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城大惊,停下步伐,惊得追击的两人也是一滞、但迅疾抓住机会猛攻,凉城右臂一抬、唰地亮出一柄细剑:剑身蓝光莹莹、不时有丝丝黑气冒出哧溜化作一股白烟!凉城毫不犹豫、躬身屈膝,斜睨两人、左手按剑,刹那、仿佛地狱的门扉洞开,有凄异的惨叫腾起!轻轻拂过——磬竹业祸,焚之不绝!“业火——灼魂!”明亮的蓝焰跃动着,却感觉不到任何的热度!不待两人细思,凉城像一只发难的狮子一样全然不顾两人的攻击攻了上去!操控黄豹的那人也随即加入战团,凉城鬼魅般的身法加上刁钻的剑术,以及那触骨皆凉的阴森感觉、直压得三个黑斗篷连连后退!特别是那环绕在一团墨色身影中那人、对凉城的攻击特别忌惮,数次不顾同伴的破绽拼命后退!
“见过业火的、只有被吞噬的鬼魂!”凉城反而不追了,将剑刃划过自己的手腕、滴滴鲜血洒道剑身,倏然没入。剑上的蓝焰猛地一沉,整个天地都暗了下来!随着咔嚓咔嚓的爆裂声,剑身钻出一个一个周身紫炎的小骷髅!幽幽的哭号仿佛让这个世界停了下来、静静地听不到其他的声音!“业火——魂殇!”凉城猛地一抬头、整个人倏地消失了,正在奔逃地三人忽的转身、发现凉城不光身影不见了,连魄动都消失了!三人顿时怔住了、四周还是一片哭嚎的黑暗,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愚蠢!”突然现身的凉城背对着他们、业火上的骷髅已然没了紫炎,渐渐没入剑身!三人惊愕的发现他们脖颈和丹田处一团紫炎滋滋的炙烤着、灵魂被撕裂的痛让他们窒息了一瞬,随即听见一声压抑的悲号!凉城缓缓的步向倒地的徙武,任凭身后的灵魂凄惨挣扎!忽然一股魄动直冲的四围的树木呼啦啦躺倒一片,凉城本人也被突如其来的气势冲的向前一扑、赶忙转身回头一看:不知何时招出三头灵兽的黑斗篷围坐一团、黑炎竟被转移到各自的灵兽身上!“以魄换魄!”这些人还真是狠辣异常,这种撕裂灵魂的契约将祸患转移到寄宿在自己灵魂内的灵兽身上的法术、不,巫术!换取自身的安全……不对,只见情势已变、他们三人分别被各自的灵兽吞食着,须臾便不见了踪影,三只灵兽又首尾吞食、转瞬余下一堆模糊的筋骨血肉!紫炎兀自在血肉上灼燃着!说明他们的灵魂并没有散去,而是合并成了一体!
“这是……禁术、黑炎熔魂大法!”只不过这黑炎、代替的是紫炎而已。凉城顿感不妙,飞身抱起徙武便欲奔逃!一股强压逼近后背、还没来得及转身,凉城并徙武便一起跌了出去!擦去嘴角渗出的血丝,凉城狡黠的笑了笑:“栽了!”
只见那一团紫炎渐渐消弭,血肉燃烬的空地上出现一团若隐若现的身影!青碧色的鳞甲覆盖着手脚,其他的身躯笼罩在虚无之中。“时机未到,何人唤吾!”淳和又饱含威严的声音荡响在林间。“是你、将吾之侍从,尽数诛杀了?!”凉城只觉得呼吸滞涩,重压之下抬不起头来。这是何等醇厚无极的魄动啊、仿佛一波一波的海浪,绵泊不绝。突然,凉城又消失了踪迹、这是魄寂!利用魄动的频率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并干扰对方的感知,在能力领域内完完全全无法被感知、判定、攻击的法术,因为这种魄动与环境高度融合的法术类似于神祇的疆界、故而施术的过程中无法破开疆界的束缚攻击别人、倘或勉强为之,不禁会引法术遭破而受反噬之力,攻击的同时也会因魄动的失调而陷入血脉逆行的险境。
“那是什么?”徙武分明看到一团墨色笼罩的黑影岿然耸立在前方空地上,却不见凉城的身影!这家伙、该不会又甩下我自己跑了吧!徙武索性继续装死,反正他又没注意到我。雨还在下,恰如痛哭的恶魔的眼泪、混沌着这个世界的真伪;差不多要到正午了吧,这绵绵不绝的秋雨,酝酿了多久的蓄势、才能迸发出如此沛然持久的雨势,宛如天顶漏了个窟窿,包围着天地的水方的洪流便夹杂着雷电充斥了这个世界。
哧!有些微的细响悄然在那一团谜样身影背后燃起、赫然便是凉城的绝技,魂殇紫炎。随即,前胸、额顶、两足,身体的各处都燃起点点紫炎。凉城从半空栽落下来、脸色涨红,应是强行使用业火紫炎攻击敌人致使魄寂被破,血脉逆行至上玄关,性命堪忧。却见凉城又一次挥动业火,左手辅以玄妙手决、一松手,飞剑刺向那人下腹丹田位置。“魂葬!”烈焰腾起,倏然而息!“放肆!”那身形似是遭到攻击扭曲了几下,随即稳定下来。“区区人类,竟敢踏足神域!”不见那身影如何动作、已有黑炎铺天盖地袭来,包裹了凉城、也席卷了整片山林。凉城兀自倒地抽搐挣扎,鸟兽一瞬间化作枯骨、林木一瞬间都变成了黑炭,唯有徙武不觉有异。
徙武见到凉城在那里挣扎,拾剑挣起身、刚想大叫一声凉叔,却对上了凉城那寂寞凄凉的眼神。凉城一定是对他说、快逃!逃?怎么逃?!怎么可以逃!凉城的筋骨仿佛特别耐烧,听见噼噼啪啪的爆裂声!身体因痉挛蜷曲成诡异的弓形,只有脸上兀自带着寂寞的笑、仿佛在对他说:我没事,你先走!
又是因为你、徙武!又一个善良的人因你身陷绝境、遭受痛苦的折磨!如何、只因你不肯放下这罪孽的身躯,不肯投入到我的血脉中来!
徙武脑中又闪出父亲的教诲:为君之道,在于隐忍!从小得君王式思维的训导、他总是时刻隐藏自己,不被他人注意到、以防被当做威胁尽早清除!甚至在得知家府被抄、生父遭擒生死不明的情况下,他也能不动声色!他生来就是这样的一个宿命,应运而生的君王!他无法反抗生育他的父亲、他是他的骨血和希望,一生斗志的寄托!过来吧!以此身躯为牺牲、奉献于我,以此灵魂为奴隶、侍奉与我,以此命运、作为你我千年期盼的终点,我将给予你、完完全全的力量……他紧紧低下头,眼睛因愤怒而赤红,双肩因矛盾而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