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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醉闹安侯府(六)

夜渐渐深了,大殿上觥筹交错,一些上了年纪的大人支撑不住先回去了,其中就有老侯爷,不过安然却没跟老侯爷一起回府。

老侯爷回府沐浴完后就上床就寝,不知何时,突然从外边传来阵阵嘈杂声。老侯爷起床披衣,推门而出,往大堂方向走去。吵闹的声音越来越近,还听见桌椅被推倒、器皿被摔碎的声音。

来到大堂,确是安然喝醉酒了,正在大吵大闹,田叔和秋意在旁边想要拉住他,没想到喝醉酒的安然力气这么大,怎么都制不住,与平时冷静自持的安然很是不同。

“公子,你别这样。”秋意在旁边喊道。

大堂门口聚集着很多家丁,大部分家丁怕被伤到都站得远远的,有几个力气比较大的家丁想要帮忙拉住安然,但安然看到东西就砸,谁都不敢走近。

看到这个情景,老侯爷大喝一声,“成何体统!”

众人皆停下来,连安然也暂时安静下来。安然看到披着衣裳的老侯爷,嗤笑一声:“你是谁?怎么出现在侯府?见到小侯爷还不跪下。”

老侯爷不怒自威,“将他带回房间里去。”

“是。”秋意答,就要上前扶住安然,没想到安然随手拿起旁边的椅子就扔过去,吓得秋意往后退了好几步,“公子。”

安然站都站不稳,可就是不让任何人靠近他,“他是谁?竟敢命令小侯爷我做事。”

“公子,别在闹了,他是老侯爷,是公子的舅舅,公子怎么可以这样对老侯爷说话。”

安然大笑,“舅舅,他不是我舅舅。”

“公子,你不要胡说了。”秋意劝说:“公子,你喝醉了,我扶你回去休息吧。”安然没有回答,众人皆以为安然不再闹了,单管家也遣散围观的家丁,大堂变得安静下来。

然而,正当秋意走近安然准备扶住他的手臂时,安然大力一推,秋意好不防备,摔倒在地上,手滑到地上的花瓶碎片,顿时血就流出来。单管家马上抬起秋意的手,绑住伤口止血,而安然毫不知觉。

老侯爷气得火冒三丈,他走到安然面前,狠狠地甩了他一巴掌,“你发什么疯?你现在这个样子对得起你娘。”

安然大声反驳,“别跟我提我娘。”

“你有什么话直说,不用这样借酒发疯。”老侯爷纵横官场这么多年,什么样的情况没见过。

安然没有说话,周围霎时间安静下来。单管家知道接下来不会有什么危险,便带着秋意离开,此刻偌大的大堂只剩下老侯爷和安然。

“刚刚在太后的寿宴上,我就觉察出你有些不妥,却没想到原来跟我有关,你倒说说,是什么事让你这样憎恨我?”说完,便在椅子上坐下来。

安然似乎醉意全无,他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想了一下才说:“你为什么从来不告诉我,我爹叫做沈青。”

事隔多年重提这些事,老侯爷一点也不觉得惊讶,“是谁跟你说的?”

“当今皇上的皇叔千帆王爷。”

老侯爷有些惊讶,“千帆,你见过他?”

“他现在叫冷一枫,千门洞掌门。之前上苍茫山的时候见过他,他告诉我的。”

“没想到你会遇到千帆,我之所以不告诉你是因为没有必要。”

“为什么没必要?他是我亲身父亲。”

“那又怎么样?他那么不负责任,害得你娘和你流落西域。

“如果不是你追杀他,他也不用带着娘逃跑。”

“追杀?这也是千帆告诉你的。”

“不是。是我自己查到了。是你杀了我父亲。”安然直直看着老侯爷。

“我为什么要杀他?一遇到事就跑,算什么好汉。”

“因为你说过如果我爹敢带我娘走,就杀了他。”

老侯爷看了安然良久,安然回望,毫无畏惧,“有人亲眼看到我杀人了吗?”

安然沉默。

老侯爷又问:“那沈青又问什么要走?”

“因为我爹要带娘出去游历。”

老侯爷呵呵一笑,“然儿,你在官场也呆了这么久,你觉得我会因为这个理由去杀一个人。”

安然又一次沉默。

“你急于想知道事情的结果,很多事情不加以思考就定下结论。”老侯爷一声叹气,“没想到你对二十五年前的事这么在意。我以为不说,很多事慢慢就淡去了,没想到原来你一直默默地在追查。我只能跟你说,沈青不是我杀的,信或不信你自己判断。”

安然没有马上回答,他本就不希望这个是事实,而且此番与老侯爷的谈话,他也发现目前掌握的真相漏洞百出,很多地方都讲不通。他说:“如果不是你,那会是谁?”

“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到的时候沈青已经死了,而你娘不知所踪,后来我找了很久,都找不到,我几乎都以为她死了。”

“到底什么人要杀他?他又为什么要跑?你就不能告诉我吗?”

“我不知道。其实很多事情不一定非要知道,况且这么多年过去,你又何必执着呢?”老侯爷站起来,提提身上的衣服,“我说的就这么多,我的确不喜欢沈青,但我从没想过要杀他,因为我知道如果没有了沈青,你娘一定活不下去。”最后一句极为伤感,恍惚之间,安然似乎感觉到老侯爷的伤心,但又不那么真实。

看着老侯爷渐行渐远的背影,安然一瞬间觉得那个背影有些孤独,他甚至觉得他今天这么早有些残忍,但他不后悔。

在椅子上坐下,周围一片狼藉,舅舅说的对,他不过是借酒发酒疯,给自己一个向舅舅质问的理由。自从知道舅舅有可能是杀害父亲的凶手后,他就一直在避开他,一直在想以什么样的方式面对他,但得到这样的结果,他不知该不该高兴。高兴的是或许是他误会了,舅舅并不是凶手,不高兴的是真相仍然不明,而且舅舅有些话没告诉他,但他不打算追问,因为如果老侯爷不想说的就一定不会告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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