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瑢萱送走陈思博有一个小时了,她也魂不守舍地过了一个小时。外面的天都黑了,家家户户都亮起了灯,有锅碗瓢盆的声音和柴米油盐的味道,很是温暖。
她走到穿衣镜前,仔细地打量自己,不过一刻又捂脸扑到床上。
刚刚陈思博突然的告白,让她不知所措。
看着镜子里平凡的自己,谁都会认为他是在开玩笑,她要是真的当真了就是真想多了。不过可不是越想越多,越想越乱,真是烦烦烦!
但偏偏事主一副要多认真有多认真的样子。
蒋瑢萱后悔今天出门没有看黄历。
“怎么办,怎么办”蒋瑢萱在床上滚了好几圈,把头发抓得一团乱还是不知道怎么办。
要不给李舒打个电话问问?
不成,那个姑娘自己爱情得意,就认为全世界的人都幸福。在这件事情上根本就不能给她任何富有建设性的意见。
她爬到床头从一堆杂物中摸出手机,翻翻电话号码簿,最后停在了蒋父的号码上。
蒋瑢萱从小就跟爸爸亲,回回遇到想不明白的事儿只跟蒋爸说,蒋妈妈为这,不知道念叨过多少回白养了这么个姑娘。
不过她知道父母对她一向开明,遇事很是尊重她的意见,那就权当给家里打个电话好了!
她拨通电话,不多会就接通了:“爸爸……”一个尾音拖得老长。
“哎呦,我闺女想爸爸了吧!”蒋爸乐呵呵的大嗓门传来,听得蒋瑢萱鼻头一酸,心里一片亲切。
转念又想到自己毕业了,却执意留在这个城市不回家乡。在这件事上妈妈一直强烈反对,希望她趁早回去,工作稳定了就抓紧结婚,但爸爸总是支持她自己的决定,并且还帮她把妈妈的思想工作给做通了,想到这里眼眶都红了。
“可不是么,那可不是一般的想,爸爸我想吃红烧鱼和麻辣小龙虾嘛。”蒋瑢萱知道爸爸最爱听她说喜欢吃他烧的菜,每次打电话、回家去她都要一顿哄,电话里还跟爸爸撒起娇来。
“那就快快回来,爸爸做给你吃,你这么长时间不回来爸爸水平都下降了。”
“哎呦那人家现在也是正经上班的人了,哪儿能还像上学那会子想回去就回去的”蒋瑢萱跟爸爸贫起嘴来,“爸爸您也不表扬表扬俺们打工的人,多不容易啊!”。
“爸爸错了,爸爸错了,我闺女顶顶能干,”蒋父也是老顽童一个,常年跟学生接触,心态很是年轻,“那我跟你妈过几天看你去?”
“可别,我哪儿敢劳动您二位啊,刚刚李舒给我打电话说过几天要来呢,要是恰好周末我跟她一起回去一趟,爸您最近血压高没?有没有按时吃药?”
“我闺女吩咐的我还能不听,再说你妈还监督着呢绝对忘不了!”蒋父信誓旦旦地保证。
蒋瑢萱和蒋父讲了一会儿,电话又转到蒋妈妈手上。
蒋妈妈上来第一句就问她:“你昨天相亲怎么样了?我昨天就想给你打电话,你爸偏不让,你们两个就合起来蒙我吧!”
蒋瑢萱默。
蒋妈最近迷上了一档相亲节目,只要打电话蒋妈就会跟她把所有女嘉宾评论一遍。虽然没有明说,但是蒋瑢萱能不明白蒋妈的意思吗?可不就是叫她早点找对象。每当这个时候蒋瑢萱就很是无奈,这种事儿也不是着急就能成的,她也想抓紧机会找啊,可是机会哪儿是说来就来的。不过随即想到这两天认识的那个陈思博,虽然目前还是搞不明白他到底是真是假,不过今天总归是很心虚,头一回没跟蒋妈妈犟嘴,那边说啥她应啥。
“妈,我是你捡来的吧,你就这么巴不得把我给送出去?”蒋瑢萱估摸着妈妈说的差不多了委屈的说了一句,“我要真现在给你领个女婿回去你就真开心了?”
“你要是真领回来我立刻给你整嫁妆!你看看人李舒……”蒋妈怒其不争的语气
等到慢慢的话题过渡到别的上面去,她听着电话里妈妈催她回去的老生常谈和细细碎碎的嘱咐,只觉得心里头暖暖的一片,真是想家了。
蒋瑢萱小时候觉得她妈妈是个蛮不讲理的老婆,这么好的老公她还有点子“作”:鸡毛蒜皮的小事儿指着她老爸说上半天也不罢休,总之不是这儿做的不对,就是那儿做的不好。她每次都心疼爸爸老实憨厚,从来不会大声反驳妈妈,于是一遇到爸妈发生矛盾,她甚至希望爸爸也能跟妈妈喊上几句,于是乎遇上爸妈一开吵,她都护着他爸。
但是随着她越来越大,渐渐懂事,特别是明白父母在互相扶持中渡过这么多年后,她知道其实爸爸那是不跟妈妈计较。一家人过日子,如果两个人都针锋对麦芒,斗得乌鸡眼似的谁也不退一步,那日子就没法过下去了,尤其是在她工作后见到那么多打官司的夫妻。
爸爸纵着妈妈的唠叨,不管谁对谁错,她是他妻子,他是她老公,妈妈有一个让她托付终身的男人,而蒋瑢萱自己觉得她老爸是全世界最好的老公和老爸。
挂断电话,蒋瑢萱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再次感叹家里那两口子可真是越老越活宝。
不过跟爸妈聊过天,就觉得心情豁然开朗,天大的事儿也碍不了她家的幸福。
也许现在多一个人也不是坏事。
不管如何,你急或不急,都不能一口吃个胖子,一切都顺其自然吧。
蒋瑢萱洗了澡胡乱收拾收拾,就爬上床上网,本来已经开始犯困了,谁知道进来一条短信,还是陌生号码,她打开一看,赫然显示:“蒋瑢萱,晚安。”。
不用说也知道是谁的号了,瞬间惊悚,哆嗦着手果断关机、灭灯、挺尸!最后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才终于睡着。
第二天刚到所里,就来了一个女人,头发凌乱,肿着两个大眼泡。一问,是赶早来请律师给写份离婚协议书的。
女人和老公从认识算起到现在刚刚好七年,男人后来在外面有了小三儿,但最主要的还是两个人在婚后一直在无休止的争吵,因为各种各样的琐事,到现在女人精疲力尽,终于支持不下去了,两人协议离婚。
因为夫妻双方没有什么共同财产,也约定好六岁的儿子抚养权归男方,双方不存在其他争议,于是协议十分简单。蒋瑢萱在泛滥的同情心之下,大大的发挥了一把,写了份协议。
写好后蒋瑢萱问女人,难道就一点一点都没有可能再过下去?
女人瞬间落泪,情绪激动不已:”不是不想在一起过,实在是分开比在一起更好。”
蒋瑢萱送走平静下来的女人,独自想了一会,又联想到见过形形色色的案件,愈发觉得自己已经要对婚姻绝望了。
有一句话说的不错:“搞心理的都是心理已经不正常的!”
更深刻的感受是,老祖宗说的“七年之痒”实在太玄乎!
中午快下班时居然接到程振淮电话,程大经理表示他在A市开庭,紧急需要一份证据材料的原件,要求蒋瑢萱立刻去市工商局调档然后火速送去A市。
蒋瑢萱临危受命,猛然觉得自己居然身担重任,莫名的十分亢奋。
她屁颠屁颠知会了乔娉婷让她留守看门,自个儿拎包就冲了出去。
等拿到材料一直到到坐上去往A市的车,蒋瑢萱都浑身是劲儿。走到了一半路时突然发现中午饭还没吃上,而她感觉自己居然也不是那么饿,想着兴许这一顿不吃说不定能瘦上两斤,蒋瑢萱感动的泪眼婆娑,摸着肚子不一会功夫在颠簸的车上又睡了过去。
赶到A市,又赶紧打车到法院门口,刚下车就看见程振淮的车,他正坐车里闭目养神,看上去很是疲惫。
蒋瑢萱走过去敲了敲车窗,那人醒过来看了她一眼,示意她上车。
她先把材料递给程振淮,又拿出一瓶水开给他。
程振淮接过来,一直低头看材料,没看她说:“今天辛苦你了,你一会跟我去开庭,晚上跟我一起回去。”
蒋瑢萱理解了下他话里的含义,试探性地回到:“总经理你忙你的,不用管我,我自己回去就好了。”
“我是说你要是不急着回就等我这边弄完一起走,我开完庭还要去一趟顾问单位。”
“好的好的,只要领导不说我偷懒不上班就行!”蒋瑢萱笑眯眯的狗腿答道,领导特批翘班还省路费,傻子才先回去好伐。
“……”程振淮默,感觉跟她沟通不畅,于是埋头继续看材料,再不理她。
蒋瑢萱中午没吃上饭也没休息,在车上坐着坐着就开始犯困,等开庭时间差不多到了,就迷迷糊糊的跟程振淮后面走。
程振淮今个的案子不是很重要他预估不要一个小时就能解决。谁知没开二十分钟他一抬头,差点从椅子上跌下去。
远远地就看见坐第一排的蒋瑢萱歪着脑袋张着嘴,脑袋还一点一点的,就差流哈喇子打呼噜,那姑娘睡着了。
他顿时无语,这姑娘心可真够宽的,法官还搁上头坐着呢,当真是跟她丁点儿关系没有!他侧头看看法官,那位人民陪审员老先生两眼炯炯有神地盯着蒋瑢萱看,还不时乐呵呵地跟审判长交流下意见……
程振淮侧过身用手遮脸,现在只希望法官能把她当成当事人家属,要知道是跟他来的,果断丢不起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