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清晨,幽谷中伫立着两座矮小的木屋,正好离得莲池不远,简陋中透出些许雅致。
夏川挣开了双眸,他翻身下床,向着卧息在木床下的小斑踢了一脚说道:“起来啦,和我一起去练功。”说罢揉眼出了木屋。
小斑眼皮动了动,但它显然没有要起来的意思,在挪了挪身子后又继续它的美梦了。
“这家伙……”
心灵里传来妖兽淡淡的慵懒睡意,男孩摇了摇头走出了木屋。
他醒来的这个时间还算早,天才刚放亮,但他步出屋外便发现了在空地上一个孤寂落寞的身影,心中不由一暗,清楚单良饱受病痛的折磨,夜晚对于他而言已经安沉不再,留下的只有黑暗,昨晚老人一定又是夜不能寐。
“这可不是件好事,单良爷爷竟然又出现在这里了,能不能再等等,我们还没有吃饭吧……”
男孩一手抚额,脸上的惊乍表露无遗。
老人以沉默作为回答,他的长发由于谷中的湿气而凝合在一起,轮廓分明的脸上没有任何变化,就如同没有听见男孩底气不足的请求。
“好吧好吧……”
对于老人的脾气夏川显然也颇为了解了,在老人眼中闪过冷芒时,男孩马上就改口道:“难不成是又要考校我的进度么?但咱们就不先吃些早餐填饱肚吗?我是说吃饱了才能有力气训练。”
其实男孩想要的不过是争取到一点时间为单良运气疗伤而已,许多时候这个冷漠的老人都会断然拒绝,他说一个将死之人,何时入土,时间的早晚都没有分别。
但要夏川就这么看着单良的身体每况愈下,他自问还做不到,抛开对方和‘夏侯’一脉的渊源不谈,这段时日的相处也让男孩无法做到无动于衷。无力改变现状让男孩的心颇为难受,他觉得自己必须为老人做些什么,所以总是找借口为老人驱除一些体内的奇毒,虽然这并不能延续老人的生命,但多少可以减轻一些痛苦。
单良当初常温和的态度仿佛只是昙花一现,他早就回复了肃容,脸上的冷漠比起初次相遇时更甚。他向着夏川冷言道:“来到这幽谷之中已经一个月有余,老夫指点你剑术之道也算有些时日,今天不用像以前那样只作普通的考校,而是要你与老夫进行一场直面的对决,你需要做些准备吗?”
“什么!”夏川惊叫一身,他虽然修为还低,但却担心单良的身体如何能够承受得住正面比斗带来的压迫。
单良毫不留情的训斥道:“大惊小怪,毫无半点沉稳冷静之色,如何能够成就更高的境界!看来你并不需要准备的时间,那么就随老夫来吧。”
老人说完不等夏川出言,当先往谷中的空地走去,一身长袍在清晨的风中飞扬。
夏川在后面苦笑,他只得取了剑,亦步亦趋的跟过去了。
两人分边站定后,单良负手而立,他脸色淡然的道:“你不需要有任何的留手,把这段时间学习领悟的剑术都通通施展出来,记住一定要全力以赴,明白吗?这是一场真正关乎生死的战斗。如果你不能明白这点……很快就要死在老夫的剑下。”
确实是有别于以前的训练呀。男孩明白眼前的这一关可不好过,但事已至此也没有办法,他深吸一口气将杂乱的思绪压下,脸上现出平静之色。
男孩转了转胳膊,裸露在空气中的上半身线条显得越发分明。他用少年人特有的清脆声音缓声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全力而为了,单良爷爷小心。”
夏川执剑遥指,身上逐渐透出一股气势,这段时间在老人近乎严苛的训练下,一身的实力已经有了明显的提高,这更多的体现在他作为人类武者的眼界和武技的变化上,再不是以往单纯直接如凶兽般的战斗方式。男孩全身被银光包裹,御气期的巅峰境界展露无遗。
寒芒乍现,夏川长剑刹那划过两人间的距离,他手腕轻抖,三道银光脱剑而出,直取单良的要害。对于气的控制方面,男孩显然有着不俗的天赋,至少这样间隔极短的攻击在他做来轻而易举,这是很多同样境界的武者无法做到的。
单良脸上古井无波,他手臂轻抬,一股无形的力量荡漾开来,三道剑气顿时受到牵引,在即将接近他的身体时向外偏离,没有伤到他分毫。
夏川没有惊讶,他脚下不停,在迈步靠近时突然一个错步,身形竟然幻化出三个人影来。
“绝技·九曜风鸣!”
尖锐的风声响起,男孩侧身挥剑,下一刻他的脚步模糊,三道人影都已经由劈改为削,从不同的方向挥剑疾探而去。
这个武技是单良教授的《断剑诀》中的一式,完全掌握后能够幻化出九个人影,对敌时能够带动着周围空气对敌人造成强大压迫,风鸣声起之时已经布下了无形的囚笼,威力相当惊人。但这样的绝技高深无比,哪怕男孩费尽心思的学习,如今能够幻化出的也不过三个人影而已,而且空中的压迫并不强。虽然如此,男孩这一刻的转化依然灵动无比,挽剑轻舞时更有种举重若轻的洒脱。
长剑上浓郁的气缭绕,正对着单良的肩膀上击去。
嗡!剑身颤抖悲鸣!
三个人影重叠归一,夏川的后续攻击在长剑的嗡声中不得不停顿下来。这无疑在告诉他这样的进攻无法给单良造成威胁,已经宣告失败。
事实上夏川的剑还未及身就被单良阻止了,他这颇具气势与技巧的攻击只是被单良用两根手指便轻易挡住了。
长剑砍在手指上,但男孩此刻却发觉如同斩中玄铁一般,他措手不及反而被其中的力道一震,身形稍滞。
单良冷漠摇头,他的手指曲弹,长剑即刻被震开。
只见他轻轻向着夏川一划,青黄两气透指而出,一道半米长的剑光击向夏川的胸膛。
“危险!”
这一念头在男孩的心中闪过,老人的随手一击并不显眼,但就是这样的攻击才让人防不慎防,其中掩藏的杀机或许已经带走过许多强者的生命。
夏川对这样的想法深信不疑,他强迫自己平静下来,知道这一击蕴含的能量比起自己的全力而为还要更有威力,想要接下来并不容易。面对着这样的进攻,退避或许是不错的选择,但在这个时候男孩却没有这么选择。他认为单良实力远超过他,只退不攻则形势将越发不利。
当下前移半步,夏川将气催动运用到极限,气凝聚的速度比起以往任何时候都来的快,男孩的双眼透着常人不及的沉着,在这样的压迫下,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无限的放慢拉长。
“就是现在……”
男孩眼中的精光闪逝,转瞬间就将大量的气聚在长剑之上,他的身形晃动,有别于单良教授的任何身法,更像一头勃然而动的野兽,他的长剑同时划出一道莫名的轨迹,迎向剑气迅疾一斩!
“呲!”
银辉一闪而逝,男孩黑色的长发由于刮起的狂风而向后翻飞,让他精致的脸庞愈加清朗,嘴角挂着的一丝自信更有少年人特有的朝气,如同他身后投来的晨曦,清明而又耀眼。
尽管单良的攻击威力惊人,但夏川还是成功了,那接近身前的剑气被他切成了两段,剑气分散了力量从他的两旁掠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