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腾,扑腾。
天空中,几道翼影急匆匆的自枝头掠过,夕阳下,霞光勾勒出的城镇轮廓是那么的完美。
一身破烂如布条的清峰静静的站在城外,微风带着袅袅炊烟中的饭菜香味袭来,温馨与迫切在脑海交织,心头,思念涌来。
爹,娘,孩儿回来了!
走进镇中,看着这熟悉的石板路,熟悉的街景,安详的街头,身着如同乞丐一般的清峰却是恍若隔世,这里,原来是那么的美丽。
不过,随着清峰的深入,他却是皱起了眉头。
一路走来,以往常在街边嬉戏的清家幼童,今天却是一个也没见着,偶尔见得一两个族中长辈,也是眉头紧锁,神色匆匆,茶馆之中,偶尔闲谈的茶客无意之中吐出“清家”,“族长”几个字时,也是少了几分敬畏,取而代之的是一番的摇头叹气。
这一切,都让本来神色轻松的清峰绷紧了面皮,心中有着隐约的不祥预感,不自觉中,清峰已是小跑了起来。
“爹,孩儿回来了,您可别出事啊。”
清峰心底喃喃道,他何尝不知道清风啸严厉的外表下,对自己是何等的关心,不过素来沉稳如山般的父亲,不习惯将这些感情表现出来而已。
一路挤撞,在路人的骂骂咧咧中一路小跑,清峰终于看见了在似血般的夕阳霞光笼罩中的清家大门,但却是没有激动。因为不安的内心已是躁动到了极点,闷头闷脑便向虚开的门内撞去。
嘭。
焦急的清峰却是和门内一道壮硕的黑影撞到了一起,一声闷哼,清峰瘦削的身影便是被撞退了几步。
“滚滚滚,哪里来的小兔崽子,没钱赏你,别挡路!”
这个人自然就是清烈,他的浓眉都是扭到了一块,虎目之中尽是忧色,一脸阴沉,显然正在烦心着,又撞见一个和乞丐一般打扮的人,倒是正好发发气。
“清烈叔,是我啊,清峰!”
一身破烂的身影却是捋开了脸前的乱发,大喊道,向清烈凑了凑。
“他娘的,你叫清峰,老子还叫清…”
看着眼前这个衣着破烂的少年那隐隐有些熟悉的轮廓,和那深潭一般的黑眸,清烈也是说不下去了,眼色狐疑,一脸见了鬼一样的表情。
清峰的声音也是传到了街上行人的耳力,却是引来了一番议论与嗤笑
“这小要饭的,要倒霉咯,清家清风啸父子两都是变了鬼咯,这小要饭的还去触别人霉头”
“清家族长也死了?怎么回事啊,王哥快讲讲。”
“哼,走,给小哥我叫两个菜,我慢慢讲给你听……”先前那人一脸得意的说道。
听得身后言论,清峰的面色也是阴沉如水,待得清烈又是好一番观察,对着清峰脸一阵揪扯,终于是确定了清峰的身份,一脸惊色,却并不多言,急忙拖着清峰向里屋跑去。
……
清家小院。
苦涩的中药味弥漫了整个院子,一位美丽的妇人正坐在院里熬着那翻滚的黑色中药汁液,眼圈通红,显然是刚刚哭过,美丽的双眼此刻却是无神的盯着那跃起的火苗,隐隐约约,美目之中似乎又是有着水汽在凝聚。
里屋之中,一群人影围站在一处床榻边上,个个都是脸色肃然,愁眉不展,随着床榻上人影的偶尔咳嗽声,这种沉闷的气氛变得更加浓郁…
“云长老,云长老,清峰没死,他回来了!”
清烈粗大的嗓门打破了这种气氛,房门打开,一道道或是惊诧,或是怀疑,或是惊喜的眼神直直的射向了撞进门里的清烈身后那道身影。
“峰儿!”
不用多做验证,养育了清峰十个年头的雪妍立刻便是认出了这个人正是她朝思暮想的孩儿。
“娘~!”
清峰轻轻地在紧紧抱着自己的母亲耳边哽咽着,却是说不出话。
“峰儿,快去看看你爹吧。”
雪妍擦了擦眼泪,收拾好情绪,扶着清峰肩膀,,不舍得看着清峰,一脸愁容的说道。
“爹?”
清峰转头一望,视线越过那面色各异的族中高层,一眼瞧见了那床榻之上,形容枯槁,听得清峰归来,正努力想要坐起,摆出一个威严姿势的人影,眼角的泪水终于是控制不住,不安的情绪也是在此刻爆发,心头猛地一跳,大步向屋内冲去。
清峰一进屋,便是看见床榻上那虚弱不堪的身影正强忍着体内的疼痛,拼命地想要坐起,清峰瘦弱但是有力的手掌,却是扶在了前者肩头,一道饱含深情,语带哽咽的声音响起
“爹~!”
看着床榻上不过而立之年已是满头白发,额头皱纹堆叠,手臂如同枯骨一般,再也不复往日张弛有度,沉稳厚重的清风啸,清峰除了思念以外,更多的是一种震惊,一种愤怒!
“是谁?!”
清峰低沉的声音仿佛要择人而噬的野兽一般,他可不相信已是识元之境中期的父亲是病倒的。
“是他自己。”
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
清峰转过身,一位拄着拐杖,佝偻着背,看起来仿佛是行将就木的老者跨进了屋,老者身后,清烈、雪妍等人也是随后跟了进来。
“清峰见过云长老。”清峰低头一拜,他可不敢小看眼前这位老者,因为这位老者看似垂垂老矣,不过其实力可也是达到了识元之境中期的境地,一手‘伏元拐法’那可是在东极镇一片赫赫有名,当年不知击退了多少来犯之敌,而如今也是作为族中大长老,在幕后为清家的发展运筹帷幄。
拜完之后,清峰却是甚感疑惑,父亲自己做了什么?
看着清峰一脸疑惑的样子,云长老也不拐完抹角,直奔主题,却是第一句话便震住了清峰
“风啸偷服了族中禁药——血蚀丹!”
清峰心头一震,手掌都是不自觉的握了一下,这血蚀丹的凶名他可是听说过,这种丹药可是一种能够疯狂压榨自身力量的诡异丹药,服用过后,服用者将会在极短时间内实力突飞猛进,虽然这种实力突破是限于虚元之境之下,不过其代价可绝对称得上是恐怖,这种代价,便是寿元!
“风啸在那天的事发生的当天夜里便是向老夫辞去了族长之位,见得风啸失魂落魄的样子,老夫也是答应他暂时卸去组长一职,想让他去静一静…唉,谁知风啸平时都是稳重有度,这番却是为何,竟然在第二日偷偷服食了那要人命的血蚀丹,最重要的是,我们都是低估了那血蚀丹的狂暴药力,风啸功力不曾增长,反而是遭到了药力的强大反噬,经、脉、尽、断!”
云长老用带着无尽惋惜与不解的语气说道。
砰!
清峰的双膝重重的跪在了地上,别人不懂,但父亲的选择他怎么可能不明白?父亲知道,清家众人绝对不会因为他这么个家族中作为笑谈的废物,去和同样是东极镇一霸的刘家开战。
杀子之仇,只能靠他自己来报!而血蚀丹,便是父亲唯一的报仇机会,为了清峰,做事沉稳的清风啸竟然是做出了如此疯狂的事!
“咳咳,峰…儿,不必自责,这一切都是爹自取,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咳咳。”
清风啸颤抖的手掌拂过清峰脸颊,少了一份威严,多了一份慈祥的虚弱嘶哑声音响起。
咚咚咚!
回应清风啸的却是三个不带丝毫留力的叩头,清峰站起身时,额头已是殷红一片,鲜血顺着清峰因为仇恨而变得有些扭曲的脸庞滴落。
“爹,孩儿不孝,害得您前路尽断!如今孩儿归来,刘家血仇,不共戴天!一年之内,爹爹请看孩儿,龙起东极时,血染江湖天!”
清峰一字一顿的说道,一种说不明的气势顿时席卷屋内,气势卷过,云长老等人也是目光一凝,一个念头冒起,此子若是得势,必将杀尽那天下不快事!
现在的清峰也是绝对有着这个自信说这话,脱离了废物体质,身怀《无极天典》的他可一定有这能力来亲手手刃仇敌,一年,不过是他给自己加的一次量称。
“哈哈,咳,好一个‘龙起东极时,血染江湖天’好好,我清风啸的孩儿有种!爹现在虽然成了废人,但爹一定在你的背后看着你纷飞那漫天血雨!”
清风啸也是激动不已,虽然他并不知道清峰的自信从哪里来,不过他还是选择了相信他的孩儿,身怀灵脉的人都是那上天的宠儿,又岂是那么好相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