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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幻觉

山头的云彩间现出曙光,第一缕阳光洒向大地。

这是新的一天,是一个新的开始,对于那么一部分人来说,这一天跟往常一样---是追逐梦想的路途中的一步。

看着苏芸熟睡的模样,苏扬不由一笑。不管是来自生理还是心灵上,她的确已经很疲惫了……

苏扬给熟睡中的妹妹盖好被子后,出了房门。

他已经昏迷了七天,没有见到苏远的最后一面,唯一保留在他印象中的只是那个挺直的身影。

或许没有看到也好,看到了就会伤心、会流泪,苏扬不想再流泪,即使再如何伤心也不想流泪---在这个世界里,弱者不能流泪,因为绝不会有人去可怜你。

苏扬从妹妹口中得知,苏远就葬在苏家陵园里,他曾经去过一次,那一次,是他爷爷,而这次,却是他父亲……

陵园距离苏家府邸不是很远,以苏扬的脚程,很快就到了。

这是一个很大的园子,苏家作为赤城数一数二的大户人家,陵园必定不会小。

金色的阳光洒在陵园前高大的门顶,琉璃瓦已经失去了原有的光泽,白色的高墙上,历经风吹雨晒的墙体已经剥落,呈现出一片斑驳的图画,诏告着,想要诉说过往的哀伤……

苏扬走进陵园中,第一眼看到的是一个人,一个奇怪的老人。

老人不高,也不矮,只是很瘦。他的衣服褴烂不堪,在阳光下,反射出一片油光,似乎很久都不曾更换过。他的手中拿着一把竹编的扫帚,正佝偻着身子扫地上的落叶,苏扬看着他扫地的模样,甚至怀疑他已经用尽了自己全部的力气,因为他扫得很慢,看起来很吃力的模样,但是,他扫得很干净。微风拂过,撩起老人黑白相间的头发,原本蓬乱的头发显得更加凌乱了。

“他似乎是一个很邋遢的老人……”苏扬不由冒出这个想法,但他立刻就觉得自己错了,既然觉得他邋遢,为什么又说“似乎”呢?因为苏扬并没有觉得他很邋遢,虽然他看起来的确邋遢,但奇怪的是苏扬并不是完全这样想……

摇了摇头,苏扬为自己的这种奇怪想法自嘲地笑了。他从老人身边走过,那个老人却像没看到他一样,头也不抬地扫着地上的落叶,神情专注。

苏扬穿行在坟墓间,很快,一座新坟跳入眼帘。他走过去,便看到了墓碑上那几个刺眼的大字---“贤弟苏远之墓”。

苏扬咬着牙,一双小手已经紧紧地捏在一起,“噗通”一声跪在了碑前,无比敬重地磕了三个头,磕到弟三个的时候,他还跪在那里,一声不吭地伏在地上,虽然没有发出声音,但他的双肩明显在颤抖着……

苏扬直起身来的时候,脸上已经没有了任何表情,他还是没起来,他还是跪在那里,一动不动,就像是一尊从很早以前就存在的雕塑。

苏扬没有注意到,那个扫地的老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他身后,就在离他不远的地方……

老人的脸很瘦,瘦得只剩下一层皮;很黄,黄得像一张腊纸;很干燥,就像枯萎的树皮。他的脸上没有肉,满是皱纹。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在这么一张脸上,却有一双亮得出奇的眼睛,亮得让人以为那是两颗宝石。他眼中迸射出的精光如刀一样锐利,紧紧地盯着苏扬小小的背影,忽然,他轻轻地叹了口气,然后转身继续扫着地上的落叶。他的动作还是那么慢,神情还是那么专注,如同开始的时候一样……

…………

“不干!我们凭什么要搬出去?!”

苏扬从陵园回来后,刚刚走进庭院,就听到了苏芸的声音,稚嫩的声音中带着几分倔强与委屈。

“我娘说了,这里已经不是你们的房间了,你最好还是别挡路,不然……”

“不然怎么样?”苏扬大步走进房间里,截断了苏占威胁的话。

“哥哥~你刚才去哪了?我以为……我以为你也不要小芸了……”苏芸刚一见到苏扬,立刻跑过去把他抱住,放声哭了出来。

苏扬看见苏芸伤心的模样,暗自恼怒没告诉她自己去了哪。或许在别人看来苏芸是个小孩子,一时找不到苏扬才哭。但在苏扬看来,正因为苏芸是个小孩子,所以她才能清晰地表达这种伤心,对于刚失去父亲的她来说,这种失去亲人的痛苦早已在那幼小的心灵中留下了阴影,所以她会变得很敏感,会害怕……

“没事……小芸别哭……哥哥不会丢下你的,永远都不会!”抚慰着苏芸,苏扬的心中也是一片凄然,自己就这么一个亲人了,他怎么舍得丢下她呢?苏扬突然想起昨晚那神奇的一幕:苏芸身上那股强大的力量来自哪?她额头上的那个符文象征着什么?她的身世会是怎样?他需要自己吗?

“你们说够了没有?”苏占看着苏扬两兄妹,不耐烦地说道:“说够了就赶紧把东西都拿出去!”

苏扬闻言脸色沉了下来,看着苏占说道:“回去告诉你娘,想让我们搬出去……没门!”

苏芸也停止了哭声,啜泣道:“对……没、没门儿!”

苏占看着苏扬两兄妹,想要说什么,但他一看到苏扬那冰冷的眼神,到嘴的话竟说不出口,哼道:“你、你……你们给我等着!”说话的声音不由发起抖来。

苏占始终只是个十岁的孩子,而苏扬,在重生之前过的是刀口上舔血的生活,虽然他的身材和样貌变了,但是那种气质却改变不了,虽然不是很强,但对付苏占这种小孩,已经绰绰有余……

苏占丢下一句话后,落荒而逃。

看着苏占的背影,苏芸不禁笑了起来。而苏扬,心中却是无限的苦恼。

以前苏远是族长,他和苏芸可以平和地成长,而现在,他们两兄妹在这个家族中孤苦伶丁,根本就没有人可以依赖,苏扬自己倒无所谓,可是苏芸呢?

原本苏扬早已拟定自己的计划,而现在发生的变故不止打乱他的生活,更打乱了他本来计划要做的一切……现在去扬才清楚地认识到什么叫做“计划不如变化”,想到这些,苏扬不由无奈地叹了口气。

苏芸听到苏扬叹气的声音,不由好奇地问道:“哥哥~你怎么了?”

苏扬摇了摇头,说道:“哥哥没事~”心中早已开始盘算起来。

苏占走后,不一会儿,果然把母老虎带来了,在和母老虎一番争吵之后,苏扬兄妹不得不被迫搬到南院的一个小房间里。

而在那之后,整个苏家的人都听说了一件让所有人都忘不了的事---据说在那一次争吵中,母老虎重重地打了苏扬一个耳光,苏扬的脸因此而肿了好几天,也证实了传言是真实的。而其中还有一句令人无法忘记的话出自苏扬口中:“记好你这一巴掌,总有一天,我会向你十倍讨回!”

事情过后半个月,苏扬站在家族的兵器库中,望着面前的长枪,似乎喃喃自语:“爹,我满八岁了,明天我就要进行第一次测试了……”苏扬看着面前那把笔直的长枪,脑海中又出现了那个无法忘记的身影。

苏扬对着长枪跪下去,郑重地磕起了头。

当他磕到第三个时---就在低头的瞬间,他恍惚看到长枪上闪过一条紫色电弧,就像一条小小的紫蛇,一窜而过。苏扬猛地抬头再看时,长枪依然静静地躺在桌上,什么也没有……

“……幻觉吗……”苏扬仔细看了一会儿,什么也没发现后,自嘲地一笑,起身离去……

苏扬走后,一切又陷入了寂静中,而这种寂静并没有持续多久……

“辟啪~”一条紫色电弧从长枪中迸出,像一条细小的紫蛇,从枪身上窜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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