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爱,是禁忌。有些人,埋在心底,从未离去。
星期一,天晴,楚凡又梦到了阮小眉。
他对我说,易清,这么多年我总是梦见她从梦里飞来,穿着一身雪白的婚纱,双眼好像在微笑。她对我说,楚凡,来世记得来娶我。
我颤抖地笑,眼泪却在打转。
我说,楚凡,小眉她会过得好的,她看到你如今这么成功,一定会很开心,很开心!
他迷茫着双眼,脸色灰白,似在喃喃,易清,她在那边,没有了我,会快乐吗?
我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面对他,这个我暗恋了六年的男子楚凡,我总是会小心又小心的靠近,并保持着一段距离,一个只需要他回过头便能看到的距离。
他爱阮小眉,我知道,他爱那个离去了四年的白衣飘然的美丽女子,爱至骨髓。
待我,他永远像是对待妹妹般的疼爱。
仅仅因为,我是阮小眉生前最好的朋友。
很多年了,我会梦到她,梦到那个像天使般纯白的女子,她微笑着,眸中带泪,洁白的翅膀挥舞着羽翼,长发翩然,美的不可方物。
她说,易清,代我好好照顾楚凡。
我哭着笑,笑着哭。心里疼痛不已。
为了她,也是为了自已。
为她的幸福太短,为我的情不能醒。
那个让我心疼让我妒忌的女子,终究化成碟,离去。恍若一株花的期限,而今生,她最美丽的时刻,早在遇见楚凡那一刻起便悄然绽放,如今,她只不过是凋谢了罢了。
小眉,小眉,他爱的是你,你怎么舍得离去?
我还记得四年前的一幕,每次忆起,都是心疼。
那一天,星期一,天晴,天空中飘荡着几朵孤苦伶仃的云,似乎是在惦念谁的谁即将风化。小眉站在高高的楼顶,风吹动了她洁白的群衫,是他最爱看她穿的一套衣服。她一头长发在秋风中萧瑟。她张开双臂,微眯着双眼望着远方,嘴角带着浅浅的满足的笑,仿佛是毫无牵挂的模样。如同一只折翼的天使,坠落。
那么美丽的她,那么洁白的她,却在那一瞬间,损落人间,宛如是上帝赐予的宝物。
她纤长白皙的脖子上,挂着楚凡昨天卖给她的项链。说是来生,他们也要凭借这条项链,相认相知。
那上面雕琢的花纹,闪着光,那么夺目,刺人眼球,断人心肠。
可终究损落,碎成了一地,沾着鲜血,娇艳欲滴,妖娆盛放。
他那一天狠狠地抱住了我,狠狠地抱住我肩头哭泣,像个孩子般无助和痛苦。易清,我真没用,真他妈的没用!我连小眉都照顾不好,怎么可以,怎么能这样!
我颤抖地想要拥抱着这个哭的泣不成声的男子,想哭,心却仿佛麻木了。和他认识的时间不长不短,却从来只知道他是个吝啬温柔的男子,却从未见他如此绝望,心里亦是疼成了一片。
这么多年了,他心里没有我,只装着那个美丽至脱俗的女子。
我不怨,不怪,不悔,不恨,只因为,她是我的小眉,我最纯洁的小眉。
我怎么舍得,去恨她,去怪她?
只是一个短暂的花期,人们总是来了又走,走了又来,有些人仿佛一片轻烟,去也不留下一个脚印,有些人却在此刻上了姓名,生生世世都忘不掉。
星期一,天晴。你又入了他的梦,成了他的梦魇。
照片上的你温暖如旧,美丽如花,一脸幸福灿烂的模样。天堂那里的你,是否还能有这样的笑颜,这样的纯真,是否还会疼痛和难过?
我遥望天空,那里蓝的透澈,蓝的明媚,你在那一头肆无忌惮的思念,而我,只能拥着这个翻云覆雨的男子,强颜欢笑。
Chapter2.中毒
高考结束的那一天,楚凡来学校找了我。远远地,站在树底下,身姿挺立而硬朗,微笑默默地注视着我。
他没有穿西装,没有打领带,穿着一件淡淡的衬衫和休闲裤,一如那年如玉的少年。
纯白,无暇。
这是我记忆中的他,那个羽翼生涩初出茅庐的少年,曾经在那个极度寒冷的冬天,为我伸出了一双温暖的手,从此,便是一场生生不息的轮回,那温暖的光束吸引着我,跳入了那万劫不复的深渊。
身旁的女同学早已炸开了锅,纷纷捅着我的胳膊拥挤着,嘴角是不怀好意的笑,“哎呀呀,看你的楚大郎来啦!上啊,易清,今晚上就让他从了你!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
他们都知道我和楚凡之间那道不清说不明却有些**的关系,我虽然总是当着面极力否认,却总被他们调侃一句,“看看,都脸红了呢,再说谎可就有点做作了啊!”抵了回去。
呵呵,不知道是虚荣还是什么,我倒是觉得,其实这种感觉也不赖。
我羞愤地拍走了他们的手臂,一边大骂着,一边提着裙子小碎步向楚凡跑去,后面传来那群好事者开怀的大笑声:“易清爱楚凡!楚凡爱易清!生生世世不分离!”
这些个贱人,看我待会儿怎么好好整顿他们!
我红着脸跑到楚凡面前,微微仰起沁汗的脑袋看着他,依旧是那张迷人温柔俊秀的脸庞,还需要一眼便可以腻死的柔情,脸上有被树荫遮挡的阴影。
“你怎么过来了?”
楚凡微笑,伸出手揉了揉我的头发,“今天你高考完,想过来找你庆祝庆祝。怎么样,考的还好吗?”
我憨憨地一笑,说,“也就这样啦,我的水平你又不是不知道,一本应该是没戏了啦,不过我妈说大学考的不好没关系,嫁个好人家就行啦!”
后背又传来一片嘘声,和不怀好意的笑声。这些个贱人,高考一完无赖的本事倒是不减反增了!
我回过头,狠狠地瞪了一眼那些躲在草丛中偷听的人。对着楚凡尴尬地笑笑,“对不起啊,我同学就是这样没大没小的,他们说什么你不要介意啊!”
楚凡微笑地摇摇头,说,“没事,不就是喊我们的名字么。你同学很可爱,和你一样。”
我瞬间精神错乱,他这是在夸奖我啊还是在贬低我啊?
不过,也只有这个男人这么善良,好心地为我解围了。
他又对我笑,“有没有想好大学去哪里上?”
我点点头,又瞟了瞟身后那群好事的家伙,说,“我打算去一个近一点的城市,但还是不想待在本地。思来想去,觉得厦门还不错,比较靠海,冬天也不冷,你也知道我身体怕冷嘛!”我大大咧咧地冲他一笑。
重要的是,我想透过这片海看到你生活的城市。
他点点头,微笑说,“那很好,厦门的大学也挺好的。我们易清终于长大了,要出门远行了。”
我点点头,不自禁地吸了吸鼻子,低下头说,“楚凡,我以后是不是再也不能见到你了?”
风吹过林梢,吹乱了我的发丝,掠过了他好看的眼角。仿佛世界有一刹那的暂停,只剩下了我和对面那个绝代双华的男子。不知道那里面究竟是藏着何等的情绪,是否会一眼便让人心碎的决绝,我竟然不敢去看他的眼睛。
他重重地揉了揉我的头,话中带着心疼,“傻丫头!又不是以后都见不到了,别这么多愁善感,可不像你!”
我揉了揉湿润的眼眶,冲他咧开一个大大的笑,“楚凡,你个傻瓜,我像是那种多愁善感的人嘛!你这段时间工作繁忙累坏了吧,连眼睛都不好使了!”
说完,我向他做出一个丑丑的鬼脸,又回去奔向了我那群狐朋狗友。我笑的灿烂,笑的潇洒,再也没有哪一天,比这一天还应该狂欢。
我哈哈大笑,肚子都疼了,对那群MM说,“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们谈恋爱了?好笑,真好笑!”如果我和楚凡谈恋爱,那是不是小眉也可以起死回生?
毕业的这一天,校园里欢乐的气氛炸开了锅。漫天飞扬的试卷和书本,笑声沸腾在天空。记录着我们辛勤奋斗过的这几年,仿佛一切的努力只为了最后一刻的狂欢。
青春,在这里,轰轰烈烈地拉开了序幕。
我郁闷地坐在了台阶上,前方是我那个迷倒众生的前同桌,都这么久了,居然还是有女生不断涌来簇拥在他身旁。
而那个妖孽的爪子,居然毫不避讳地拥着一个又一个女生的肩膀,那张灿烂的玩世不恭的脸让我看的恨不得上前狠狠揉捏,撕下他这张虚伪的面具。
这个妖孽,可恶至极!
丁楚坐在我身旁,脑袋靠在我肩膀上,问,“怎么啦,看到你前同桌艳福不浅,吃醋啦?”
我不屑地切了一声,说:“那个妖孽才不值得呢,都不知道他骗过多少小女生了。”
丁楚捏了捏我鼓起的脸蛋,呵呵一笑,“你猜猜我上个周末看见什么了,看到他拥着一个女生的腰去酒店呢,那爪子哟,啧啧,邪恶的让我不敢直视。”
我惊讶地张大了眼,说:“真的啊,他和女生去开房啊?”
丁楚不知情地摇了摇头,“我怎么知道他们去里面干什么啊。”
我顿时笑到肚子疼,这人前天还跟我说他是纯洁的好孩子,今天就被人抓到去开房。哈哈,景梵歌,现在看你给我装什么纯洁!
丁楚急忙扶住我,一脸的惊吓,问,“你怎么啦,听说他去开房你还开心成这样?唉,我懂了,你就是古人说的用笑容掩盖忧伤。”
我狠狠地给了丁楚一个爆栗子,说:“扯淡吧!我会在意他?我巴不得他再肮脏一点再龌龊一点,这个骗子,就知道男生没一个好东西!”
丁楚叹息,这娃啊,果真是中男生的毒中的不浅。
我依旧处于极度开心兴奋之中,拽着丁楚的胳膊问:“你有没有看清那个女生是谁呀?是不是夏子矜?”
丁楚看着我无辜地摊了摊手,“这个,姑奶奶,我还真的没有看清。你可以去问问景梵歌啊,你们不是一向来往密切么?”
我瞪怒地说:“屁,我和他来往密切,哪一次他的出现没有造成我人生的重大耻辱和伤害就很不错了,你没发现我自从高二起对他就是绕道而行吗?也不知是前世欠他的,今生这样折磨我。”
丁楚捂着嘴笑了笑,拍了拍我的肩膀:“好啦好啦,你就知足吧。人家景梵歌虽然对你可恶了点,可也没有哪里碍着你吧。”
我又狠狠地说:“更是屁了,他身旁三千佳丽无数,他冷眼看不起我,每次都有意无意的挑衅,那些个女生不也跟着排斥我了,搞得我在高中都没地位了。”想起我这惨淡无比的三年,我郁闷地叹气。
唉,不过这三年一过,总算是可以逃脱景梵歌的阴影了。
呵呵,美好的生活,传说中的象牙塔。呵呵。
丁楚顿时有些无语,看来身旁这人今天是忘记吃药了,生人勿进,生人勿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