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姗姗急忙奔向洗手间,只见洗手间的玻璃门碎了一地,而苏婉倒在血泊中,身上扎满了玻璃碎片。
“婉婉,你醒醒,婉婉...”叶姗姗惊呼。
突然门铃响起,叶姗姗半天回过神来,冲向门口,因为太着急,她快到门口时摔了一跤。她踉跄着打开门,来的人我认识,汪恺曾经给我看过他的照片,他是叶姗姗的表哥,方大建筑公司的董事长,方一鸣。
“你怎么才开门,我给你打电话你又不接,给子枫打电话他说你可能在家睡觉,幸亏他还没上飞机,不然这从意大利进口的水晶把手我都不知道要送去哪里。”方一鸣抬头看了一眼叶姗姗,“怎么了姗姗,出什么事了?”
“哥,出事了,快救人...”
方一鸣走到洗手间,吓得坐到了地上。他爬起来,走上前把手放到苏婉的人中,急忙缩了回去,颤抖着说,“已经死了!”
叶姗姗瘫坐到地上,哭着说,“她和子枫***怀了孕,却用这件事要挟我让我交出公司的标书,我很生气可是我没想让她死,她自己要去洗手间吐不小心摔的…是子枫,子枫昨天给地板打蜡,地板太滑她才摔的,跟我没关系…哥,怎么办啊?报警吧,对,报警...”叶姗姗爬起来准备找电话,却被方一鸣一把拦住。
“哥...”
“不能报警!”
“为什么?”
“她怀孕了,尸检结果一出来你就有杀人动机,当时只有你和她在一起,你说得清楚吗?”
“哥,你相信我,我没有...”
“我相信你有什么用?她是华海老板派来的,你别忘了,华海现在的ceo可是公安局长的亲侄子,那个公安局长现在可正跟姨父较劲副市长的位子,他正愁找不到姨父的把柄呢,你要送给他吗?”
“那怎么办啊,哥,我怕...”
“别怕,有哥在,听我说,她来这里跟你谈这件事估计是怕人的,不会有人知道她来这里找过你,我刚才上来的时候听到保安说这里最近监控系统维护,应该没有监控。你去买些东西,这里我来处理。对了,去订做玻璃门,在子枫回来之前一定要恢复原样。”方一鸣说着,从苏婉的手提包里找出手机,卸下电池。他拿出笔,写下要买东西,看着蹲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叶姗姗,他抱起她,“姗姗,不要怕,过了今天,就当做过一场噩梦,不会有人知道的,是她对不起你,她不值得你难过,换件衣服,出去把东西买回来,冷静一点,你是叶震誉的女儿,你能做到!”
叶姗姗点了点头,去卧室的洗手间洗干净脸,换了一件衣服便出门了。
叶姗姗回来时,方一鸣已经清理的差不多了,他让她待在客厅,自己包裹苏婉的尸体。叶姗姗听着塑胶袋撕扯的声音,手不停地发抖。终于挨到了晚上,叶姗姗走向洗手间,仿佛白天发生的都是她的幻觉,只有缺失的玻璃提醒着她一切都是事实。
她帮着方一鸣把装着苏婉尸体的箱子运到了方一鸣的游艇上。他们开着船,到了海中央,方一鸣给苏婉绑上足够多的哑铃,苏婉沉溺的那一刻,叶姗姗痛哭失声。海面上电闪雷鸣,而这恐怖的一幕,经常出现在她以后的梦中。
滴滴滴,手机闹铃响起,我迅速关上手机,心情久久不能平复。
我下床倒了一杯水,一口气喝下,看着熟睡的叶姗姗,眉头紧锁,不知道她今夜会不会又做那个梦。
我该怎么办?
告诉汪恺,他,能承受吗?
爱人意外身亡却没有得到逝者应有的尊严,爱人与好友同时的背叛,这样残酷的事实于谁都是难以释怀的。
如果他要追究呢?以叶姗姗的背景岂不是以卵击石?我虽然对这个世界没有足够的了解,可是连日来通过阅读网上大量负面新闻的报道,特权的可怕我还是知道的。
天啊,到底要怎么办?
我走到窗边,看着窗外的天空。汪恺在我眼中,就像那一轮明月,在我最黑暗,最无助时给了我光明,我怎么忍心让现实的乌云遮挡他的纯洁呢,可如果隐瞒他,他永远也解不开心结,而我,也愧对他对我的信任。
我低下头,汪恺正在院子里凝视着我。我深吸一口气,向院子里走去。
汪恺看见我,一言未发,拉着我的手走向水库,他的手冰冷,我很想帮他捂热,可是我的手也没有丝毫能够温暖他的温度。
水库边没有灯光,我只能借着月光,看到他清冷的脸的轮廓。
我们沉默了许久,他声音微颤,“你看到了,是吗?”
我点了点头。
“她,还活着吗?”
我在思考怎么说能把伤害减少。此刻,我恨自己的语言表达能力太弱。
“黎梦,我只要事实的全部!”
我握着汪恺的手,彼此却都感觉不到对方的温度。“汪恺,我会把我所见到的一切分毫不落的告诉你,因为我相信你足够坚强去承受,也足够冷静来处理。答应我,不要让我后悔告诉你,好吗?”
汪恺点了点头。
我一五一十把我所见的一切告诉了汪恺,包括记忆中每一个人的眼神,动作,语言。我没有带着自己的情绪或是判断,只是还原事实的全部。我感觉到汪恺握着我的手越来越紧,甚至很疼。但我没有松开,也没有露出一点挣扎的表情,虽然他也看不见。因为我知道,此刻,我只能以这种方式支持他。
我讲完了,周围寂静的没有任何声音。我抱着汪恺,却不知道要再说些什么,“汪恺!”我此时所有的感觉却都化作了泪,“黎梦,别哭了,黎梦...”汪恺终于抑制不住,嚎啕大哭...
太阳初升的光辉驱散了最后一点黑暗,天空泛起了鱼肚白。汪恺深深吸了一口气,“走吧,我们回家。”
我上楼收拾好行李,叶姗姗睡眼朦胧地叫住了我,“黎梦,这么早,你干嘛去?”
“我跟表哥回去了,他说他已经接受了婉婉离去的事实,他不想再想起过去的事。所以,我觉得大家以后还是尽量不要见面了。这次郊游,就当作告别吧,回头你跟子枫解释一下吧,不再见了。”我背着行李袋走了出去,留下叶姗姗悲喜交集的目光。
回去的路上,汪恺对我说,“黎梦,虽然我们约定不再说感谢的话,但我这次一定要正式对你说一句谢谢。谢谢你让我知道了事实,解开了我多年的心结。虽然其中有一些内容让我很难接受,谢谢你陪着我支持我,我答应你,我不会受那些事情的影响,影响我正面的生活态度,不然就对不起你对我的坦诚了。”
我悬着的心终于落地了,“你是说,这件事,over了?”
“难道我要揪着叶姗姗不放?说到底,她也是受害者,她唯一错的,就是让婉婉离开时没有得到应有的尊重,可是已经没有证据去让她为她的错误负责了。”
“你,恨他们吗?”
“你是说婉婉和子枫对我的背叛?”
我点了点头,当律师的都是水晶心肝。
“没有情绪是不可能的,不过逝者已逝,曾经的对与错再追究已经没有意义了。至于子枫,我相信他不是有心的,这些多年他对我的好,相信也是出于对我的愧疚,但我不可能再跟他做朋友了,这是原则问题。”
“这些年来,良心对他们的惩罚已经够多了,我从叶姗姗的记忆中看到她经常噩梦缠身,想来邓子枫的心里也不会好过。”
“人总要为自己做过的事情负责任。只是,我觉得很对不起婉婉的妈妈,我曾经跟她保证,无论婉婉是生是死,我都会找到她然后把她带到她身边。可是现在,看来我只能食言了。”
汪恺的善良与大度深深的把我感动了,我想苏婉这辈子最大的失败就是辜负了这样一个好男人,也许,虽然没有也许,她本该是最幸福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