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脆的闹铃声打破宁静，一只手从被窝里伸出来摸索着将铃声止住，然后迅速收回到被窝里去。房间门被推开，“啪”的一声打在被子上面。
“起来吃饭了。”
被窝里露出半张脸，“今天休息，我们再睡会儿，行吗？”
“唰”，窗帘拉开，被阻在外面的阳光愉快地跳进来。“行，但也得吃饭，要不我给你们端来吧？”
“奶奶，我们不饿。”有气无力的声音再次响起，叶雨晨翻了个身，“我中午想吃饺子。”
老人一听孙女发话，转身往外走，“你们睡着，早饭在桌子上，我去买菜啊。”
叶雨晨艰难地伸出一只手比了个“ＯＫ”的手势。
“嘭”，叶雨晨听到声响确定老人家出家门了，她重新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睡，她用胳膊肘碰了碰旁边的人，没有一丝反应。
前一天晚上，岳晓珊坐上出租车后直奔叶雨晨家，叶雨晨到家时，岳晓珊已经舒舒服服地靠着她的蓝色海豚，笑眯眯地看着她。
“欢迎回来。”岳晓珊装模作样般在床上九十度弯腰，“我已经让奶奶先睡了，我就等您回来了。”
叶雨晨看见她招牌式的笑容，直接把书包扔到床身。“你的护花使者不是送你回去了吗？”叶雨晨脱下外套，走到衣柜旁打开门，“我的粉色睡衣呢？”
“在我这呢。”叶雨晨回头看，岳晓珊挺直上身，张开双臂，眼睛像是进沙子一般眨来眨去。“是不是比你穿着漂亮？”
“你是在发春吗？”叶雨晨拿着另一件睡衣立刻闪人才不至于被飞来的枕头砸到。
叶雨晨洗过澡，从浴室里走出来，她一手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一手从桌子上拿了一本书走向床边。岳晓珊笑嘻嘻地掀开被子的一角，双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叶雨晨爬到床上，岳晓珊赶紧将被子盖好，并且夺走她还没打开的书丢到一边。
“干嘛？”
“在学校还没看够吗？而且，我的魅力这么大，你怎么能冷落了我呢？”岳晓珊双手紧紧抓着叶雨晨的左胳膊，撒娇似的摇晃她。
“哎呀，停停停，都被你晃晕了。”叶雨晨终于挣脱了岳晓珊，她长舒一口气，“你要没事就跟我哥打个电话什么的，我想他比较喜欢你这样。”
“你不喜欢吗？”岳晓珊继续向她抛媚眼。
“你是不是真受什么刺激了？”叶雨晨伸手在岳晓珊的额头上。
岳晓珊一把推开她的手，“没有，”岳晓珊抬起左手到叶雨晨眼前，“喏，我刚查了一下，限量版的。”
叶雨晨双手捧着岳晓珊的手，岳晓珊的手腕上有一条细细的银色手链，镶满了细碎的钻石。宝石的璀璨更加衬托出她细嫩白皙的皮肤，连若隐若现的粉紫色血管也好似珠宝生出的美丽藤蔓。
“很漂亮，他的眼光不错。”叶雨晨评价说。
“你说的是人还是物。”岳晓珊把手链退下来递给叶雨晨，叶雨晨向她翻了个白眼。
“都不错，行了吧。”叶雨晨顿了顿，“追了你那么久，哎，爱情啊······”
“怎么办？要不我跟嘉哥分手，跟他好得了。”岳晓珊打趣道。
“好啊，至少不用两地相思，也不用我老当挡箭牌了。”两个人同时笑了。
“你终于说出了心声了。”岳晓珊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你才知道吗？”叶雨晨把毛巾给了岳晓珊，岳晓珊帮叶雨晨把后面的头发擦干。
“这么多头发，我说你能用吹风机吹吹吗？”
“吹风机声音太大，我奶奶睡眠不好，还是别吵到她了。”
岳晓珊点点头，“二十四孝好孙女。”
叶雨晨摩挲着手中的手链，岳晓珊向她讲述两人再一次摊牌的状况，“他应该死心了吧。”岳晓珊最后总结到。
“‘初爱’，”叶雨晨喃喃自语陷入沉默中，岳晓珊叫了她几声才回过神，“你说什么？”
“你想什么呢？我说你今晚跟陈恒渊怎么样？”
“我跟他能怎么样，我们本来不一路，他坚持送我到家，”叶雨晨突然一拍头。“瞧我，我让他到家一定告诉我一声，我电话呢？”叶雨晨赶快起身去翻找一边的书包。
“你洗澡的时候他就打电话了，我帮你接了。”岳晓珊见叶雨晨给了她一个“不早说”的眼神继续说，“他听到是我的声音有点失望哦。”
“失望？”
“哎哎，别一副疑惑的表情好不好，他的心思你能不知道吗？”
“什么？”
“您能不装吗？”岳晓珊故意揶揄到。
“我没装。我多少猜到一些，但这不能说明什么吧？”
“那你什么感觉，对他？或者对你们俩的关系？”
“朋友啊，别的没想过。”
“哎呀，死脑筋，”岳晓珊正襟危坐，“他这人高大帅气又有才，而且你们两家也算有交情，律师的后代配警察，嗯，不错。”岳晓珊被自己的分析能力折服。
“我从没想过这些事，你知道的。”
“那是你之前遇到的那些都不行，这次这个可以考虑。也许心底里已经有他的位置了而你不知道罢了，要知道你在这方面本来就反应慢。哎，你忘了你初中的时候跟那个学长······”
叶雨晨越听越离谱，急忙打断她，“行行行，都说到哪儿了？”
“这样，我问你，你现在闭上眼睛，想想第一个在你脑海里浮现的的你认识的异性，你爸除外，或者你有没有看到谁心动，”岳晓珊看叶雨晨不答话又问：“或者说期待见到某个人？”
当岳晓珊说“期待”的时候，叶雨晨的脑海里突然出现了一个人影，“是有段日子没见过了。”
“什么？你说谁？”
“没有谁。”叶雨晨摸摸头发，干的差不多了。
“我你还瞒着吗？是陈恒渊吗？”
“八卦，不是。你今天跟我哥通过电话了吗？”叶雨晨转移话题。
“对了，忘了跟他说件事。等会再问你。”岳晓珊拿起电话开始拨号，不一会儿就开始嘻嘻哈哈，完全无视叶雨晨的存在。叶雨晨舒了一口气，拿起床头一本书开始看。岳晓珊的“电话粥”直到叶雨晨睡觉还没结束，叶雨晨在熟悉且欢快的声音中沉沉睡去。
中午吃饺子的时候，岳晓珊的伶牙俐齿哄的叶奶奶一阵开心。饭后，两个人本来说好一起去图书馆学习，可岳晓珊被岳妈妈一个电话叫走。叶雨晨奶奶盛了些饺子让她顺路给爸爸送去。她换好衣服，接过奶奶准备好的饺子，手机里的新信息提示音响起，她打开看了一眼就把它装到兜里。
“奶奶，我走了。”
“好，早点回来。”
蓝星放松身体，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椅背上，他的眼睛盯着对面的人和小圆桌上放着的袋子。
“外套掉了个扣子，我帮你钉上了。”
蓝星看到外套才想起来眼前的这个人是他两天前去洗浴城时陪着他的那个女孩。她看起来20岁左右，这次没有化妆，眉毛弯弯的，穿着一件浅黄色的连衣裙，外搭一件白色的针织衫，衣服像是穿了很久，但很干净，卷曲的长发随意地披在两肩，修长的脖子若隐若现，一条细细的银色项链也有些发旧，但更衬得她的锁骨很漂亮。“谢谢。”
“该我说谢谢的。”她的眼睛不大，但是亮晶晶的，像是一汪泉水，很清澈。她说完话，气氛就再次静止，她垂下眼帘，再抬起眼时与对面的那双眼睛撞在一起。她赶快低下头，双手缠绕着垂下的红色桌布。
“还有事吗？”
“啊······没，没有了。”
蓝星“哦”了一声，他双手撑起准备起身。
“你能帮我一个忙吗？”女孩的声音变小了。
蓝星重新坐下来，他端起桌上的酒杯喝了一口，眼神示意她说下去。
“这儿缺人吗？我想换个工作。”
蓝星沉默了几秒，叫来路远，路远低下头，蓝星在他耳边说了几句，就离开了，路远一屁股坐在刚刚蓝星坐过的椅子上。路远建一脸诧异的女孩一直盯着蓝星的背影看，他摸摸下巴笑着说：“帅吧？”
女孩一惊，她感觉自己的脸微微发烫。
“脸红了?正常，多少女的见了我星哥都这样。”他指指桌子上的玻璃水杯，“喝水，要是想喝酒也行，我请。”
女孩摇摇头，尴尬的想钻到桌子底下。“不是，没有······我看他没把衣服拿走。”
“等下我会给他。”路远决定不再逗她，他清了清嗓子说：“你叫什么？为什么想来这儿？”
“我叫黎莺，‘黎明’的黎，‘黄莺’的莺。”她撩了下散落下来的碎发，“我被辞了，就想赶快找个工作。”
路远听到这一阵失笑。“你长得不丑啊，为什么辞了你？”
“嗯，不是，我·····不会哄那些人开心。”黎莺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又见他上下打量着自己，一时乱了阵脚。
“那可难办了，我们这不需要不会哄人开心的人。”
“啊？那好吧。我再找别的好了。”黎莺觉得再呆在这里只会自取其辱，她猛地站起来，椅子受到重力向后翻到在旁边的椅子上。她跺了下脚，暗自骂了一句，她感觉自己快要流泪了，必须赶快离开，给自己留一点颜面。“谢谢，再见。”她背起一个洗的发白的帆布背包，慌乱的跑开。
路远见她好像因为他的话而生气，自己也有些过意不去，赶快起身追出去。还对着周围看热闹的人吼道：“笑什么笑，都干活去。”
黎莺知道路远一直跟在她身后，她跑累了，慢慢走着，出乎她意料的是，那路远竟只是在她身后不紧不慢地跟着，并没有上来说话。她也不理会他，继续走着，就这样过了近半个小时，她在一个小报亭停下来买了两瓶水，扭头看着他。路远有些不好意思地凑上前来，接过她递过来的水喝了一口。
“那个，对不起。”他低下头，看见黎莺脖子上青一块紫一块的。“这么好看的脖子怎么那儿不珍惜呢？”
黎莺赶快捂住伤处，瞪了他一眼，理也不理他就要往马路对面跑，没有看到迎面而来的汽车。路远用力把她拉到一边才不至于被撞。
“不要命了，你？”
“用你管。”黎莺想挣脱他，可他力气太大根本甩不掉。
“脾气挺大的，你这样怎么能不挨打呢？”
“你！”黎莺腾出一只手想打眼前这个人无奈够不着。
就在两人厮打的时候，一个声音从旁边响起，“黎莺，这人是谁，需要帮忙吗？”
黎莺看见来人立刻停下来站好。“没事，老师。他是我哥，找我有点事。再见，老师。”
路远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就被黎莺拉走，那个被称作老师的中年男子在他们身后补充道：“晚些时候来我办公室一趟。”
两人到了一个僻静的地方，黎莺终于忍不住了，“你想干嘛呀？羞辱的还不够吗？还在我学校门口，你想让全世界人都知道我的事吗？”
路远有些发懵，他反映了一下，“我没那意思，原来你还是大学生呢。那干嘛出来干那个？”他看她气急的表情，“我没有歧视的意思，但凡有点办法你应该都不会走这一步吧？我也是······也是吃过一些苦头的人，我理解你。”路远一通胡言乱语。
黎莺终于忍不住蹲在地上放声，哭了起来，搞得路远手足无措。
“你别哭啊，你······”路远想要拍拍她，被她厉声喝住。
“你别碰我。”
路远双手举在半空中，“好好好，我不动你。”路远挠了挠头，急的团团转，“你怎样才能不哭，你告诉我？”
“你走，走啊！”
“我走，走，你别急，我立刻滚，马上消失。”路远边说边往后退，“你可别哭了。”
黎莺见他没走多远又折了回来，就随便在地上抓了一把东西朝他扔。
“别扔了，我就想告诉你，你这两天什么时候有空就去酒吧部报到吧，我都安排好了。”他说完不等黎莺发话，一溜烟地跑开。留下她蹲着，一手还抓了一把土吃惊地看着他的背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