喝下的酒都要喷出来的感觉。
“疯和尚,赶快停下,再不消停,我要报官了!”跟在一群小二后面的掌柜,实在无奈,大声喊道。
疯和尚听到这喊声,非但没有停下,反倒更加猖狂,“佛爷喝两口酒吃两口肉,就要报官?佛爷有钱!”那和尚边说,便从怀里掏出一坨东西,圆圆的,被黑泥包裹,那分明就是一摊黑泥!和尚把黑泥扔向掌柜,“接好了,这可是金子!”
掌柜连忙闪开身子,这疯和尚!他转过身喊过来一个小二,吩咐道:“去,报告郡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