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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冷暖自知

苏陌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这个自己亲手置办的小小的窝的,此刻她只想好好地洗个热水澡,这样就可以祛除寒冷了吧。

浴室里水汽氤氲,苏陌脱下已经湿透的衣服,用手抹去镜子上的雾气,她有多久没有这样的看过自己了,没有了遮掩和防备的自己,原来还是那个脆弱的女人啊。她轻轻地抚摸上自己的小腹,原来有些记忆就像是这个伤疤,是无法消除的。

但是时光如果倒流,这一切会不会就可以不曾发生?也许还是会如此吧。在夏路遥离开的最初一段时间里,她找过,她也不眠不休的拿着手机等过他。尽管两个人在一起时有过痛苦,但是潜意识里他总觉得他不会抛下她,就像是两个人每一次吵架后无论她在哪里,夏路遥都可以找到他。

但是他没来,等来的却是一个小生命到来的消息。虽然在这样的年代未婚先孕已经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但是刚刚踏出校门,来到这个陌生城市想要和爱人厮守却遭遇抛弃的她,又怎么有能力对这样的小生命负责。

苏陌终于清醒了,他选择抛弃她不告而别,他和她之间不会再有任何的联系。以前她不是没有想过,两个人在一起继续下去也许也不会走到地老天荒,白首不离,可是他真的选择放手,放佛要生生的将她的血肉之躯生生的斩开,那种痛她无法形容,何止撕心裂肺。

他不爱她,她的爱情强大不到让他爱她!

接下来是不堪回首如此绝望的三个月,她不再找他,甚至不再等他,生生的掐掉自己所有的希望和幻想,她想活下去,想让自己的孩子活下来,即使他不要她,那么她还有孩子,这个意外的小生命将会是自己接下来全部的支撑。

她开始努力的想再这个陌生的城市定居下来,首先就要解决住的问题,可是对于她这个几乎身无分文的毕业生来说要在这个物价如此之高的城市找到住的地方是那样的难。

但是她坚持下来,市区太贵,那就住的远一点;楼房太贵,那就住地下室;一个人住太贵,那就找人合租。

苏陌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这么大的勇气,当把住的地方落实下来的时候,在那个小小的,透过窗子只能看到人的脚的小房间,她会哭的撕心裂肺。

夏路遥,夏路遥,如果此生还能够和你重遇,我唯一的心愿是--我希望你不幸福,至少要比我过得不幸福。

住处定下来后,苏陌开始踏上了找工作的航程,她知道在这个人比肉多的城市想要谋得一份自己还算满意的工作比登天还难。她没有什么可以拿得出手的东西,没有很高的学历,没有什么特殊的技能,如果勉强算得上特长的话,那就是她觉得自己的文字功底还不错,可是单凭这一点,在众多的竞争者面前也是微乎其微。

她整理了自己写作的所有文字,打印了无数的简历,一家一家的跑,一家一家的看,她没有太高的要求,只要能够满足自己基本的生活就可以。

她现在身上所有的钱加起来也不够她支撑几天了,如果再没有工作,那接下来自己该怎么办,苏陌一遍遍的问着自己。

就在她绝望到不知道怎么继续的时候,一个莫名的电话给她带来了希望。

“您好,苏小姐么,我是XX图书出版公司的,请您带着简历明天上午十点过来面试,我们的地址是XX。”

“我没有投过简历给你们啊?”苏陌疑惑的问。

“这个我也不清楚,只是卢总特意交代,一定要通知您过来面试。”

“卢总?我不认识啊?”苏陌更加的疑惑。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你记得过来面试就好。”

放下电话的苏陌依旧觉得有些摸不着头脑,自己并不认识什么卢总啊,他怎么会特别提醒要我去面试,难不成他认识我,没道理啊,这个城市对于我来说,可以算得上完全陌生,除了自己每次来看夏路遥时偶尔出去玩,自己还真的不认识谁啊。啊啊啊,不管了,明天看看就知道了。

面试入职一直都相当的顺利,但是一连几天苏陌都没有见过那个电话中所谓的卢总,有时候苏陌会以为自己太急于找工作所以出现幻觉听错了,但是总是隐隐的觉得有一双眼睛在看着自己。

是谁呢?

苏陌不知道,也没有精力知道。

有些时候事情就是这样,当你努力的想知道时,往往徒劳无益;当你不再苦苦的追寻时,它反而真相大白。

苏陌觉得她和卢意之间就可以套用这句话,当她试图知道那个“他”是谁时,那个“他”仿佛云里雾里,当她不再想知道时,那个“他”就那样的毫无预兆的出现在你的身边。

上班一个月后的某天,苏陌觉得小腹痛得她就要死掉了一样,她告诉自己可能是自己太累了,所以肚子里的孩子在提醒自己该休息了。

苏陌在心里一遍遍的安慰自己,也安慰那个孩子“再等等,再等等,我的宝贝,马上就要下班了,妈妈一定会好好休息”。

但是疼痛并没有减轻的趋势,反而越发的严重,汗珠从脸颊上滑落,苏陌紧紧地咬着自己的下唇,但是他脸上的痛苦表情没能逃过躲在办公室偷偷窥看着她的卢意。

昏迷中醒来的苏陌并没有问自己在哪里,只是静静地盯着头上的天花板,出神的回忆着自己是怎么来到这里的,是的,在她即将昏死过去的那一刻,她看到了一个宽阔的肩膀,她感受到了那个温暖的怀抱。她知道那个人一定不是夏路遥,她太熟悉他的味道了,而这个人不一样,他感觉的到,那他到底是谁?

苏陌绝望的躺在病床上,甚至于连那最不堪的念头也有过。半夜惊醒,喉咙干痛,仿佛撕裂一样,她试图按亮呼叫灯,值班护士可能开了小差,并没有应声而来。她只有自己挣扎着起来,想去拿床头的那一杯水,第一次够不到,第二次她咬咬牙继续够,还是离杯子有一定的距离,苏陌徒然地放下手,眼泪不争气的流了下来,当她第三次努力的想去拿那个近在眼前的杯子时,有一双大手已经把手送到了她的面前。

得到水的那一刻苏陌并没有多想,仰起头把那杯水灌进了自己的身体,她觉得从来没有哪杯水这样好喝过,就像是甘露一样,连带着伤口的疼痛都得到了暂时的缓解,没有那么痛了。

此时,苏陌才开始好好地打量眼前这个人。他并不是很白,甚至还有些黑,但是却让你觉得健康,一身休闲打扮,但是穿在他的身上你就觉得说不出的合适,他没有笑,但是你却感觉得到那双眼睛传递给你笑意,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你,视线相对的那一刻你似乎能感觉到无限的疼惜。他是谁?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并没有说自己是谁,只是轻轻地扶着她让她重新躺回到床上,帮她盖好被子。温柔的摸了摸自己的苏陌的头,无限疼惜的说:“怎么不好好照顾自己?”

怎么不好好照顾自己?怎么不好好照顾自己?

苏陌突然想家了,来到这个陌生的城市,没有家人,没有朋友,就只有自己,而他的这句话像极了爸爸的语气,苏陌眼圈又开始发红了,水珠在眼睛里打转,但是她不会让它流下来,毕竟他还是陌生人。骄傲的苏陌紧紧地咬着自己的嘴唇,生生的把眼泪又憋了回去。

看到眼前极力忍着眼泪的苏陌,卢意觉得自己的心微微的疼,眼前的这个女孩子,为什么总是让她觉得心疼。

“你是谁?谢谢你照顾我。”从悲伤情绪中缓过来的苏陌问道。

卢意很想用开玩笑的口吻说一句“你猜”,但看到那个泫然欲泣的表情,还是没忍住:“卢意,我叫卢意”。

“卢意,卢意。”苏陌在心里默念这个名字,快速的在自己的大脑里搜索关于眼前这个人的信息,他并不认识姓卢的人啊,而且还是个男人。额,不对,上班这段日子以来,偶尔听同事提起过这个名字,原来是他,怎么会是他?

卢意独自照顾她,她受宠若惊,虽然是他独具慧眼推荐自己来公司上班,但是作为这个公司的高层领导,怎么会认识自己这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女孩子,他又怎么会亲自的照顾她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职员,这一切对于她来说都太意外了。

他为她打点好医院的一切事情,下班后偶尔过来看她。苏陌不是傻瓜,她渐渐地从他的眼神里看到了一些东西,但是很长的一段时间,她选择缄默。

叶青还是从苏陌的只言片语中知道了苏陌最近这段日子的遭遇,急忙的请假过来看她,没有见到夏路遥,却见到了卢意。叶青很意外,但是也没有说什么,她知道苏陌现在还不想说,那就等她自己想开口再说吧。

出院以后,回想过去,恍如隔世,她知道有些东西是永远的失去了,反而就不那么的害怕了。

但是苏陌并没有想过要搬过来和卢意一起居住,但是基于自己的住宿条件,以及卢意的好心安排,她还是搬到了卢意为她安排好的房间。

但坦白的讲,后来发生的一切,卢意并没有强迫过他,这一切都是她自己的决定。在生和死的边缘走了一回,苏陌突然发现自己苦苦追寻的爱情竟然是那么的不值一提,而自己的坚持又是多么的可笑,人只有到了绝境,失却一切,一无所有的时候,才发现有些东西一文不值。现在的她已经没有了清高的权利,她要活下去,而且要活得更好,她已经没有了爱,不能连活下去的权利都没有,而且他还要继续寻找属于自己的幸福。而有一个人恰恰在此时出现,在她即将跌入深渊时拉了她一把,哪怕就是一根稻草,此时自己还有什么可以别的其他东西还给他么?

苏陌就这样开始了和卢意的同居生活,抛开别的不谈,其实与卢意之间,苏陌觉得并不是交易,他成熟、风趣、事业有成,总是想着方法的哄着自己开心。他的身上有着成熟男人的宽容和豁达,如果早一点的遇到他,苏陌知道自己一定会爱上他。

苏陌觉得自己只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一个女人,她不能生活在真空中,她也需要这样人间烟火的快乐,她不是圣女,被抛弃后还要为他守身如玉。她做不到,也没想要这样做,哪怕自己和卢意之间只是交易,那么冷暖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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