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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想通了

之后的十余天,帝班不仅变回了那个郁郁寡欢的小老头,甚至犹有过之;他经历过聚散离合,本以为这一世可以在这个太平的环境下与自己的父母、好友一起,过一些安宁的生活,但却依然不可得。

过往的快乐依然清晰有如昨日,这些快乐的回忆在帝班四周漂浮着,如同将他带进了一场美丽纯洁的梦境,而现实的痛苦却如同一条从黑暗宇宙尽头捅入梦境之中的黑臭搅屎棍,瞬间将这场帝班永远不愿醒觉的甜梦,给搅的支离破碎……

“不论是重生多少次,难道没有力量的人最终只能得到这样的命运吗?理想被剥夺!尊严被践踏!生存空间被压缩!连至亲至近的人也要被夺去!!!”

…不得不说,帝班已经濒临疯狂的边缘,前世与今生的种种喜怒哀乐,被他彻底搅在了一起,但又无从发泄;

这次,连他自己也无法了解自己,愤怒产生的邪火正在他的脑门上剧烈的燃烧,他错乱了,所有美好的或痛苦的记忆如同汹涌的漩涡般,狠狠的绞压着他的脑浆;他头痛欲裂,莫说未来往何处去,就连自己从何处来也已然有些难以知晓;就在他试图在自己的心灵中找寻一个出口,而又发现四处尽是高墙耸立时,他已经是一只脚踏入了精神崩坏的境地;

这时,仿佛内心深处响起了一个微弱而清晰的声音“成为强者…”

什么?成为强者?

“为什么活着这么难!难道一定要成为强者才可以活嘛!!!”

这是帝班这十余天来第一次“说话”,或者说,是此时在他隔壁的父母有生以来第一次听见帝班发出这种悲壮而愤怒的呐喊!

但是,帝班也许就是所谓的得天独厚。这一喊之下,多日来所有的郁结与苦闷竟瞬间消散;而帝班隐隐的觉察到,这十余天来,因为彼路被抓走而种下的心结,也在这一喊之下,悄然破碎。

“成为强者?……”

帝班清醒后,冷汗淋漓,跪在房间的地板上,朦朦胧胧的反问自己。

“只要成为强者就可以左右属于自己的命运了吗?”

是的,世道相对太平,不代表不会变的混乱;兄弟被夺去了,不代表不能再夺回来;无论以后的世道如何,只有成为强者才能立足于乱流之中而不倒;无论夺走彼路的是何等强横的势力,也只有成为强者才能将他救回!

当想通了这一切,帝班只觉得灵台清明,仿佛自身已经成为了那顶天立地的不二存在;随着心中的障碍消散,帝班明显感觉自己的灵力修为也比之前强大了不止一个层次,仔细一品味,发现居然从原本的7级连破三关,突破了十级修为!右胸处的一条细小经脉也在不知不觉间被打通,在进行灵力提纯的运转时,又多了一条可用的经脉,帝班知道,这对提高灵力纯度有着莫大的好处,当然,他同时也知道,这只是每个弱者成为强者的必经之路罢了,虽然别人未必有他的好运,能以“死灰复燃,其势倾城”的姿态来个三级跳,但就算一步步的走,也必然会得到一样的好处;

而且…这真的是“好运”吗?…如果可以选,帝班宁愿一生也碰不上这样的好运……

帝班就这样默默的坐着,但与之前的郁郁寡欢不同之处在于,此时的他正在用心的思考着,自己该如何成为一名真正的强者;

毫不避讳过往的痛楚,他勇敢的回想起与那名黑衣人战斗时的情况,自己的颤刀居然毫不费力的便破开了对方不知比他高出多少的灵力,虽然对方肯定是轻敌了,但是要知道,那黑衣人的灵力已经修炼到,可以自如的调动至身体的每一处,并凝结增加威力的程度了;这在帝班看来,至少要高出《灵力浅尝》中最后所形容的30级的标准;而原本应该能轻易秒杀帝班的黑衣人,竟然在与颤刀的硬碰中未能取胜,甚至还吃了暗亏;这不禁让帝班对《机巧卷》中的战斗类机巧刮目相看。

要知道,前世的帝班从不与人争斗,虽然也制作过一些战斗类机巧,但多是受人之托,记得一位姓墨的先生曾不止一次向他重金求购那些战斗类机巧的设计图,他都只是淡然一笑,将那人想要的东西做出来送给他便了事,却不敢将这些助长硝烟的事物,图文并茂的传播出去。

而现在,当帝班明确了自己未来的强者之路时,他猛然发现,这些战斗类机巧似乎还远不像他前世所想的那样简单,因为在战斗时,他朦胧的感觉到,自己与颤刀之间似乎存在着某种联系,而且,那时的高频震荡似乎更强烈了些…

那会是什么联系呢?

机巧固然神奇,但人体和机巧到底能产生什么样的关联呢?这个问题让求知欲强过绝大多数人的帝班顿时感到一阵干渴,有如芒刺在喉,不吐不快;他赶忙拿出自己的第一件战斗类机巧——颤刀!握着那自己制作的熟悉的刀柄,仔细的感受起来…

良久,帝班失望的发现,刀是刀,我是我,并没有什么“奇妙的联系”;正打算就此作罢,突然想到现在和战斗时唯一不一样的一个地方;那就是当时,自己因为情急之下,运转了灵力!

似乎找到了思路,帝班立刻重新握住颤刀,毫不犹豫的开启高频震荡,接着便用自己的灵力向刀内缓缓的灌注进去;这一注入不要紧,颤刀立马产生出了比那天战斗时更为强烈的高频震荡!甚至此时操控它的帝班都需要更用力的握着刀柄,才依旧驾驭住它。

这一发现,无异于在帝班的面前打开了一扇大门,门后面便是满满的宝藏,并且,这宝藏就一直藏在他的身上,大有任君采掘之势;

帝班的眼中充满了兴奋,他知道,灵力修炼与战斗类机巧结合,这无异于为他未来的成长架设了无限的可能性;

因为,“刀”之所属,仅仅是《机巧篇》中《兵章》中的一部分;兵者,皆为攻敌之利器;而兵章中的兵刃型机巧亦是花样繁多,每一种都拥有自身独特的功能;如颤刀的功能便是高频震荡,这一功能虽然看着简单,但帝班明白,物体在高频震荡状态下是及其恐怖的,因为在这种情况下,颤刀的刀刃一秒内便能抖动上百次,如果砍中敌人肉体,在灵力水平相当的情况下,拥有颤刀的自己,一刀相当于用灵力附着于普通刀刃砍击十余刀,自然能毫不费力的切开对方的灵力防护,伤害到敌人的本体;就算灵力水平比帝班高的人,只要不至于高出太多,那么,用此类增幅式的攻击,都还是有一些希望的;

而《机巧篇》中的战斗类机巧又何止这一两种呢?帝班略微回忆了一下,《兵章》中除了颤刀,还有会伸缩的“渗流剑”;可高速旋转转的“花开锯轮”;以及更高级的,使用时会附加雷霆之力的“霹雳霸王枪”等等;

《火章》中多是如“翔风翼”;“神火炮”之类可发射攻击或为使用者加速助推的机巧;

而与《物章》并列的,《机巧篇》中另一极为重要章节的《用章》,是帝班此时回忆的重点;《用章》是机巧篇的基础也是核心,里面讲述了机巧术的核心理念,如驱动机甲发动的机核与能源的联系,如何量身设计机巧套装等;并指出多种简单机巧经过不同制作类型的搭配后所产生出截然不同的可能性;其中的一个叫“连环背囊”的案例,在前世时就曾引起帝班的注意。

帝班整理了一下自己繁杂的思绪,他明白,自己正要走上机巧与灵力兼修的道路,而灵力与机巧如何有机结合,便要从实验开始;

现下所在的村庄周围,物产虽然也还算的上丰富,但想要做出《机巧篇》中的所有机巧,帝班自己也认为是不切实际的。那最为快速可行的实验方法,便是从每一章节中选出一样难度不大,却有很高实用性的机巧,进行制作,并在灵力状态下使用,然后观察其变化,总结优缺点,以便之后进行改良。

在想清楚这一切后,帝班当天便行动起来;因为他明白,强者之路即是一条无止境的路,在这条路上走着,是不能休息的。

帝班最先制作的,是让他一想到就有些放不下的“连环背囊”;从字面看是一个背着的口袋,但“连环”二字又代表着什么呢?这连环二字,实际上是概括了这件机巧的使用价值;如果这时有一件成品,应该可以看见,连环背囊的表面有八个圆形孔洞,背囊内部卷入了八根三米长的,用软铁环环相扣衔接而成的“软铁触手”,这八根软铁触手便是连环背囊的全部精髓所在,使用时,软铁触手可从八个孔洞中伸出,根据使用者的需要而随意伸长、缩短、扭曲蜿蜒;相当于是一个人又长出了8根灵活的长手;不仅可以用于战斗需要,就连平时爬山、下海、穿越险境也能起到无穷妙用;“连环”二字,说的便是这件灵活多用的机巧,其妙用连连不断,又可环环相扣;至于能否如此神妙,主要看的还是使用者的悟性。

其实在帝班以前看来,连环背囊是一件比较复杂的机巧,复杂的不是背囊的制作过程,而是使用者须修炼《天人篇》,这也是让前世的他不得不放弃制作“连环背囊”的原因;而现在的帝班却不存在这样的问题,修得灵力的他,深刻的明白,灵力与《天人篇》中所说的“灵气”实质上是同一个东西,也就是说,只要帝班制作出了连环背囊,他就应该有使用的能力。

数月过去,大雪封山,仿佛全世界任意一个角落在此时也应当成了银白色的。

帝班通过几个月的努力收集制作,终于完成了他最初选择的两件机巧;那便是《用章》的“连环背囊”和《火章》的折叠版“翔风翼”,之所以没制作《兵章》的机巧,是因为已经有了颤刀,并且有了与灵力结合的经验,所以帝班觉得,目前不是很有必要;而今天,便是试验这两件机巧与灵力结合的时候;而他自身的灵力修为还是十级,有可能是由于那三级跳来的过于猛烈,从而让他的暴涨的灵力有些班杂不纯;于是这数月间,帝班便没有再过多的吸纳灵力,而是不断的提纯这些班杂的灵力,达到一个相对纯净的程度;他明白,不论是修炼还是其他,都必须先稳固已有的基石,才有筑起百丈高厦的可能性。

帝班首先试验的,自然是他渴望已久的连环背囊;

雪地上,只有帝班一人,他将背囊固定在自己背后,闭上眼睛,默默的驱动灵力,将灵力引导至背后的连环背囊中,帝班知道,这不如将灵力传导到手上来的那么直观,那么轻松;虽然第一次做有些费劲,但通过更多的练习,必然也能达到如臂使指的程度。这时要是有人看见帝班,就会惊奇甚至惊恐的发现,帝班身后那个背包上的八个孔洞中,开始有铁质的触手向外慢慢的“爬”出;

而这时的帝班,显然在更加努力的集中他的精神力;慢慢的,慢慢的,触手向外爬出的速度越来越快了,帝班依然闭着眼睛,努力的集中精神力,使他感觉到了每一个软铁触手的存在,现在,他已经渐渐的觉得,自己能指挥它们了,就像自然的律动自己的手指一样,不用过于“使劲”,因为在这第一次使用的过程中,投入太多的灵力也不会使这种奇妙的操作变的更顺畅;

帝班不知道的是,在驱使这些触手行动的过程中,自己的精神力也在逐渐的增长着;这就相当于是操控八个物体同时做不一样的动作,本身就可以看作是针对提升精神力的一种极为高端的修炼;

而在操控八条触手缓慢运动了一段时间后,帝班果断加大了一些灵力的输出,因为他觉得,他已经能控制这些触手达到一个相对常规的速度了;

于是乎,只见八条软铁触手在帝班背后不断挥舞着,时不时的划出一道玄奥而优美的轨迹,这时,帝班似乎是进入了一种“半睡眠”的状态,他不知道,这就是念力系灵力修炼者所谓的“深度冥想”,他只是隐约觉得,自己想起了什么人,想起了一些自己平日里不敢想起的事,而身后那些触手依旧挥舞着……

两个小时后,当帝班清醒过来时,他似乎有些忘记了自己正在这里干什么,只觉得全身都笼罩着一层暖意;而当他想起自己正在试验连环背囊时,不由得傻笑了一下,“呵呵,竟玩儿的有些忘我了…”

时间不早了,天色早已暗下,帝班操控着触手一齐缩入背囊中,于是便转身往家中走去;可当他转过身的一瞬间,他如遭电击;

那银白色的雪地上,清晰的写着两个如人一般硕大的字——彼路!

这是怎么回事?这里不应该有别人啊…

…难道是我刚刚进入半睡眠状态时,操控八条触手写下的?…

帝班顿时明白过来,原来自己对彼路的思念是如此之深,深到了要努力封存在心底深处,才不至于太悲伤的程度…

帝班回到自己房间,吹熄了油灯;没人知道,这一夜,他是否睡了。

第二天对折叠版翔风翼的试验,就相对简单了很多;

因为《火章》中的大多数机巧都不需要过于复杂的操作,这类机巧的使用,一般来说都只是“发射”与“不发射”的简易逻辑而已;不过,使用翔风翼在天空滑行的感觉还是相当舒畅的;

帝班以自身灵力与翔风翼的能核中的能源结晶混合作为燃料,通过与翔风翼一体的加速推进器的一段强有力的能量推动,使翔风翼带着自己在这无风的天气里飞上了天空,感觉到起风了,帝班便大胆的将推进器暂时熄火;就这样让冬天的寒风带着自己随意的滑翔…

在空中,帝班看见了火月小镇,看见了比小镇更遥远的山川;甚至隐约的看见,那遥远山川的更远处似乎也是城镇…

帝班突然感觉到,如果想要成为真正的强者,势必不可能一直待在这座自己出身的小村庄里,在结束飞行,平安降落后,帝班已然决定,他是到了离开这里,踏上旅途的时候了!因为这一世所要走的路,已经决定了,就绝不能有后退的余地,无论是在残酷的外界磨练自己,还是寻找彼路的下落,都不是待在家里与父母过着安生日子就能获得的。

他决定了,就这样决定了!

帝班的父母其实在几个月前,帝班发出巨“大吼”叫的那一天,便已经感觉到会有这一天的到来。

一想到自己聪明懂事的儿子,不但是一个“天才发明家”,还修炼成了灵力,如果就这样待在火糠村这种小地方,也的确是太屈才了;这样一想,二位年近中旬的家长心中便也略微释怀了一些;

“静子,不要难过了呀,小班他注定不是个耕田的人,你看,他发明的木牛都能代替我去种田了,那他还待在这干嘛呢你说;我有预感,不出十年,小班他一定会衣锦还乡的;到时候说不定彼路那小子也给找回来了,咱们一大家子也都到城里去享福呢~”

帝安就这样一直安慰着自己的老婆,而呈静虽然懂得这些道理,可儿子还是要走了呀,还是要就此看不见他了呀,作为母亲,纵是再明白这些“男儿天下行”的道理,在这时候,也还是会忍不住难受的;

刚满十岁的帝班好好的安慰着他的母亲,也像个男子汉似的向父亲做出了“定会出人头地”的承诺;挥手告别了这个带给他第二次生命的地方,带着自己制作的机巧和部件与一些换洗衣物及干粮,便就这样踏上了——他势必要踏上的旅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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