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夏川的询问和几个年青人的插科打诨中过得飞快,过了许久众人也丝毫不觉疲累,依旧随意畅谈,气氛轻松自在。就在此时,一把尖锐嘶哑的声音蓦地在他们的背后响起,突兀打断了众人的说笑,“项领队,恕我无理打扰。”
夏川被这刺耳难闻的声音勾起了兴趣,他举目望去,见众人齐刷刷的闭上了嘴,敛了笑朝声音的主人看去。
在篝火飘摇的背后,布维奇正看不到表情的立在众人身后。
费奇叔笑颜不改,只不过方才温和自然的笑容此刻变成了很有距离的公式淡笑,他用平淡低沉的声音回应道:“都是一个团队的就用不着这么客气了,我这里没那么多的规矩,有什么事便直接说出来吧,让大家也都听一听。”
夏川尚且是首次感到费奇叔的不好对付之处,他明着是在说同团间无需客气,实际上却在这一刻提醒布维奇只有他费奇叔才是此时整队人马的领导者,今趟任务的领队。
按理说费奇叔性情稳练不失豪逸,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这么说来就一定是这位接触不多的布维奇为人有叫他提放戒备的理由,夏川心里如此想着。
通过众人的反应和费奇叔的言语,男孩发现费奇叔一方的人对于这个布维奇观感不是一般的差。
布维奇脸上没有变化,只是淡淡的点头答应。就像是听不到费奇叔的别有意味,在得到他的回应后走近众人围坐的圈子里,自顾找个地方坐了下来。
走的近了,夏川看到他喉咙处有一块狰狞显眼的疤痕,怪不得声线难闻不似常人,想来曾经受过严重的创伤。
布维奇坐定后说道:“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事,只是我发现各位一点也不为此次的任务担心而感到好奇罢了。大家不单不用商讨应有的对策事宜,还有闲情雅兴谈些常闻小事,想来也是信心十足……作为任务中的一员,不知我能不能知晓的一二?哦,大家也不要误会,我只不过是想让自己悬着的心得到安抚而已……”
但话虽然这么说,他脸上的表情却是明显的质问。
夏川终于了解众人不喜欢布维奇的原因,此刻咄咄逼人的他确实不讨人喜欢,当然男孩对于眼前的男子不感兴趣,真正让他好奇的是布维奇话中的内容。
但此时不是男孩插嘴的时候,想要知道他们这次深入布拉多森林的任务到底是什么,男孩要做的只是静听就可以了。
“你会这么问也不奇怪,这都是因为你不了解我们这个团队长此以往都是这个样子,布维奇兄弟可能觉得我们这样缺乏应有的警觉性,但你也应该想到我们可不会罔顾他人的安危,更不会拿自己的身家性命开玩笑。”费奇叔说道此处笑看了布维奇一眼。
“哦?莫非大家以往执行任务都是这样懒散么?“布维奇毫不遮掩的问道。
“呵呵……懒散么?我可不这么觉得……”
中年人轻轻一笑,他刚毅的面容露出一丝轻松:“任何一个可以在佣兵界中立足的团队相信都不是靠着运气获得成功不是吗?”
他像是在说着毫不相干的事情,“事实上我们团队经历过众多任务都能够活下来恰恰是因为每个任务开始前就有了一个确定的行事方针,哪怕中途遇到变故也可以迅速反应过来,而你现在看到的不过是我们将任务商讨定论之后的样子罢了。”
费奇叔咧开嘴轻笑着,面对布维奇近乎质问的话毫不动容的答道。
“哦?”布维奇有些讶然。
“不过今趟任务却是非同往常,要知道大陆上佣兵可涉及接受的任务五花八门,跨度极大,但就完成难度而言则要以战争雇佣和魔地探秘最难完成,因为这两类任务死亡率最高。如今我们深入这‘死亡之地’布拉多森林,谁又敢担保一定可以完成任务?再高明的对策能起到的成效也微乎其微。”
费奇叔的话一转,说出这次任务不易完成的原因,“这可不是我缺失信心,以我们的实力,在这里能够保命就已经是最大的胜利,至于能否完成任务这还要看运气如何。”
夏川听完不禁暗笑不已,费奇叔虽然说的有理,实际上却是什么都没有透露,就连所谓的行事方针都没有具体的说明是如何的。
所有人都知道,只要是有过血的经历,任何一支配置成熟的佣兵团队都会拥有他们赖以生存的看家手段,胜于常人的行事方针。他们行事手段是否巧妙,制定决策的高明与否直接影响到整支队伍的根本生存,长远上的发展与壮大。
费奇叔东拉西扯一通,最后更与运气相挂钩,这不得不令夏川感到好笑,但很显然中年人并不想要说明任务的具体步骤。
他或许说得并没有错,因为布拉多森林的危险系数西大陆的居民都了解,但只要是任务就一定存在着风险,费奇叔他们今趟的打算究竟如何没有半点透露,可只要稍微有点脑袋的都该知道他们绝不是半点准备都没有。
布维奇脸上闪过一丝怒色,转而又恢复如常。
他像对于费奇叔的含糊其词感到愤怒,突然失去耐性而语带不屑的道:“入了这行当就要守这行当的规矩不是吗?我们佣兵生来就是要过这刀口舔血的日子,谁不是一样。最忌讳的便是畏首畏尾,缺少争取拼搏的信心,那样可是无法放开手脚施展作为,也一定不会有大的成就,项领队作为这次任务的头领我本不应多说什么,但如此消极怕是对这个临时组成的队伍不利……”
他说到这里似乎才感到自己的言辞有些过于激烈,于是停顿了片刻放缓语调说道:“这次任务不同于以往有雇主雇佣,但却关系到我们‘火猿‘佣兵团的根本,其他的先不提,这样出人不出力就与我们‘火猿’佣兵团一向的团结宗旨不符,这是一种不小的损伤。”
此刻围着的众人都是费奇叔在以往的任务中一个个拉扯过来的,见布维奇的话明显在指责费奇叔别有目的,纷纷露出愤贫之色,觉得这布维奇真是个不识好歹的人,叫人难以与之相处。几句不中听就出言相讽,更把众人也包括其中。
以安格斯急躁的性格可不管那么多,他直接怒道:“布维奇你说话最好慎重些!这任务我们是比谁都要紧张,谁敢说不是这样?这里大家都知根知底,一定没有那样敷衍作为的人。你就真的以为只有你一人心里有佣兵团吗?能来这里谁不是做好豁出性命的准备!”
费奇叔却是毫不动怒,反而淡笑出声,叫人把握不到他心中的想法。
“你会这么说也很正常,因为所处位置的不同,从你的角度来说奋力争取并没有错。但我想你可能有所误会……”
费奇叔不急不缓的解释道:“我可没有说过要敷衍了事放弃这趟任务,不然诸位也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会这么说的意思,就是要把它搁置在一个极端危险的位置上,这样在没有把握的情况下更能保持清醒,不至于增加团队的伤亡,毕竟这次任务非同寻常。这么说大家没有意见吧?也即是说无论如何,我始终会以你们的生命安全作为出发点来制定今次的计划。“
众人都觉合理,唯有布维奇的脸色在一阵沉默中变得尴尬难看。
他半响没有说话,最终支吾半天才勉强开口说道:“大家心里想什么也只有自己知道了,但愿是我错怪了项领队,不过我只是对这任务太过关心而已,没有其他意思。既然诸位心里还是挂记着它的,我也就没什么可说的。”
这个男人似乎没有多少耐性,说罢直接起身退了出去,就这么施施然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