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三小姐,我们按您的吩咐,已经把您需要的礼服准备好了。”H市中环的设计师服装高定店里,店员们正在对着家音等人阿谀奉承。家音在荣家排行第三,上头有一个大哥—荣以识,和一个二姐—荣月华。为了表示对荣氏家族的尊重,商政圈的人都会尊称她“三小姐”。
“如果徐小姐不喜欢这件,我可以让人再准备其他的。”家音拿着一件雪白的纱裙递给徐若希,裙子娇俏可爱,裙摆有数百颗水晶拼成的花朵。徐若希只是来自较为富裕的家庭,自是没穿过这么昂贵的礼裙,连忙接了过去,哪能还说不好。
待其他人也换上了男士西服,就该到盛世中心参加音乐会了。能念得出名字的亚洲歌手都来到了现场,这可是一年一度最盛大的音乐节之一。
在包厢里看完明星们的表演,家音喊来派对的负责人,那是个面容慈善的中年大叔。“何叔,这位是我……非常好的朋友,和他的未婚妻。你先把他们带进后场好生接待。”家音在介绍龙焉洺时哽了哽。
“是,三小姐。”何叔遵命,一路上何叔自言自语,“很少听三小姐介绍别人是‘非常好的朋友‘,一定对她很重要的人。”
家音一出现在公众视线中,各大媒体记者就围了上来,她习惯地用假笑一一掩过。
“三小姐!这是您第一次代表您哥哥的公司现身娱乐活动,对此您有什么感受呢?”一个中央台的记者把话筒凑到了家音面前。“如同我哥哥亲临现场的感受一样,我国的娱乐业正飞速发展,我非常看好音乐人们的努力成果。”家音语速低缓地逐个回答。
“三小姐!女星Jessifer今晚和您穿了同样的晚装,你觉得是你穿的好看还是她更好看呢?”Jessifer是荣以识娱乐公司下的一位当红女艺人,家音也没想到她会和自己穿同一件大红**镶白珍珠连身裙。“穿同样一件好的衣服,只能证明我们有着同样高远的欣赏眼光。人和人之间都是不同的,没有谁更好,只有不一样的风景。”家音当然要帮自己公司的女艺人,谁都懂,名人最怕的就是撞衫了。
“那三小姐!听说您和邝三爷订婚了!这个消息是否属实呢?”记者总喜欢从正面问题转到侧面八卦。
“不好意思,这是我的私人问题,我拒绝回答。”家音迅速地回避,更引得众人不断的猜忌。国内商圈的榜首如果和叱咤欧美市场的邝氏联姻,那带来的利益将巨大的无法想象。
无数的问题犹如浪潮席卷了第一次参加娱乐项目的家音,她疲惫不堪地回到H市下榻的酒店,其他人早已坐在总统套房的沙发上等她。徐若希正四处显摆她得到的CJ天团的合影签名照。
“音音!你终于回来了,我都想死你了!”一个个子稍矮的黝黑皮肤男子忽然蹿到门口抱起家音原地转了一圈。
“神咧……大杯你怎么来了!你快放我下来……”家音被晃的头晕目眩,大杯才肯把她放回地面。这个比她亲哥还要宠爱她的表哥,真是黏她的很。
“我来找你们喝酒啊,你回国也不告诉我一声,我真是太难过了。”大杯又搂住家音的脖子抱了抱,总觉得手感不如以前肥肥的时候好。“我们家肥妞音居然变这么瘦了…肯定又没好好吃饭…”大杯啰啰唆唆又讲了一通,家音尴尬地被他死抱着不知道要讲什么。
“杯哥,你再抱着她不放,又得把她挤瘦了。你不是要喝酒吗,来!大家陪你。”陆笙拿出一整箱存放的陈年好酒,总算帮家音解了围。
年轻人火气旺,酒力自然也很足。半夜3点整,大家就已经喝的醉了。陆笙抱着被子瘫在客厅乱摆的沙发垫子上,徐若希喝的断了片儿到处疯跑一度把大杯当成了龙焉洺,死抱着不松手,还好陆笙一巴掌把她扇飞在了桌子边,她被磕住了脑壳当即晕糊了过去,不过幸好这一切龙焉洺都没看到。因为他正和顾安喆你死我活地玩儿摇骰子游戏,争谁是骰子王。
连喝了两天的家音头晕地拉开落地窗走到阳台上吹了会儿风,终于清醒了些。她一回头,就看见微醉的龙焉洺站在她身后。
他用力地一把从后面搂住她,头搁在了她的肩上,嘴唇在她耳旁呼着热气,意乱情迷地问,“荣家音,你有没有想过我。”
龙焉洺身上好闻的暖暖的味道混合着酒气淹没了家音所有的傲气,她心脏里一直绷着的弦像是忽然被拨动了。“龙焉洺你真是疯了。”家音狠狠地板着脸抽身扭头说。疯了,才能背着就在屋里的未婚妻,搂住阳台上的自己。
“对啊,我就是疯了。那你呢?还喜不喜欢这样疯了的我。”龙焉洺抚摸着家音乱蓬蓬的长发,他眼里的红血丝让他看起来猖狂的不可一世。
见家音瑟瑟发抖并不说话,龙焉洺继续说,“你走的那天,我去找过你,可惜你不在…家音,其实我并没有很喜欢徐若希。”
“我知道。”她了解他是怎样的人,一如17岁那年他抛弃了她,同时嘴里说“其实我并不喜欢苏启妍”。他性格中唯一的缺陷就是无法用情至深。追求的女人们也不过是为了满足他“见一个爱一个”的“花花公子”天性罢了。
“看见你身边的朋友和亲人都对你这么好,我也替你开心。”龙焉洺面对着家音喃喃地讲,家音不敢听,就全当是他在讲醉话。
“被你那样深深地喜欢过…我都不觉得后来那些人是真正对我好。”龙焉洺释怀地笑笑,偏偏他这句话竟引得家音落下了眼泪。
“龙焉洺,对不起…我没有办法再原谅你了。”家音微带着哭腔说完这句话,她以为她可以淡然到再也不会哭了,可是一想起那些伤口里拆封的记忆,她满腔的血液就化作眼泪又从眼眶流下。
她依旧清晰地记得他们第一次吵架是因为龙焉洺纹了某一任女友的名字在背上,她生气的骂龙焉洺骂了一整周,可又因为舍不得他承受洗纹身的痛,所以同意他再纹了十字天使的图案盖在了名字上面。
她16岁生日,龙焉洺和别人打赌看家音到底有多喜欢他。即使那天电视台里播了一下午“晚上有暴风雨,不宜出门走动”的天气预报,龙焉洺仍然对家音说如果她能在他家楼下站一晚,他就考虑做她男朋友。大雨如约而至下了整晚,家音连姿势也没换过,就一直伫立在雨中等到天明。年少的她因为那晚得了难治的关节风湿病,就算这样,她再见到龙焉洺的第一句话依然是“焉洺,你可以当我男朋友了吧?”
所以,当龙焉洺因为芭蕾舞冠军—苏启妍而再也不理家音,她对自己发了毒誓。“龙焉洺,今生今世,我荣家音都不会再原谅你。”
“怪我以前年少轻狂……家音,再给我一次机会,我最爱的人只是你啊。”龙焉洺很真诚地祈求着,这是他说了那么多情话里最掏心置腹的一句。
“我受不起。”她的确付出的太多,为了接近他,她过的实在太累了。她推开龙焉洺,扶着栏杆走进客厅,又想起了什么,才转身又说“你也进来吧。外面风大,你要是着凉了,我会担心的。”
回到沙发上坐着,家音的脸被刚才的冷风吹的十分干涩。她揉了揉双眼,全身毫无力气。顾安喆拿着一瓶刚开的拉菲紧靠她坐下。他斜斜的银灰色刘海扫到家音的肩膀,然后他说,“家音,我想你姐了。”
顾安喆认识荣月华已经7年了,作为荣月华哥哥的好朋友,他并没有对荣月华一见钟情。只是在两年前的那天,才突然告诉他好像对她姐姐日久生情。顾安喆的感情辛苦地就像黄土高坡要生长出一棵小树苗一样,荣月华因为一直有心仪的对象而从来都拒绝他。都说酒后吐真言,顾安喆每次喝了酒,就难以自已地想念荣月华。
“那你给她打个电话吧。”不然光是想念能有什么用呢?
“你姐都要结婚了,我打电话她怎么可能接呢?”顾安喆面目扭曲地喝下一大口酒,“家音,以后她结婚,我就去抢亲,你要陪我一起抢…”
“那我爸会打断我腿的…”家音迷迷糊糊也不知在讲什么…她也明白顾安喆不会真的去抢亲,那种发生在电视剧和小说里的桥段,不适合他们这种务实的“贵族”。
“怕什么,你腿断了我养你。把你养的比我们家那只金毛—多多都还要好。”
“顾安喆,说真的。如果我是你,我就不等她了。”
“我曾经可以等我爱的人一辈子,可是后来我畏惧了,因为我不知道漫长的等待何时才是尽头。”
顾安喆并不知道家音等的那人就是龙焉洺,她没和任何人提起过她的过去。他们只知道她有过一个深爱的人,到底是谁却并不清楚。
“可是…如果要等的那个人注定是此生真爱呢?”
“亲爱的,真爱怎么舍得让你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