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年总是过去了,但是不见皇上那里有什么动静,别人认为太子被废已是确数,但我知道太子第二年内会被复立,于是就这么等着,可是越等,心总是越不安,这桩事情过去了,恐怕会心情会好一点吧。
年前的时候,皇上一直召见阿灵阿与揆叙、王鸿绪等朝廷重臣,怕是要商议新储君之事,我知道这一会儿正是人心动荡的时候,从现在来看,是八阿哥最可能被举荐,我想现在定有更多的人找准方向,力挺八阿哥当太子,但我知道事实并不是如此,所以心里总是有一些慌。这件事,要是不跟八阿哥有关系,那该多好呢?
这天,八阿哥独自一人寻到了我这里来。我打开门,被他的突然出现吓了一跳。“你怎么来了。”八阿哥握住我的手,笑着说:“我是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心想不会是关于当太子的事吧,我还是抱着侥幸的态度问:“什么事?”他高兴地向屋里一挥手:“进去说。”
他进了我的屋,坐了下来,我泡了一些茶,搁在桌子上。“到底是什么事呀?”他放低声音说:“这几日有许多重臣举荐我当太子。”我也坐了下来:“你觉得这是好事吗?”他微微一笑:“若是真的当了太子,那当然是好事了。”我冷笑着说:“怎么可能。”“以我的才能和在众臣中的威望,难道当太子有什么不配吗?”我叹了一口气,该怎么和他说呢?“你当上了太子,就会有很多人眼红你,然后想办法把你拉下来的。”我只好为自己找理由。
他大笑了一声:“这是什么理由啊。”我沉默了一会儿,抬起头来认真地看着他说:“你当真想坐上那个位子吗?”他看着我认真的表情,也认真地对我说:“是,我当真想。”
我叹了一口气,站起来,说:“你坐上那个位子有什么好的,每日为国事操劳,还要时时提防着别人夺去你的位子。”他也站起来,从背后抱住我说,“就算我坐上了那个位子,我也会分很多的时间,在你身上,好好陪着你。”
我轻轻松开他的双手,对着他说:“我本已经说服自己就算你和潇格格成婚了,我做侧福晋也是好的,只为与你厮守,但若是你真的要去争那个位子,那我只能放手了。”他微微皱眉:“为什么?你就这么不愿意我去争,这与你又有什么利害关系呢?”“我就是不愿意,那么,你要怎么选择?”我凝视着他,他突然移开目光,背对着我,静默了一会儿,回头说:“我一定会说服你的。”说完离门而去。
正在挑选茶叶,芷惜也进来了,无意间,她谈起一件事:“昨日在朝堂之上百官举荐八爷当太子,结果皇上十分不满,而且还下令要圈禁八爷呢。”手中的茶杯一下子落地,芷惜急忙蹲下身来捡,我反应过来,也蹲下身:“没事,只是一个小杯子,大不了公公罚我俸禄。”芷惜看着我慢吞吞地捡碎片的样子,摇了摇头,拍拍我的肩说:“不过父子终是父子,皇上也是气头上,昨日上午才关进去,这会儿就已经出来了。姐姐别担心了。”看来事情已经渐渐白热化,唯一等待的就是皇上复立太子了。
单纯如雪的月光招进来,我的心却忍不住寒战了一番。现在,有重重阻碍在我和他身上,一是他即将娶潇格格为嫡福晋,而是他自己就要卷入这场纷争中,而我又是不愿参与的。有时候,心真的微微发痛,他为什么不愿为了我而退出,或许是我把他想得太好了,他毕竟是贝勒爷,贵族公子又怎能奢望他对一个人爱得疯狂呢?
我关上窗,叹了口气,回身坐下。突然,门被人推开了,一身棕色蟒袍,高挺的鼻梁,瘦削的轮廓,那不就是他——爱新觉罗?胤禩!我一下子站了起来。
他拿着一盅酒,面目淡淡忧愁,一进门,看了我一眼,便自己坐下来。我急忙过去关上门。“你怎么来了,这半夜三更,孤男寡女的,让人看见要说什么闲话的。”
他淡淡地哼了一声,倒上酒喝了一口,说:“你对我倒还不自在起来了。”我看着他,静静地蹲身:“八阿哥吉祥!”“起来吧。”我也过去坐下。气氛沉寂了一会儿,他突然开口:“现如今太子被废,虽皇阿玛不满我,但百官举荐,皇阿玛也是不能坐视不理的,我还是极可能当上新储君的,到将来,我登上宝座,必定封你为贵妃,我……”
“怎么不是皇后?”我打断他的话。他略微思索了一会儿,说:“现下情形,我当太子需要郭络罗家的支持,所以……”原来是这样啊,他还是为了皇位,还是为了皇位,始终是为了皇位。他顿了一会儿,又说:“不过如果你想当皇后,我到时定会想法子,稳固根基,那么……”
“不必了。”我冷冷地回绝。“就算要我当皇后,我也不要,我只要,和你安宁地过日子。”我一字一顿地凝视着他说。他目光涣散,低下头去,又灌了几口酒。我想,在他心里或许也是一样的,认为我不够爱他,不愿为了他而参与斗争,但他哪里知道,我与他不同,我这是在给他最后的机会——一条活路。
他拼命灌酒,看着他的样子,我一下子走过去夺下他的酒杯,大声吼道:“不要再喝了。”我又转身,缓缓地背对他说道:“我,已经知道你的选择了。”
最后说出来了,我终于用力地扯断了最后的一丝希望,真好,这样真好,真好……我苦笑着。口里觉得干干的,涩涩的,我一下子抬起酒杯灌了下去,一股辛辣弥留舌尖,我呛了几下,酒,原来这样辛辣,人生第一次喝酒,居然是在这种情况下!我痛苦地嘲笑着自己的处境,眼睛开始冒出湿意。
他又拿了一只杯子喝起来,不一会儿,他就开始昏醉起来,他一下子走到我跟前,醉得满脸通红,双手用力摇着我的肩膀说:“为什么?为什么你不愿意!我真想不通!”我的眼睛涩涩的,我闭上眼,任他摇晃。他或许见我没反应,动作放慢了,他又晃悠悠地回到位子上,喝了一口说:“你心里是不是从来没有我的位置?”
我走到他面前,望着醉醺醺的他说:“你感觉不到吗?我一直认为,你是了解我的。”他温温地哼了一声,用怀疑的眼光望着我。突然,他淡淡地望着我,好似若不经心得说:“我不会让任何人阻挡我的脚步,包—括—你。”
什么!他究竟在说什么!是我听错了吗?这样的话居然从他口里说出来,他的意思是,如果我违背他的意思,他也会毫不犹豫地除掉我吗?他要除掉我,他居然想除掉我,他要除掉我……我感到他是那样的遥远,那样的可怕,我一下子后退了几步,差点跌倒在地。这一句话一下子刺穿了我的心,他在说什么?他还是那个他吗?这么几年,他已经从那个单纯善良的八阿哥彻底变成了八面玲珑处事圆滑的八贝勒爷吗?他到底是不是我所认识的那个胤禩?他爱过我吗?如果是,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这一切都是我看错了吗?他的面目好可憎,这就是帝王家独有的面目吗,不顾一切,心狠手辣,这种封建的压迫好恶心,让我觉得快要吐出来。他从一开始就在利用我,彻底地利用我,毫不犹豫地利用我?、
原来我不过是别人手中的玩偶,即使他爱过我也好,没有爱过也好,这么一句真心话,已经在瞬间将我伤透。我不要!我不要再面对他!为什么会有这一切!
此时,眼泪如洪水般破闸而出,滚烫的泪水齐刷刷滴落,我全身颤抖着,不敢再靠近他一步。
我望着昏醉地伏在桌子上,早已醉得不醒人事的他,脑海间猛然间跳出那句话:最是无情帝王家。
门突然“吱呀呀”地被打开。“姐姐,明日进货的单子我已……”那芷惜眼光突然扫到喝醉的八阿哥和满脸泪花的我,手中的单子一下子落地。“姐姐,你们……”芷惜一下子愣在那里。我随手胡揩了一把泪,急忙把门关上,又把单子剑气,一手拉着芷惜的手,一手作了个“嘘”的收拾
“姐姐,八爷怎么在你屋子里,会让人传闲话的。”芷惜反应过来,焦急地对我说。我叹了口气,说:“八爷往日与我有些交情,今儿个心情不好,所以来找我喝酒,不小心喝醉了,此事万万不可声张。芷惜,麻烦你去备一抬轿,叫几个太监秘偷偷把八爷送回贝勒府去,雪蔚感激万分。”我作了个福。
芷惜急忙将我扶起,“不敢当,这替姐姐办事是自然的,何消吩咐,芷惜这就去办。”芷惜匆匆出了门,不一会儿,几个太监来了,就把醉倒的他勉强扶上了轿,应该是平安送到家了。
焦急盼的日子总算到来了,三阿哥想康熙揭发,说是废太子之前大逆不道诸事皆为大阿哥向废太子施靥胜之术,康熙颇为愤怒,派人搜查大阿哥府邸,果真搜出一些靥胜之物,康熙将大阿哥圈禁。
这一禁,就是是几年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