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晓找了一个面馆，叫了一碗面，还有两瓶啤酒……
“其实，我不做这些，这些早晚就会到的……”玄净坐在他对面，双手只在桌子上。但陈晓却松了松领带，没有看他一眼……
“你是说……这些都是活该吗……”
“我没有这个意思，但是你注定不属于这里……早在你出生的时候，你们这个世界的神，就想杀了你。但是你母亲极力挽救你，后来只能把你丢在湍急的河水里，是死是活，今后都是你的命……”
陈晓没有说话，低头吃面……
“你怎么打算……你呆在这里，只能死……”
“你们给我选择的权利了吗……犯错的是你们，为什么要我来承担……”
“我知道……我会补偿你的……”玄净的语气突然变得柔和一些，他知道这一切，和他面前的这个年轻人没有关系，他犯下的错，没理由让陈晓承担……
“怎么补偿，把你的神仙让给我吗？”
“这个不可能，但我会妥善处理的……一定会让你满意的……”
“怎么满意？”陈晓的脸变得赤红，服务生看了他一眼，觉得他在自言自语，可能神经上遭到了些打击吧……
“我会把你带给云雀山的师傅……你可以学到一身武艺……在那边大展拳脚。”
陈晓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但是对他来说这些都不重要了……
“而且，我希望，你能尽快决定……”
“如果我不走呢，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这种状况，第一次发生，我也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后果……最轻的，你仍活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认识你，你活得像一个行尸走肉，因为你不属于这个世界，你的一切痕迹都会被自然而然地抹去……”
“那严重的呢……”
“整个神界会混乱，神的权力遭到质疑，然后，所有的世界就会变得混乱……”
“那是你们犯下的错，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因为你选择留下来，所以才会发生那一切……那样，你我都有责任……”
陈晓提着两瓶酒，走了出去，他结了帐，然后走出面馆……他看到店员收拾了他的用过的碗，碗会被拿到后厨，然后清洗……那将是崭新的……没有他留下的任何痕迹……也许，他今后的生活就会像这样吧……
玄净站在门口，看着陈晓的背影，不知是惭愧，还是惋惜……他化作一阵风，消失得无影无踪……还带走了些尘土，像是陈晓踏过而留下的……
陈晓走到大厦的楼顶，天色已经晚了，上海这座不夜城，灯火通明……他忽然想到今天发生的一切……他自己在上海的痕迹，就只剩下这两瓶空酒瓶了……
“叔叔，能把那个给我吗……”转过身，看到一个小女孩，她穿的破烂……但是长得却十分可爱……
“孩子，你爸爸妈妈呢……”陈晓蹲下，摸着小女孩的头……
“我爸爸妈妈他们不要我了……”
“怎么会呢，他们可是你的亲人啊……”
“我是他们在孤儿院领养来的……”小女孩哭了，但是没有抽泣……
这个只不过五、六岁孩子……不就是他自己吗……他也是孤儿，他也曾有过养父养母，但是到最后来他还是得回到孤儿院……
“孩子……给你……”陈晓把啤酒瓶交给小女孩……
“叔叔，我不想回去……我没有攒够钱，我妈妈会打我的……”
“你叫什么名字……”
“我不知道……”
陈晓对着她笑了笑，但是眼角却流出了几滴泪……
“叔叔，你怎么哭了……”小女孩擦去了自己的泪花，用自己的小手在陈晓的脸颊抹了抹……
“跟叔叔走，好不好……我们都是一无所有的人……我们离开这里到一个没有人认识我的地方，好不好……”
“叔叔，你不会卖掉我吧……”小女孩向后缩了缩……他害怕了，他怕这个叔叔把她卖掉……
“怎么会呢……叔叔现在就只有你了……我们拥有的，都是彼此……”陈晓看着小女孩，小女孩也看着陈晓……小女孩犹豫了一下……但还是把手放在陈晓的脸上拭去了他的泪痕……
与此同时，与他们相对的一座大厦，玄净看着陈晓和小女孩的身影……他欣慰地笑了笑……然后一闪即逝……
“你决定了么……”玄净突然出现在陈晓的面前……
陈晓站了起来……
“玄净，答应我一个条件……”
“你说……”
“我要带着这个女孩……”
“算了……我尽量……这个女孩……她能承受吗……这是两个世界的区别……”
玄净看了看那个女孩，也不知道是什么魔力，它能使陈晓回心转意……
陈晓蹲下来，看着那个小女孩……“决定跟叔叔走了么……”
陈晓知道，她的决定，也就是自己的决定……陈晓觉得，如果像行尸走肉一样活着……倒不如死了算了……但是在他要跳下去的时候，也许是神对他的惋惜……让他看到了这个女孩……她也是个孤儿，但是看着她可爱的面孔……他不忍心，让那个场景留在这个女孩的一生……不忍心让这个女孩从小就得不到真正的关怀……他不希望这个女孩想他一样……走他走过的路……
小女孩撅着小嘴，看着陈晓……
“叔叔，你不要丢下我……”小女孩抱住陈晓的手臂……
就在那一刻……玄净便知道，自己没有白来……
“时间不早了，那现在就起程？”
陈晓低头看了看那个小女孩……他把女孩抱到肩上……
“再看一眼这个城市吧……算是告别了……”
上海的夜……很美……这或许，算是上海留给陈晓的最后印象吧……天上的那颗启明星……很亮……陈晓早就忘记他离那颗星星多远了……但是那启明星，给陈晓一种不知名的力量……那种力量，能穿越多少光年，然后留下永远……
“启程~”玄净对着天空大喊道，那声音很有魔力……天空像裂开了一样……
陈晓看着那天空之中的裂缝……就像在看他的未来……他的意识渐渐模糊，然后消失在了黑夜里……和那个女孩一起……
玄净笑了笑，摸了摸胡须。
“他的未来我很期待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