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里,江志豪看到父亲江有财正一脸怒气的坐在厅间的一张椅子上,手里拿着一根长皮带,母亲苏锦兰则站在父亲的身边,一脸的不安。
这样的架式江志豪是太熟悉了,江志豪每次回家被打之前,都是这个架式。
“又要打呀?”江志豪看了父亲一眼问到。
被父亲打是常有的事,江志豪早就习以为常了,上次偷学校的钢铃去卖不成,就被狠打了一顿,到现在后背上被打过的印子还在隐隐作痛呢!
“刚才宁老师说让我明天到学校去听什么处理,你自己说,又干了什么坏事?”江有财平时不生气时对江志豪非常好,父子俩就象两兄弟一样有说有笑,但江志豪一干点什么坏事,他的脸立即就变了,这脸一变,跟着就是皮带侍候,江志豪早就习惯父亲的变脸。
刚才宁玉莲打电话来,江有财正在看电视,听得不太清楚,他只是听到宁玉莲说,明天九点钟要什么什么样,让江有财夫妇一定要按时到学校,江有财不敢多问,知道一定是自己的这个宝贝儿子又干了什么坏事了。
“也没干什么,我只是扒了金宝阶宝贝儿子的衣服,在他的肚皮上贴了个乌龟。”江志豪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
江有财先是一愣,接着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儿子,你说的这事是真的还是假的?”
“什么真的假的?你儿子我从不说谎话!”江志豪没什么好气的说。
这个江有财相信,江志豪每做了什么不能告人的坏事时,一般都是紧闭双唇不吱声,哪怕你把他打到趴下也没用!
一想到金宝阶的儿子被扒光了衣服,还被在肚子上贴乌龟,江有财立即就乐得笑了。
看父亲只顾在那里偷乐,江志豪有点不满了:“爸,还打不打?不打我去洗澡去了。”
江志豪这话听起来有点象菜贩子在讨价还价。
江有财这才猛的惊醒,把手中的皮带扔了,一脸笑意的说:“不打了,整了金宝阶的儿子,那是好事,爸什么会打你呢?你洗澡去吧。”
江志豪的母亲听着江有财这话,觉得有点刺耳,她有点担心的看了这父子俩一眼,说到:“你们爷俩这是什么啦,人家金宝阶父子招你们还是惹你们了,你们这样对人家?”
“我不管,他金宝阶父子就是欠打!”江有财说道,脸上乐呵呵的。
苏锦兰不再出声了,男人的事,有时还是装糊涂一些的好。
不打就好,江志豪走到天井里,抽了个大桶,来到水井边,打了一桶水,提到卫生间去洗澡。
江志豪不喜欢用自来水洗澡,水井里的水冬暖夏凉,用这样的水洗澡,那才叫享受!
洗完澡从卫生间里出来,父母已经回他们的房间去了。一个声响正不断的从房间里传出来。
“死鬼,你轻点行不行?那么大力干什么?一点点事就那么兴奋,真是的!”是母亲苏锦兰的声音。
没听到江有财的回应。
江志豪无声的笑了,父亲每一高兴,就会抱着母亲在门后的木地板上干起来,这又不是第一次,江志豪都见怪不怪了。
一个拍蚊子一样的“啪啪”声不时的传来,接着是苏锦兰的呻呤声……
江志豪脱去脚上的鞋子,关上厅间的电灯,轻手轻脚的走上了二楼。他不想让自己的脚步声惊到这对大鸳鸯。
江志豪的家,是一幢小小的两层火砖楼,一楼是三房一厅外加一个天井,二楼是三房两厅。江有财夫妇住在一楼的大房里,江志豪住在二楼的小房里。
原来江志豪是住在一楼的小房间里的,由于经常把自己的音响开得很大声,结果就被江有财赶到了二楼。
江志豪走进自己的房间,连灯也懒得开,把自己扔到了床上。
不知为什么,高茜宁和柴园两人的影子不停的在江志豪的脑海里交替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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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高茜宁的厌烦,是从数周前开始的。
江志豪天天迟到的毛病从小学一年级就开始了,但江志豪学习成绩好,所以从小学一年级就开始了,他的老师就对他的迟到全部忽视掉了。
这倒不是老师们不要求江志豪别迟到,而是老师们一提迟到的事,第二天江志豪就干脆不来上学了,也就为这迟到的事,江志豪读了三年才把小学一年级读完。
小学八年,江志豪基本上都是在父亲江有财连哄带吓中读完。
江志豪常说一句话:等我长大了,就去跟我爸杀猪卖肉去!
一听到江志豪说这话老师们就头痛,这样的孩子,怎么教?
但又没有那一个老师舍得放弃江志豪,因为江志豪每次考试都是全镇第一,这个事,直到现在没有人能改变。
作为一个老师,谁不想教出成绩好的学生?相信没有人会去问老师:你教的学生经常迟到吗?除非你这个人有病有问题,才会问这样的事。
上了高中,江志豪还是改不了天天迟到的毛病。
生长在同一个镇上,江志豪和高茜宁从小就认识,但在小学时两人不同班,自然也就不会有任何的往来,加上高茜宁的成绩和江志豪比起来差距很远,所以两人更不会有任何的交集,江志豪对高茜宁这个漂亮的姑娘,是零印象,高茜宁对江志豪这个天才学生,有的只是仰望!
进入了高中,两人分到了一个班。
高茜宁高兴得好几天睡不着觉,原因很简单,那个全年级成绩最好的学生和自己分到了同一个班了!
高茜宁最喜欢和成绩好的同学在一起了,更何况,江志豪还那么的高大威猛,帅气逼人!高茜宁要是不敬仰江志豪那就不正常了!
但事实很快让高茜宁大失所望了:江志豪天生一付懒洋洋的模样,还天天上学迟到!
令高茜宁不解的是,班主任宁怡莲居然让江志豪当班长。
高茜宁有点气愤不过,就去找宁怡莲论理:“宁老师,江志豪天天上学都迟到,为什么还让他当班长?”
“江志豪的身上是有些缺点,但他学习成绩好,人又豪爽,同学们都信服他,而且他从小学一年级起就当班长,很有经验,我觉得他做我们班的班长很好。”宁怡莲笑着对高茜宁这样说,她带这个班级,进入良好的学习状态很快,她觉得这和自己推选的江志豪这个班长有直接关系。
但说来说去,高茜宁还是有点不服气,她也是从小学一年级起就当班长,虽然当的不是很成功,但现在大家都高中了,自觉性和小学没得比了,高茜宁相信自己带好班级不是什么难事。
宁怡莲笑了,她知道高茜宁这姑娘倔强不服输,第二天就宣布高茜宁来当这个班长。
高茜宁偷偷的看了江志豪一眼,发现这家伙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好象宁怡莲让高茜宁当班长与他毫无关系一样。
第一个跳出来反对的是于浩:“这叫什么破班长?成绩比我还差,滾远点!”
高茜宁为之气结:说高茜宁的成绩比于浩还差,那倒不是,只是两人的成绩倒也是相差不大,但和江志豪比,那两人就差远了了。
结果半个月下来,高茜宁就不得不缴械投降了:班上的那些男生,根本没一个人愿意听她的,还拿她来取笑,几天之后,原来还愿意听她的话的那些女生,也不再拿她的话当回事了。
当了半个月班长,高茜宁被弄哭了三次。
江志豪又重新当回了班长,高茜宁当副班长。
江志豪依然一付赖洋洋的模样,对班上的大事小事都没什么兴趣,爱理不理的,那些男生捣蛋得厉害了,他最多咳嗽一声,说来也怪,听到江志豪的咳嗽声,看到江志豪眼中不悦之色,那些本来就很捣蛋的男同学全都成了小老鼠:潜了!
后来高茜宁才知道,江志豪喜欢扳腰,而且特别厉害,全班没有一个是他的对手,就连又高又大的于浩,也被江志豪压得喵喵叫!
这都那儿跟那儿呀!上个学,还得臣伏哪个拳头大?高茜宁郁闷!
不管怎样,班上很快又形成了良好的学习氛围,这令得高茜宁不得不佩服起江志豪来。
但高茜宁很快又发现了一件事:有好多的同学上课时间看小说
高茜宁立即就把这件事告诉了江志豪。
江志豪看了看高茜宁,没有出声,高茜宁原以为江志豪会找那些上课看小说的同学谈一谈,没想到江志豪连理都不理一下,高茜宁看不过,又再次去找江志豪说这事。
江志豪烦了,瞪了高茜宁一眼:“人家看小说看大说关你什么事?学习成绩都快要倒数第一了,还有心情去管别人,真是狗捉耗子多管闲事!”
高茜宁气当场就跳了起来!
高茜宁从此整整一个学期都不和江志豪说过话。
江志豪才不理会高茜宁呢,他依然懒洋洋的继继上学,依然拿全年级的最高分。
后来,同学们渐渐的变了:大家都在进步,你好意思不努力天天吃尾巴吗?
直到这时,高茜宁才感觉出江志豪的高明,对江志豪,自然也是更为崇拜了。
从高中一年级的下学开始,高茜宁就开始有意的靠近江志豪,这个学期,两人终于有了质的飞跃,高茜宁如愿以偿的经常拉住了江志豪的手,两人的潜意识里,都接纳了对方,于浩和龙进明常在旁边没人的时候,叫高茜宁大嫂,江志豪没有反对,高茜宁也没有出声,算是默认了,也算各自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让江志豪烦心的事,是从这个月开始的。
那天放晚自修后,高茜宁和江志豪一起并肩回家。
“志豪,你能不能改一改天天迟到的毛病,虽然你学习成绩好,但天天迟到终归不太好。”出了校门,路上静悄悄的,高茜宁拉住江志豪的手柔声说
江志豪愣了一下,没有做声。
“早读是学校规定的课程,别人都能严格遵守,你为什么就不能遵守呢?”高茜宁对江志豪不出声有些不满。
江志豪还是没出声,他觉得,实在是找不出什么理由来为自己开脱。
但江志豪的心里有一些气恼:自己本来心情好好的,被高茜宁这么一说,立即就糟糕透了。
整个晚上,江志豪再也没有心情说任何一句话。
那是一个星期三的下午,班里有一节体育课,江志豪和同学们玩了一会儿球,就独自一个人躺在草地上晒太阳。
高茜宁走了过来,又说起江志豪不要再迟到的事。
江志豪忽然觉得,自己和高茜宁并不是同一路人,和这样的人相处,自己永远不会快乐,因为自己的身上的缺点实在是太多了,并不是单单是早上上学迟到这一件事,如果自己把早上上学迟到这一件事改过来了,接下来自己的另一个缺点又会暴露出来……
江志豪觉得自己就是到了老死的那一天,也不会把身上的缺点改正完。
“既然改不完,那我为什么要改呢?这不是在自找苦吃吗?”江志豪看了看身边的高茜宁,心想自己为什么要和这样的人在一起呢?这不是在自找苦吃吗?
这时,下课铃响了,江志豪心烦意乱的说了一句:“这铃声好烦,我明天就把学校的铃卖掉!”
说完,江志豪自顾走开了。
江志豪这一句莫明其妙的话,让高茜宁听了一片茫然,想来想去也想不通江志豪这话是什么意思。
晚上下了自修课,江志豪真的叫上了于浩和龙进明两人,把学校的钢铃给偷了,藏在镇外的一条水渠里,用水草盖住。
第二天一早,值日的老师发现学校的钢铃不见,立即就急坏了,好在校长楼一龙头脑转得快,打开了学校的广播,把闹钟放到了话筒前……
听到广播里传来了铃声,江志豪眉头皱成了一团:自己什么就没想到学校会用广播打铃呢?忙了大半夜,算是白忙……
江志豪原想把学校的钢铃偷了,老师们就会看着时间自由自在的上几天课,不会有什么早读的了……
谁知还有广播可以打铃。
早上高茜宁来上学的时候,听说学校的钢铃不见了,想起江志豪昨天说过的话,立即就知道学校的钢铃是江志豪偷的,心里不由的生起了一股怒火:这钢铃又不值几个钱,你偷它干什么,你偷这东西,不明摆着和学校过不去吗?
想到这里,高茜宁狠狠的瞪了江志豪一眼,可是江志豪正无精打采的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低着头玩笔,根本没有看到高茜宁在对他瞪眼睛。
高茜宁猛站了起来,向校长室跑去,她要把江志豪偷学校钢铃的事报告给校长。
但高茜宁刚跑出教室没有多远,就觉得有点不对劲了:江志豪要偷学校的钢铃,为什么还要事先跟自己说呢?
想到这里,高茜宁立马就跑不动了。
江志豪偷铃之前,故意先告诉自己,那是因为江志豪知道自己得知这事以后,会第一时间跑去报告校长!这事情一报到校长那里,两人也就算是闹翻了,以后估计谁也不会再理谁了……
高茜宁再也没有心情去向校长报告什么了,江志豪这么做,已经明明白白的告诉了她一句话:他现在很讨厌你高茜宁!
跑回教室,伏到桌子上眼泪扑扑直落。
高茜宁想不通,不知道江志豪为什么会忽然这样,难道就因为自己劝他把早上上学迟到的毛病改掉?
想来想去也就只有这件事了,因为除了此事之外,两人之间根本就没有任何事了!
可是自己让江志豪把早上上学迟到的毛病改掉,也是为了他江志豪好,江志豪至于这样么?弄这么个并不高明的事和自己闹腾!
两人一整天都没有说上一句话。
晚上快到下自修课的时候,高茜宁找了个借口,早早的来到学校的大门外面等江志豪,她想和江志豪谈谈。
江志豪知道高茜宁又要来烦自己了,就和于浩、龙进明两人悄悄的爬过学校的围墙,从另一条路回家。
第二天早上,高茜宁在学校的大门口等到了江志豪。
看到高茜宁,江志豪一点也不奇怪,他早就料到高茜宁会在这里等他了。
“为什么要弄出这样的事。难道就因为我劝你不要再迟到的事?”高茜宁盯着江志豪的眼睛问。
江志豪点了点头。
果然是因为这事!高茜宁的心里立即就窜起一股无名火:这个江志豪,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把自己的好心当成了驴肝肺了!
高茜宁气恼的一扭头跑开,不再理睬江志豪。
接下来两人整整一个星期都不说一句话。
高茜宁原以为江志豪迟早会领会到自己的一片好心的,谁知道整整一个星期过去了,江志豪也没有想要和自己说话的意思,高茜宁有点着急了,她不得不主动的去和江志豪说些不盐不淡的话,但江志豪大多是充耳不闻,只有不得已时才会答上一两句,这样又过了两三天,江志豪是愿意跟高茜宁说话了,但高茜宁能听出来,那只是同学间的对话,已经没有其他……
学校又买回了一个钢铃。
其实也不是什么钢铃,和江志豪偷去的那个钢铃一样,只是一块长铁块,用细铁线挂起来,就能敲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