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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记得我,我的爱人

第二天,天气依然不错,天高气爽、阳光明媚,身处其中自然就会有一个好心情。只是,秦子言属于例外。

木屋中,秦子言还是十分的懊恼,倾城看得一阵心疼,见到外面天气晴朗,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抱着秦子言的手撒娇道:“子言,今天天气这么好,我们去放风筝吧!”

秦子言摇头道:“不想去,没心情。”

“去嘛!去嘛!我好想去。”

秦子言抵抗不住,只好投降:“好吧,好吧,去,去。”

从隔间里取出那张漂亮的蝴蝶风筝,两人走出门去。

老实说,倾城放风筝的技术实在不怎么样,都放那么多次了,现在还是放不起来。

“跑,跑,快跑!”

“向左拉,向左拉……向右拉,向右拉……”

“拉线,拉线……放线,放线……”

秦子言在身后指挥着,但无论他怎样指挥,就是无法成功,打着旋打着旋就又栽了下来。

几次三番,三番几次,秦子言喊得嗓子都干了,但他的心情的确好了起来,反而,倾城的心情却调了个过,气得直“哼哼”。

“不放了!不放了!”倾城气恼地走了过来,把线塞到秦子言手里:“你来。”

秦子言将倾城搂进怀里,轻轻一吻,笑道:“好,看我的!”

秦子言的技术自然十分高超,他拉着风筝向前猛跑,同时左拉右扯着风筝线,很快,风筝就稳稳当当地飞上了天空。

“耶!”倾城拍手欢呼着,迅速追了上去。

秦子言拉着线又迅速跑开。

“别跑!等等我!”

两人在草地上追逐嬉闹着,幸福、快乐的笑声在空气中飘散,不知不觉中跑到了谷中央。

“子言,你爱我么?”倾城追上从背后抱住秦子言的腰。

“爱,很爱。”

“那有多爱?”

“我不知道,我找不到足以形容的言语,我只知道,我愿意付出我的一切来守护它,包括我的生命。”

倾城将秦子言抱得紧紧,幸福道:“我也愿意。”

两人四眼相对,幸福地笑了起来。

而世上总是存有一些见不得别人幸福的、可恨的家伙,他们幸福、快乐的笑声招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桃林中,一双发红的眼睛正死死地紧盯着这个场景,嫉妒得快要流出眼泪来。

是的,这双眼睛就是佘化的,他破坏了协定。保证?保证基本上都是靠不住。

看着眼前的幸福画面,佘化的心里好像有万只虫子在噬啃着,他受不了了,他要疯了,他决定做点什么来挽回这一切。

天上,天雷子他们正不紧不慢地飞着。

“大人,前面有情况。”

天雷子定睛一看,只见前方妖气冲天,喜道:“终于又有活干了,上!”

桃林中,佘化变回蛇身,高昂着头,他那绿色的内丹已喷射在半空,强烈的妖气大作。而幸福中的倾城他们,没有留意这边的情形。

按照佘化的设想,以自己的气息引来天刑使后,他就迅速冲向秦子言两人,然后越过两人冲到孤峰下,躲进落萤潭边那个又长又深的洞穴里,就可以安全脱险;而依照倾城的实力,在那个距离下,有足够的时间窜回那个洞穴里,独自安全逃生。至于那个堵心碍眼、又是弹琴又是作画的家伙,自会被落下的劫雷轰得尸骨无存、灰飞烟灭!至于过后倾城会怎样扁他,他已经不作考虑。

狐谷中,光线突兀地阴暗下来,追逐中的两人停止嬉闹,奇怪地抬头望向天空。天空中,紫云正迅速凝聚,转瞬间,又厚又沉的紫云凝聚完毕,笼罩了大半个狐谷的上空。

倾城大惊失色,惊叫道:“天劫神雷?怎么会有天劫神雷出现?”

此时,佘化迅速吸回内丹,以最快的速度蹿出桃林,蹿向倾城他们。

“妖孽!哪里跑!”紫云中央,天雷子他们显露出身形,双锤一击,多道闪电轰向桃林,其中一道粗雷狠狠劈向蛇妖,其余的封堵蛇妖的逃窜方向。

一道暗鳞盾凭空出现,迎向前面的劫雷。暗鳞盾当然不是劫雷的对手,一触即散,但是它成功地改变了劫雷的方向,劈向了木屋,木屋轰然而塌。而桃林也被余下的劫雷轰击得七零八落、一片狼藉。

蛇妖利用速度,从包围圈的缺口中逃出,方向不变依然蹿向倾城他们,边逃边喊:“倾城,快逃!快放开那小子独自逃,要不连你也逃不掉的!”

倾城两人早已丢下风筝线,向着孤峰下逃去。本来倾城变回狐狸身逃跑速度是最快的,但她要带着秦子言不能那样做。倾城拉着秦子言奋力逃窜着,她早已察觉身后有异,但她没有时间回头察看,此刻一听到蛇妖的话,立即就明白了一切,边逃边狠声道:“混蛋,佘化,原来是你搞的鬼,我绝不会放过你!我要剥了你的皮!”

一道道的劫雷紧追着蛇妖的身后一路轰来。

佘化边亡命的逃窜边大叫道:“不是我!这不关我的事!”这是标准的睁眼说瞎话,佘化也知道这话是多么的苍白无力,但他依然理直气壮地喊了出来,然后,他的身形迅速地越过了两人。

天空上,天雷子兴奋狂笑道:“哈哈!还有一只妖!买一送一啊!兄弟们,加把劲,大天雷阵!”

“大人,大天雷阵威力小,耗电快,不划算喔。”

“两只小妖精,功力高不到那儿去,足够了。大天雷阵范围大,让他们避无可避。执行命令!”

“是!”

于是,捶击的频率加快了很多,闪电形如雨下,覆盖了一大片天地,将倾城俩以及佘化都笼罩其中。轰轰隆隆的炸雷一声紧过一声,掩盖了一切的其他声响,天地间只余它的声威!雷电中所蕴含的那一股股庞大力量,仿佛令空气也炽热起来,空气中竟冒着一股股的轻烟,气氛十分的压抑。这一阵雷洗狐谷,雷区之中,除了那些见机得快的动物外,其余的不论动物植物全都遭了大殃。

倾城拉着秦子言不断左闪右避、寻缝找隙,在闪电雨中朝孤峰下逃窜着,有时实在闪避不开,倾城就一掌拍出,闪出的掌印将闪电击开,他们就趁机急掠而过。相对她来说,闪电的威力还是足够巨大,每一次撞击倾城都嘴角溢血。闪电不断击在身边地上,草泥纷飞,飞溅的碎石击在身上,疼痛连连。

倾城边逃边对天上恳求道:“神仙大人,我是灵物不是妖物,我身边的更只是一介凡人,放过我们吧!”

天雷子一边互击着捶一边狂笑道:“不论是灵是妖、是道是魔,皆为逆天,都是上天所不容,即使是你们身边凡人者,也是有心向往逆天,一概需要清除,现在,我就代表上天惩罚你们。受死吧!妖孽们!”

秦子言怒道:“上天不是仁慈的吗?神仙也草菅人命吗?”

天雷子大笑道:“仁慈是敬天者的福利,你们逆天者就别指望了。哈哈哈哈!”

“难道上天不庇佑爱情吗?”倾城高声责问道。

“爱情?神的?鬼的?仙的?魔的?人的?妖的?上天很忙,没空理会你们这些争风吃醋、欺骗背叛、乱七八糟的破事!”天雷子嚷道。

“爱情是神圣的!”倾城厉喝道。

“那就让乱七八糟的归乱七八糟,神圣的归神圣吧!”天雷子厉声道:“继续受死吧!妖孽们!看锤!”

佘化闷不作声,闷头拼命逃窜着,由于他速度快、起步早,笼罩在他前头的闪电并不是很多,在逃窜的过程中他施出浑身解数,也放出了十几道光盾,硬抗了十几记,虽然也受了不轻的伤,但最终还是成功地逃进了洞中。

倾城他们就险象环生了,处于雷阵正中央,生死往往就在一发。在倾城的拼命坚持下,在连过多道雷阵后,洞穴终于近在眼前。

“混蛋!太可恶了!”天雷子哇哇大叫。

然后,一道大了三倍的雷电,带着巨响,带着一股天地之威,笔直地轰向倾城他们,这是天雷子见他们有惊无险连过数阵而佘化成功逃脱,觉得大失脸面,怒火中烧,于是全力给他们来了一记狠的。

倾城银牙一咬,尽全力劈出一掌,劈出的掌印更是粗壮,颜色幽深,掌印与这道闪电相击,发出更大的巨响,粗雷被击偏,而倾城他们前冲的势头被抑止,还倒退了几步,倾城更是一大口鲜血喷射而去,脸色惨白。

“噼噼啪啪”,四道大了一倍的闪电劈下,这是天雷子的四个属下见机会难得,奋起余力尽全力各劈出了一记。倾城他们避无可避,倾城把心一横,一口精血喷出,一道几米大的狐狸虚影浮现,迎向那四道闪电,双方互相碰击消散。倾城鼻耳皆出血,而她也借着碰击之力拉着秦子言闪电般掠到到洞口前,就在他们身在空中、射进山洞的瞬间,又一道闪电轰然而下,劈向倾城后背,比刚才那四道稍粗。

这是天雷子用尽余力劈击的最后一记,这记劈出后,天雷子郁闷地说:“拷,没电了。”天雷子五人的锤上,电光闪了一闪,然后就全都熄灭。

身在空中,倾城受伤不轻,法力耗尽,此时是一丝力气都没有,只能闭目等死。秦子言眼光一闪,见情况危急,立即挣开被倾城拉着的手,毫不迟疑,双手用尽全力将倾城摧进洞去,然后顺势移身挡上,用后背生生承受了这记雷击。

秦子言被劫雷击中,射进洞里,落在地上,头发直竖,身如焦炭,大口大口的鲜血喷出,射在身前的地上。那里,落有从秦子言怀里掉出的那株灵花。

“记得我!我的爱人!”秦子言单手前伸,嘶声喊道。

只来得及喊出一句,秦子言的身子就逐步碎裂,化为飞灰,消散无痕。

倾城被摧进洞里,看着秦子言被劫雷击中,心胆皆裂,亡魂直冒,三魂七魄翻动,七魄中的爱魄竟自行分离,一缕幽魂飞出,套上秦子言,在他灰飞烟灭的瞬间,拉着他的魂魄幸运逃了出来,避免了魂飞魄散的下场。

劫云转瞬消散,天雷子等人离去无踪,倾城的爱魄与秦子言的魂魄结合在一起,飞出洞外,消失在空中。

“不——!不——!”望着空空如也的面前,倾城脸如死灰,趴在地上,泪如雨下,双手抓住地面,指甲崩脱,鲜血自指尖流出而不自知,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叫喊发出,声声泣血,响彻整个山谷。

佘化躲在洞里深处窃喜地看着这一切,他虽异常开心,但这个时候他可不敢触倾城的霉头,如果倾城发起疯来他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佘化屏住呼吸静静地躲在里面。

倾城化为原形,痴痴呆呆地趴守在秦子言呕在地上的血迹旁,大颗大颗的眼泪不断地掉落下来,泪水掺合着血迹渗入地面,那株灵花也随着溶入了土中,那一小块泥土变成了醒目的血红色。

趁着倾城现在痴痴呆呆,佘化无声地从倾城身边掠过,溜出洞外悄悄地走了。

入夜,倾城醒过神来,想起两人的恩爱,倾城大放悲声:“嗷——!”

“嗷——!嗷——!嗷——!”

谷中幸存的狐狸纷纷应和,一时,满谷狐啼声起,彻夜不断。

三天过去了,白色的大狐趴在哪里不吃不动,它眼泪已经流干,精神萎靡、痴痴呆呆。

洞外,一道强光闪过,一声惊雷突然响起,相似的情景让白狐回过魂来,这才发现,不知何时,外面已下起了瓢泼大雨。风雨声中,还传来了一阵搏斗声。

“佘化,还我爱人命来!”倾城知道那是佘化又过来猎食的声音,不由怒从心起,仇恨满腔,掠出洞穴,冲向声响处,凄厉叫道。

趁着倾城失魂落魄,得意忘形、不知死活的蛇妖竟偷猎到孤峰下来,他刚刚吞下一只野猪,闻声望见倾城一副拼命的样子,心中有鬼,转身迅速望风而逃,边逃边叫道:“倾城,不关我的事啊!那是天刑使偶然发现的!”

白狐凄厉叫道:“这话你留着给阎王说吧!我不是傻瓜!快偿命来!”

看着白狐那样子,蛇妖给吓着了,白狐虽然不少揍他,但从没有这样疯狂过。蛇妖情急之下慌不择路地逃窜着,漫天风雨中,一狐一蛇满谷乱蹿。终于,蛇妖跑对了方向,向谷西逃去,窜过狼藉的桃林,逃入了西谷。

白狐穷追不舍。蛇妖进入西谷后很快就窜进孤峰中的一条山洞,这是天蛇一族的蛇窝,好几十条天蛇盘踞在里面,但白狐毫不迟疑,径直追杀进去。蛇窝中,阴冷潮湿,戾气浓郁,蛇妖不作停留,直蹿而过,而众蛇也不阻挡白狐,让白狐直追而过。这一追一逃竟过了三天三夜,绕孤峰都不知多少圈了,在白狐的步步紧逼之下,蛇妖无奈之下只得逃离孤峰,窜向西北边。

西北边,是一整片广阔绵延的悬崖。

无路可逃,遍体鳞伤的蛇妖在悬崖边盘起蛇阵,愤怒地嚷道:“倾城,够了喔!已经将我逼到这个份上了你还想要怎么样?一定要以命相搏吗?做狐狸精可也不要太过分!”

白狐吼道:“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毁掉我的爱情?”

蛇妖也吼道:“因为我爱你,我不能眼巴巴地看到你投进别人的怀抱!”

“如果你是真的爱我,看到我拥有了自己的幸福,你就应该在旁默默地祝福我,而不是来破坏我!”

“哪是别人的爱,不是我的爱!”

“哪你不是爱我,是要占有我!”

“爱不能够占有,哪还是爱吗?爱还有什么意义呢?”

“哪就不是属于你的爱,你应该滚蛋!”

“不!我不滚蛋!我一定要拥有你!”

“哪你就去死——!”白狐愤恨地咆哮道:“我要剥你的皮、拆你的骨!你就算是死上千遍也不足以消解我心中的怨恨——!”

蛇妖不甘心地怒吼道:“为了一个人类,你这又是何必呢?我们都是妖精,你好好的妖精不做,和人类玩什么感情游戏呢?我们才是门当户对的!”

白狐的声音充满了杀意也充满了疯狂:“我守候了两百多年才等来了我的爱情,我遇到了!我抓住了!我拥有了!他已经重过了我的生命!但你一下子就把我一生的幸福给毁掉啦!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白狐带着不顾一切的决绝冲向蛇妖,蛇妖无计可施,只得奋起余力,粗大的尾巴全力狠狠地抽出,抽向扑来的白狐。白狐身体凌空,双眼突然射出两道神光——迷幻术中的迷术“魅惑之光”,射进蛇妖的眼里,蛇妖的身形诡异地发生改变,他扭曲着身体直直地弹射到空中,白狐身体打横,狠狠地撞到蛇妖身上,蛇妖被撞到悬崖上空,带着一道长长的惨叫,直直地掉落到深不见底的悬崖里去。

白狐借着反弹之力,“啪”的一声摔落地上,化成人形,站在悬崖边悲吼着:“啊——!”

孤峰下,狐谷里,落萤潭中,崩塌的木屋,倾城站在废墟中翻捡搜索,终于找到了那幅《观裳图》,幸好倾城平时经常为它护上法力,它奇迹般的毫发无损。

在夕阳的余光下,倾城泪流满面。

倾城无意再重修木屋,那山洞已是她的寄情所在。

回到寄情洞中,倾城惊异地发现,秦子言血迹所在之处,竟然长出一株奇花,一株已经盛开的奇花,长着与在广陵散人所赠的那株枯干的奇花一样的模样,而且底部正中长有一小段血纹。

倾城满脸的伤悲,耳中响起秦子言灰飞烟灭时的喊叫,幽幽道:“记得我!记得我!”

倾城并不知道此花的名字,依照自己的心意就将它命名为“记得我”。让她意想不到的是,很多很多年后,人们居然将“记得我”当成了赠别之花。

倾城将山洞稍作收拾,挂上《观裳图》,从此就在山洞中居住下来。“记得我”获得倾城悉心的照料,成了倾城的精神寄托,成了倾城万分伤痛中唯一的慰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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