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李白《侠客行》
却说徙武不多时赶到宜城,只见四处浓烟滚滚喊声震天。他跃上城墙,只见南蛮兵众各个体型骁勇,悍不畏死、身负许多刀伤还拼命砍杀,己方大军虽然阵型俨然、多出却以出现缺口,照此形势发展、不久将被南蛮军众压制……徙武飞速朝战场奔去、整个人像一道鬼魅的影子,闪到哪里、那里就像割草般躺倒一大片,奇异的是倒下的人不见伤口、或脖颈或胸前一朵血红的冰莲花。渐渐地那些被南蛮军气势压制的士兵不由自主的聚集在习武身后,渐渐扳回些劣势。忽然对方阵营里转出一群博带鹤氅术士,只见各种形状各异的山精邪魅、甚至刚刚倒地的死人都会腾地站起,双目无神的挥刀斩向宜城守军。战场上局势一瞬逆转,南蛮兵勇趁势冲杀过来。
疲累不堪的士兵勉强抵挡,伤亡惨重。城楼上观望指挥的简扈连忙吩咐鸣金收兵,金锣声起、大军如退潮一般呼啦退回城中。只有徙武一人站在城门百丈处,不为所动。此刻襄阳郡守赶到,连忙在城墙上招呼世子归城。
看来对方的主将并不在呢,只有这些巫师甚为难缠、只要一并除了去,日后大军南下复地便会减少许多伤亡。“众位疲乏的楚国儿郎们,城下那人即是失踪多年的世子徙武!众军且稍安勿躁,请看少主如何独退敌军!”简扈深知红莲的秘密,故而在战场见到那一袭熟悉的身影时、就知道此战局势已定,况且那红莲挥动起来威力巨大、极易波及到己方军众,遂及早收兵。
南蛮那边早已沉不住气鼓噪掩杀而来。
邪恶之徒,罄烬难赎!斗篷呼啦一声掀开,铁城的主人再度唤出了红莲。
时隔五年,这五年里、红莲从未解放过,适逢大战、这把剑显得更加夺目。
“莲渎!”本该是叹息般低语的声音,却带着穿透一切的魔力回响在每个人的耳边。仿佛上古神祇的叹息,威严又遥远。
伴随着红莲的解放,战场上的气氛骤然降了下来,原本嘈杂的众军不知何时呆住了、就连指挥作战的将领和振奋人心的军鼓手都沉寂了。不知是谁打了个喷嚏、然后惊道:“快看、变天了!”随着他手指的方向,大家看到高天之上有棉絮状层层堆积的灰云回旋卷曲着朝着战场压了过来。“大家不要怕,这是妖术、有我们重瞳派的巫师们在此,定然叫那妖人束手待缚!”掌军的将领见不对头,赶忙吩咐众巫师用最毒的蛊咒——窃魂术对那人施法,定要阻止他发难。窃魂术顾名思义,就是利用强大的巫术夺取他人魂魄的法术。此类有干天和的法术,不是以强大的灵力催动、就是需要对等的牺牲,所以修习巫术者、很难有大批巫术高强的人出现,不是自动放弃修习就是早晚被自己的巫术反噬变成废人甚至丧生了。
只见南蛮军中黑烟滚滚、凄啸阵阵,经验丰富的简扈就运气大声招呼徙武:“少主小心,那南蛮军中有南疆巫师、咒术害人无可抵挡,甚是厉害。”也不知道徙武听不听得到,反正那灰云是几乎贴着地面夹着烈风呼啸着。徙武原本略显苍白的脸色此刻像是蒙了一层薄霜,呈现出一副靛青的鬼神模样。
笼中的敌人面色青紫、瞬间便无法动作,依稀听得见咔嚓咔嚓的冰花挣破束缚的声音、诸人只觉得身上的血液一寒,胸口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挣扎着要挣开束缚、细微的碎响声淹没在呼号声中。接着就长眠于此了。
有密密匝匝的薄冰一层层附上他裸露在外的皮肤、像是披上了晶莹剔透的盔甲,灰云密布、在徙武身后扭曲反转,仿佛蓄势待发的猎犬、只要主人一声令下,就会秋风落叶一般冲向敌阵,摧枯拉朽。
挣掉层层包裹着手臂的寒冰,将红莲朝天一指、像是牵引着灰云烈风扫向敌军。
寒狱!肃杀的气氛笼罩着四野,随着旋风飞旋升腾的大雪顿时像一座寒狱的囚笼、将敌军笼罩其中。还好少主控制得当!宜城城墙上的军士目瞪口呆的盯着百丈外的鹅毛大雪,自己这边则正是春风和煦、丝毫不受影响,似乎寒气都凝锁在那囚笼之内,一丝也不曾散出。
再看徙武,斗篷飞舞、雪花环绕步入敌军中,闲庭信步一般、在冻僵的众军挥剑一扫便凝成一条数十丈长的巨大冰龙,这冰龙鳞爪飞扬、栩栩如生,一头扎进那巫师小队中将敌军冰封。城楼上的众军只见那一条苍劲矫健的冰龙像是神祇降下来协助他们破敌一样,个个按耐不住、想要追随这位勇武的少主一举歼灭敌军。徙武解决掉那十数名巫师便又重新蒙上斗篷消失在众人的视野里。前锋遭难,后军一看势头不对早丢盔弃甲的奔逃了。简扈当即下令追杀,城门大开、蓄势待发的兵勇冲向溃逃的敌军。
“比水云使通知的稍快一些嘛!”无戒听完传令兵的战报,罩上他那件碎花大氅,收起麒麟,一扫先前的慵懒:“看来可以大展手脚斗一番了!”
开战将近月余,几乎都是在一直败退、这一次军士兵勇们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一扫先前的颓丧气氛。虽然说这都要得益于徙武那种压倒性的力量对敌军不可一世的气焰的打压,楚军才有机会休整和振奋;但是假如对方那名武将在的话、局势还很难说,故而大到参军将佐、小到新入行伍的新兵,大家都以为要一鼓作气继续追击的时候、简扈下令坚守营寨,不再追击。
此时的天,就如这破碎的山河、一半灰云密布,一半阳光灿烂;谁也看不见‘阳光’之外的阴影里、有如何惊世的秘密。煞气激荡在胸口、他强力行一口气,未来得及缓一口气忽然注意到背后窸窸窣窣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