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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相思只自知,老天哪管人憔悴

夜已经深了,苏陌从卧室的窗口望出去,可以俯瞰这个城市的万家灯火。虽然小屋并不大,但是却干净整洁,带着女儿家特有的气息,这里的每一寸都是苏陌自己设计,自己动手装饰的,当你的灵魂无处安放时,那么至少要让你的身体可以暂且安息。

住在繁华的商业区附近,最大的缺点就是太过于喧嚣,白天如是,直到夜晚也如是,你永远都身处于车水马龙的热闹之中。对于以写作为生,不用每天按时上下班的她来说,远离繁华的安静郊区应该是最合适的选择,但是苏陌偏偏做了相反的决定。但正像在我们眼里嗤之以鼻的缺陷,但是也许在其他人看来这就是他所要寻找的最佳点,苏陌不喜着热闹,但她却需要这样的喧嚣。

喧嚣的背后给予苏陌的是安慰,喧嚣才热闹,热闹说明有人气,而人气的的背后是温暖。太过冷清,苏陌反而不适应。每当完结一本新书,她都会奖励自己出去旅游,住在某个风景名胜,夜晚是那样的安静,映衬着屋里雪白的一切,让夜晚更加的难捱,越发的孤寂,苏陌害怕这样的孤寂,因为安静,因为黑暗,她总是把自己的难过无限放大,焦灼、无助等等负面的情绪随之接踵而来。后来出去的次数多了,苏陌就习惯开着灯入睡,早晨醒来的那一刻,她才有种重获新生的感觉。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一向淡然的苏陌爱上了喧嚣,就这个问题她还和叶青探讨过,“热闹的地方有什么不好,除了太吵让你无法入眠?”

“我不是觉得不好,我也喜欢热闹,但是要分时间,夜晚的安静让我更知道自己要什么”。叶青如是说。

这也许是对的,叶青自从结束了那场元气大伤的七年长恋,就像变了一个人,放佛一下子就清楚了自己要什么,一步步的按着自己的想法走下去,目的明确。相亲,定亲,结婚,一气呵成,让自己这个好友兼闺蜜目瞪口呆,好久都无法从这个“噩耗”中回神,但是看到婚后幸福甜蜜的叶青,她还是真心的希望她幸福。虽然她也无法评判自己和叶青哪种选择更好,但是目前展现在朋友间的画面却是一个婚后生活其乐融融,一个至今还漂泊不定。

当然,这种所谓的“漂”,苏陌自己看来其实更多的是精神上的,和叶青比起来,自己虽然还没结婚,但是身边也有卢意的陪伴,所以自己将来的生活也不会输给叶青,也会按着这样的路线走下去吧。何况自己还有自己的事业,每当自己有完结了一部小说,那种骄傲不言而喻,苏陌就会更加的卖力,但是努力是为了获得更好地成绩,提高生活质量,获得好的成绩之后,生活质量提高了,那又是为了什么呢?苏陌很少去想。此时的她已经不再是为了生存下去而拼命努力的苏陌了,她觉得她只是习惯了每天写作的生活,机械的重复着。习惯,有时真是可怕的东西,就像是不停运转的机器,批量的生产着产品。一个人从出生,上学,工作,结婚,生子,直至死亡,就像是一部机器上生产出的一个产品,而整个人类群体也仅仅是地球整个庞大的机器生产的一个物种而已,虽然很多时候,这些个体之间是相互独立存在,各有差别的,但是从整个生命的长河来看,又都是一样,都要经历出生到死亡的过程。

她现在离自己的理想生活境界很近,她曾经为了这个理想的生活境界所做的一切,只是她觉得应该这样做,而不是她想这样做。没有人强迫她必须这样,但是她总觉得又别无选择。苏陌想不通,很多问题她都想不通。

想不通为什么夏路遥突然地回来,又为什么他会突然找到卢意,甚至于他们的那次重逢都带着刻意的痕迹;想不通为什么卢意对于她最近的种种失常反应视而不见没有询问;想不通为什么自己曾经那么在意的东西丢失后却在今天莫名其妙的出现;想不通为什么今天的她又开始内心不安,无法安然入睡,胡思乱想。是的,这一切都让苏陌想不通。

苏陌起身为自己冲了杯热牛奶,又打开了今天抱回来的那个满是记忆的盒子,轻轻的拿出那个“蜡笔小新”,拧开开关,瞬间五颜六色的光充满房间,不断变换,喝过牛奶之后,苏陌躺回到床上,伴随着“小新”光线的变化,渐渐地意识开始模糊。

“80,81,82……。95,96,97,98,…。”

苏陌一个一个数字的数着,一步步的远离,在最开始的时候她走的很快,想要逃离他的视线,但是她越走越慢,觉得内心疲惫,连步伐也跟着踉跄起来,手心出了好多的汗,呼吸开始觉得困难,背后那只无形的大手似乎还在拼命地向后拖拽着她。她好无力,好希望能够停下来,看看背后到底是什么,但内心那个声音不停地告诫她:不行、不能、不许……

路还在延伸,仿佛没有终点,苏陌此时几近昏厥。她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要向前走,内心的那个声音是什么,这条路的尽头又是什么。

不知道经历了多久的煎熬,此时的苏陌想要放弃了,放弃前行,不顾内心声音的一再告诫,回过头,去看看,那是什么,纵使是万丈深渊,她也会义无反顾,是的,背后的力量太过于强大,她每迈出一步,心如刀绞,好像生生的要跳出自己的胸腔,投向身后那无形的大手。

就在苏陌内心挣扎的时候,突然有什么紧紧地攀附上她,紧紧地,紧紧地,她觉得连呼吸都要停住了,她想回头,但是那样的攀附太炙烈,她无法挪动分毫。她努力的挣扎,想要看看是什么这样牢牢地捆缚着她。

背后的攀附慢慢的松开了,苏陌慢慢的转身,但是那个身影却在渐行渐远,苏陌看不清他的样子,只能依稀的辨别出那是一个人,极其熟悉的身影,但是他的脸呢?苏陌看不到。

“追上他,追上他”。内心有一个声音在急切的催促。

苏陌紧走几步,快速的奔跑起来,她想看看他到底是什么人,她想知道是什么让他紧紧地攀附却又仓皇的离开,她想要问明白为什么他要抱住她却又放开。

“等一下,等一下。”苏陌艰难的开口,可是喉咙里就像是被棉花堵住了一样,她怎么努力却无法发出任何声音,苏陌一着急,眼泪跟着就流下来。

前方的身影仿佛感受到了身后焦急无助的呼唤,慢慢的停了下来,但是并没有转身,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月光是那样的明亮,仿佛给他的周身都镀了一层,此时的他就像是传说中的恶魔,专等着背后那个声音的膜拜。

她不小心被什么绊了一下,摇摆了会还是跌在了地上,此时她已经没有了站起来的力气,只能看着前方停住的脚步又迈动了开来,离她越来越远,直至消失的无影无踪。

无助的苏陌抱着自己摔痛的右脚呜呜的哭起来,恰在此时,有一双犹如父亲般的大手慢慢的托举起她,轻轻地把她的拥入怀抱。她以为是他回来了,她以为他担心她不忍她哭泣所以回来了。苏陌小心翼翼的抚摸着他的脸颊,这是她最喜欢的胡子,咦,怎么不对,她什么也摸不到,光光如也。苏陌慢慢的睁开朦胧的双眼,透过模糊的视线看着拥抱自己的人,原来,不是他,不是他,不是他……

纷乱的画面交织的出现在苏陌的梦里,清晰地一如现实,她头痛欲裂,哭泣着从梦中醒来。昨夜睡得太过于仓促,窗子还是打开的。外面的嘈杂的声音透过小小的窗传入室内,苏陌慢慢的坐起来,在这嘈杂之中慢慢的让自己平静。也许这就是为什么她选择居住在这里的原因吧。

苏陌轻轻地抚摸着自己的脸颊,哭过的泪痕犹在,她起身向着浴室走去,用冷水洗了把脸,才从刚刚的梦境里完全的走出来,突然笑自己的傻气,他离开都已经离开了,这么多年也都已经过去,他怎么还会因为自己的不小心摔倒而心疼,又怎么会因为心疼她而放缓离开的步伐,甚至于为了她而停留片刻呢,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他夏路遥就不是夏路遥了。现实中不可能的事情,在梦境里同样的不可能。不然他也不会不辞而别,让她这么多年以来依旧无法摆脱他残忍的告别方式。

刘凡林给苏陌打来电话,对她表示了关心之后,告诉她新书的插画已经出来了,让她过去商量看是否还有什么需要改动。他说只有作者自己才最了解自己的孩子,所以,他希望苏陌能够发表自己对于插画的意见。

洗漱完毕之后,梦里的场景依稀还在眼前,结合着最近发生的种种,苏陌的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早饭都没有吃,换了衣服,就匆匆的锁了门出来了。

苏陌并没有去和刘凡林商量什么新书插画的问题,而是一个人打车匆匆的向着陶然公园而去。坐在车里的苏陌想,这么多年,思念也只是她一个人的事情,月老纵使看在眼里,也应该无能为力吧,毕竟爱情是两个人的事,一个人参演的的故事永远也不是爱情,即使月老怜悯这些痴男怨女,独凭一人也没法给出圆满的结局。所有相思只能独自品尝,老天哪管你为谁憔悴为谁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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