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说说朴夏椿这个人吧,虽然不那么愿提及。我认识她是在高一刚搬寝室的那一天,她穿着黑色的毛衣,拖着黑色的行李箱,带着黑色的墨镜,全身黑得似乌鸦,嘴里还叼着520的女士香烟。一副毫不符合高中生云淡风轻的摸样,夸张的耳环“叮叮——”做响。
林莎莎那个时候就和我说,朴夏椿这名字倒是秀色可餐,看起这个人来倒是和黑帮老大身边叫板的小太妹似得。当时我还一时语塞没有回答上来。那时候的钟奚星则大方的和朴夏椿说话,朴夏椿一开始似乎也对奚星很感兴趣,两人很快走到了一起成为了无话不谈最要好的好朋友。一开始还给她取了个绰号叫“朴赌”。后来我们再也没有这样叫过她。
我们渐渐了解这个看起来有些自大又有些自私女孩的故事——她的爸爸妈妈离婚了,爸爸心理虽然很恩爱她的老妈,但是还是准备跟着外遇搬到其他城市。没想到,那个狐狸精心生嫉妒开车撞了她的妈妈……妈妈落下残疾后,这个女孩就立下了报仇的心,混上黑社会。吸毒,酗酒,甚至还干过不干净的勾当。整个初中活在黑暗里。直到,初中毕业后,她那位没良心的老爸总算是良心发现那个狐狸精不是个好人。甩了狐狸精后又和别的女人再婚,但是改进的是,他开始照顾残疾的老妈和心已经坏死的女儿了。每次说到这,那个漂亮又自大的女孩总会揉着她精炼的短发像在说别人的事情一样,狠狠的吸上一口烟再无力的看向我:雷汐,有时候我希望我是你,你什么都不怕。你的肩膀能承受比这更重的重量。我都会接过她的烟学着她狠狠吸一口:我的女王大人,你想多了,你眼前的雷汐很弱小很焦脆。她会鄙视的眯眯眼,眼角的弧度就像弯月一样恰到好处:骗谁?你就长得焦脆点。
本来日子一天天过去,咱们这四人寝悠闲自得的活着,从没吵过架。爱化妆又聪明的林莎莎,成绩好又听话的钟奚星,性急又女汉子的雷汐,还有她,自大又成熟的朴夏椿。天天一起上课,一起吃饭,一起熄灯后讲鬼故事,乐此不疲。朴夏椿的装扮也慢慢改进,再也没有穿的像小太妹一样。
高一的我到处惹是生非,三天一小架,五天一大架,就像家常便饭一样。朴夏椿每次都会挺身而出,总说是兄弟就两内插刀,背后桶一刀的都是人渣,她不会干。在我脑海里“兄弟”这个词的定义是朴夏椿带给我的,而“背叛”这个词也是朴夏椿带给我的。
高一的第二个学期,我和林白哲交往了,奚星和我们从来没见过面的唐宇勋交往了,同时咱们大伙也认识了陆徊和汉学长。陆徊的老爸经营酒吧,开了很多连锁店。我们学校边也开了一家,所以咱们大伙经常软磨硬泡到林白哲同意一起去“海船酒吧”玩。
那天天很晴,慵懒的上午。我们在酒吧通宵打牌的几个人扛着疲劳的身体,回到宿舍。刚进门,发现奚星瘫倒在地上,地上有血,脖子上还有勒痕。我和林莎莎一刹那急得不知所措。身后送我们回来的林白哲迅速冲上前去摇她,发现她的额头有个伤口,再轻轻打她,她都没反应。汉学长立马拨通医务室的号码请人过来。陆徊似乎也傻了,呆呆的看着。
“怎么回事!”我蹲下身一手拉着林白哲的胳膊焦急又担忧:“大椿呢?昨天不是她也没去打牌吗?怎么会这样……她也没在寝室嘛?奚星,她没事吧……”
林白哲拍拍我的头:“别担心,她应该没事,乖。”
“汐汐!你看看地上……怎么。”环顾四周,周围衣服,内衣甚至文具用品,化妆品丢了一地。林莎莎跑到她最爱的化妆台上,发现香奈儿的香水和几盒还没开封的化妆品不翼而飞,小化妆包里装着的零钱也一起不见了:“难道有贼?”
我一愣,站起来,冲过去看我的保险箱,保险箱上的锁已经被撬开,里面的手提已经不见了。再翻到床上翻开枕头看我的钱包,钱包也不在了。“啊……真的来贼了。”
“汐汐先下来。”汉学长推推眼镜冲我招招手:“我已经联系好医务处了,他们说现在星期天也没有很多老师值班。可能来有些困难,要我们把星星先送过去。徊兄,你先去背着她。”
二话没说从床上下来,陆徊背起钟奚星大步朝医务处走去。我一直拉着林白哲的胳膊,我看到过很多人倒在血泊中,但是他们还有表情,还会动,会诅咒我。可是从没看到过自己的室友这样面无血色的,从没看过奚星这副摸样。大椿又去哪里了,是谁……我绝对不能原谅。
“别往坏处想,她没事,大椿也不会有事,相信我。”林白哲有力的声音在我听来就如同依靠一样。那一天我和我最爱的人们经过林**,却一点也不觉得它很美,我觉得它实在太长,如果医务处就在楼下该多好:“听到我说的吗?”
我看着林白哲,他坚定地双目,干净锋利,波澜不惊:“我怎么可能不相信阿哲。”
钟奚星在医务处苏醒之后告诉了我们让我们为之更震惊的事情,大椿故事里的那个狐狸精又找上门来了。她和大椿在寝室大打出手,奚星去阻止的时候,大椿无意识的伤到了她,接下来她感觉有人勒着她的脖子。她倒下后,模模糊糊听到有一群男人把朴夏椿带走的声音。
“报警吧。报警。”医务处老师大喊着:“你们不是还有东西被偷了吗?那算入室抢劫。”
林白哲看着奚星:“噢?这样说起来,这个入室抢劫的是在奚星晕倒之后咯?我到觉得很奇怪,你不觉得嘛?老汉。”
汉学长想了想:“嗯……其实昨天大椿突然说她不想去打牌这个事情我就觉得很奇怪,平常最愉悦的除开汐汐就是大椿了。”
“你的意思是怀疑大椿嘛?”我质问着咄咄逼近汉学长:“我告诉你!她可是我们的好姐妹。”
“汐汐……”林莎莎按住我的肩膀:“汉学长也没说是大椿啊。”
“莎莎连你都不相信大椿嘛?我们在一起半年了,最了解她的人是我们,我们得相信……”
陆徊突然打断我:“够了,还是先听老师的报警吧?是不是那个朴夏椿自导自演还不知道呢。要不你们值钱的东西怎么都被偷了,为什么她会知道你们放在哪里了。”
“不是翻得乱糟糟的嘛,你们怎么能怀疑她……”当时的我冲出门去,当时的林白哲也追了出来,他要我不要意气用事,找回自己的东西为先,不管是不是她做的,若想原谅她就原谅她。他认真的告诉我,他也相信大椿,他也相信我。那时候简直感觉,这个世界上只有林白哲会站在我这边一样。
而事实却是让我大跌眼镜。当天晚上,我一个人散心。朴夏椿出现在“海船”外的街灯下,漂亮的脸庞浓妆艳抹,身上穿着不属于我们这个年龄的衣服,细长的高跟鞋。她扭动着腰肢百般妩媚:“替我和奚星道歉,还有,我要出国了。”她说完话准备离开。
我冲上前拦住她:“老实说清楚。上午……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你这个打扮又是怎么回事。”
“寝室的东西都是我偷的,那场戏也是自导自演。学校寝室不经常被盗嘛,基本都是我所为的。对了,我连海船也没放过。”她既然轻笑起来点燃了一支烟,还是520,不是我们经常一起抽的ESSE:“我和奚星已经说过实话了,她应该告诉你们了,怎么了?她也撒谎了?”
我手里的拳头越我越紧:“奚星对你明明那么好,你既然为了钱……她为了你,不息和我们编谎言,不让我们误会你!你为什么要这样,我一直把你当姐妹看。”
“所以得有点报答啊,当了这么久的姐妹,为你也挨了那么多个拳头。呵呵,呵呵呵……和你说,为了钱,你面前的这个女人什么都做的出。”她抬起头,眼里闪烁着街灯的光,是陌生的也是让雷汐第一次敢到如临大敌的恐惧:“雷汐,这样的我,是不是让你觉得鄙视呢?第一次见面你们这三个人就在和我不一样的光芒里成长,虽然你们把我当成自家姐妹,但是你知道我觉得有多恶心嘛?每天因为你们笑了所以我就要笑,每天因为你们需要我怎么做我就得怎么做,可是很累的!”她既然发起怒来,一脚踩灭烟:“从今以后,当我的仇人怎么样?雷汐!”
我看着陌生的她,是啊,她经历过什么,我感受不到,又凭什么说她和我们在一起是无忧无虑的呢:“你恨我们吗?”
她冲上来,想也没想给毫无防备的我一拳,她的拳划过我的脸颊,戒指在我的脸蛋上划出一道血印。我怒气也上来,一把抓住她的短发把她朝地上一甩,她的高跟鞋发出尖锐的声音。一个踉跄。
随即她脱下两只高跟鞋冲我丢过来,街上的路人都吓得回避着,我冲上去,一手勾起她的胳膊想来个过肩摔,谁想到她反身一转,一股力气把我甩飞出去。
“砰——”我回头,看到林白哲正好抱起着我,要不我就要倒在地上了,靠在他的怀里,我深呼吸了几口。他轻声对我说:“女孩就要有女孩的样子,这样子可会被当成泼妇的。你那个灭绝太妹的称号我不喜欢。”
“刚才我们都听见了。你这种没心没肺的人就要坐牢!”我朝左看,陆徊,汉学长,还有林莎莎都到齐了,身后还带着一帮兄弟。
“偷了东西,伤了人,还划伤了雷汐的脸。你说,这笔债你要怎么还?”林白哲凶狠的对着朴夏椿吼道,然后把我放在一边。朝朴夏椿走去。
朴夏椿还是和第一次见面那样,云淡风轻,她戴上黑色的墨镜,打了个响指,海船里也走来了一帮人,她笑着:“血债血偿。”
那是我们经历的最惨痛的一次,被信任的人背叛,偷东西并没有什么,只是不应该这样伤害最相信她的人。那一天我们闹得很凶,全部都挂彩。而朴夏椿则住院了。晚上,林白哲在我们寝室,我帮他在理伤口,他好看的脸庞,也被朴夏椿的戒指划伤了。我还很得意的说,这样是情侣证明,一边一个,他只是笑了笑,摸摸我的头。
钟奚星回寝后,告诉我们,她不怪朴夏椿。因为——她就是朴夏椿故事里狐狸精的女儿,朴奚星,爸爸妈妈离婚之后。她就改成了和妈妈姓。估计知道了这个事情之后,朴夏椿就精神奔溃了吧,自己最好的朋友是自己的仇人。又或者是——她早就知道所以才来社音……不管怎么样,还是不能释怀……因为她伤害的是我们,我们和她是无冤无仇,上一代的恩怨,为何要以牙还牙……
故事就这样拉下帷幕,第三天朴夏椿就出国了。原本以为,她的事情就此画上圆满句号。但是……如今的她,怎么又回来了。为什么还要给林白哲发那种威胁短信。
“汐汐。已经很晚了?你在想什么?怎么还不回寝室?”汉学长在我身边喃喃低语。
我抬起头,眼里满是泪花,坐在海船里,却一点也感觉不到原来的味道。是时过境迁,还是,身边的感觉不可能再重现。我喝了一口调制的鸡尾酒,心理却是苦涩的。
汉学长安慰道:“又想起过去的事情了嘛?”
“嗯……”
“我听说她回来了,不过,一年人总有变化是吗?好啦好啦,雷汐你笑一个吧。”
我扯起嘴巴,难看的笑起来。明明不愿提及她的事,脑海里却满满都是她的事。雷汐啊雷汐,你是世界上最狼狈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