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四年蛰伏,回到家乡的常悦平以为是大展宏图的时候了,可事实并非如此。单位是一家部队科研机构,坐落在家乡的省会城市,繁华非常、热闹非常,但那些似乎与常悦平没有多大关系,单位依旧是军事化管理,依旧是封闭循环,刚参加工作,新来乍到,所有的不适都需要自己适应。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常悦平倍感孤独。同宿舍的朱志军因为家在省会,朋友圈也在,周末也有地方去。而常悦平即使走出大院,面对满眼霓虹,他还是不知道家在何方。就在这时,姚兰走进了他的视线。
工作了两年,一切按部就班,没有大的起色,这与常悦平的默默无闻、不够热情有关,同期分来的大专生李安东已经是小组副组长了,这让常悦平有点不屑,正经科研干不了,只会拍领导马屁,可这种人就是吃的开,谁让你不屑去干呢,这也好比一项工作,你不做,总有人去做,而且人家还做的下功夫。郁闷时常充斥着常悦平的脑海,渐渐的抽烟、喝酒都染上了。一天外出,顺着淮河路走进一家酒吧,此时人不多,常悦平随便坐下,服务员就跟了过来,“先生,请问您要喝什么?”常悦平抬头一看,长脸、大眼,薄薄的嘴唇,好秀气的姑娘。“百威。”“好的,请稍等。”女孩轻柔的声音像一股暖流温暖了常悦平的心。此后,只要有空,常悦平都会来到这家叫醒着的酒吧喝酒,其实是来看姚兰的。有一天,他还照常坐在老位置喝酒,姚兰端着托盘从他身旁经过,一个趔趄差点栽倒在地,酒也洒到了常悦平身上,“对不起,对不起。”姚兰急忙道歉,“没事没事。”常悦平站起来摆摆手。从此,两人慢慢熟悉起来。常悦平发现自己爱上了姚兰,她那么温柔、恬静,甚至有时有点胆怯,完全激发了他要保护她的欲望。当他告知她军人的身份,她有点受宠若惊,“我有个军人朋友啊。”这种反应让常悦平似乎得到了至高的尊崇,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终于有一天,他拿着一捧玫瑰向姚兰表白了。姚兰惊喜的像只小白兔,高兴的答应了。
唯一有一点不好的是,他们相处的时间太少了,常悦平总是不能经常陪在姚兰身边,而姚兰的工作强度也很大,休息没有保障,这让常悦平时常担心,他也曾去她租住的村屋看过,环境脏、乱、差,这让常悦平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结婚。但是不是太快了呢?
正在这时,单位有一个去北京学习的机会,副组长李安东推荐了常悦平,常悦平心里跟明镜似地,别看李安东顶着个副组长的头衔,可是专业上根本玩不转,所以跑来跟他商量。“悦平,我跟你说这是个好事,去不了一年,培训回来以后,让你做技术组长,对以后评职称也有好处。”“这么好,你去呗。”“看看,又顶杠,我真是为你好,我去不是也拿不下来吗。”“这是实话。”常悦平嘴角轻轻上扬。“嘿,你这家伙。”李安东望着常悦平的背影,也无可奈何。
当常悦平告诉姚兰要去北京一年,姚兰的表情告诉常悦平她有些许失望。“姚兰,这对我是个机会,在这干了三年了都是白打工,干些没有技术含量的事情,这次要是学成回来就能干些核心技术,对我的事业有帮助的。”“那么远,我真的不想你去,我。。。。。。”常悦平拉着姚兰的手,“一年很快的,很快就过去了。”“你决定了,就去吧。”常悦平紧紧的将姚兰搂在怀里。
接下来的一年常悦平远在北京,姚兰仍在南州,一个在科研院所,一个在醒着酒吧。晚上常悦平闲下来给姚兰打电话,而姚兰却是最忙的时候,通话在嘈杂的环境中坚持不了10秒钟,姚兰就会喊“过一会在打来,现在正忙着呢。”望着窗外银白的灯光,常悦平心里拿定主意,要给姚兰换一个工作,要给姚兰一个家。
回到南州,已经快到春节了,很多同事都回家了,一天晚上常悦平带着姚兰来到他的宿舍,“朱志军今天晚上回家了,咱俩好好说说话。”“还是有家的人好啊,回家真好。”“你想有个家吗,姚兰?”“想啊,我家不在这,很远的。”“我说的是你想有个自己的家吗?”常悦平火辣辣的眼睛看着姚兰“我们结婚好吗,这一年来我每天都在想你,我们不要再分开,永远在一起好吗?”姚兰愣了一下,“这”常悦平紧紧的攥着姚兰的手,“还考虑什么,你还不了解我吗,你是我的初恋,是我的小白兔,我愿意用一生去保护你。”姚兰眼睛有点湿润,望着常悦平“我”,然后使劲的点了点头,两个年轻人紧紧的拥抱在一起。
激情过后,姚兰躺在常悦平怀里问,“你喜欢我什么呢,我长相一般,没有文凭,工作不好,家也是外地的。”“我喜欢你安静时候的神态,带着一点忧伤,那时候看着你有种心疼的感觉,真想帮帮你。”“你了解我多少?”“你告诉我了,你谈过两次恋爱,过去的事情我不会计较的。”“真的吗?”姚兰抬起头看着常悦平,“是啊,谁没有过去呢,没有过去也走不到现在。我现在就想跟领导打个报告,要个房子,咱俩就能结婚了。”“真的啊,我也能有自己的房子住了?”
“哪儿啊,还是单位的房子,但住没问题。放心,我也想了将来咱们有钱了还是要买个自己的房子,小点也行。”常悦平的话在姚兰眼前展开了一幅美丽的画面,两个年轻人都陶醉在里面了。
从北京回来以后,常悦平确实受到了领导重视,但没有升任技术组长,前面还有那么多前辈呢,排上我还得等待,常悦平想想也就释然了。倒是婚事不能拖了,总要对姚兰负责任的。年前就曾跟姚兰说要去她娘家看看,但姚兰说穷乡僻壤的,车多人多懒得回去,也就没有行动。这都要领证了,还不去看看有点说不过去吧。但姚兰还是不急,说有空再回去。常悦平也将要结婚的情况告诉了老家的父母。妈妈刚一听说,有点不乐意,只看这女孩的工作、家庭,妈妈觉得姚兰配不上自己的悦平,但是妈妈也知道鞭长莫及,再说儿子也长大了,儿子的事情,她也做不了主,她只是叮嘱儿子:一定要慎重,结婚不是儿戏,一定要清楚姚兰的人品、脾气,三思后行,免得将来后悔。“妈妈,你放心吧,姚兰脾气好着呢,你们合得来。”
关于姚兰家里的情况,常悦平知道的真的不多,好像姚兰也并不愿意多说,只知道她家在安徽熟县,家里穷,她是家里老大,下面还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姚兰16岁初中没毕业就跟着同乡出来打工了。干过饭店服务员、商场售货员、保洁,她挣的钱一半都会寄回老家去,现在在酒吧上班也是因为工资比别的地方高些。家里父亲身体不好,干不了重活,妈妈一人侍弄着几亩薄田,生活过的紧紧巴巴,弟弟妹妹的学费都要姚兰挣了寄回去。别人也许会觉得姚兰家里负担重,可常悦平看来倒是姚兰有责任心的表现,能对父母、弟妹这么好的人心地多善良,再说父母是一定要孝顺的,弟妹也总会长大,即使一时是负担,以后会好的。
接下来打报告申请结婚,申请住房,一切都在按部就班的进行。常悦平的父母从晋京赶来,姚兰的父母也从老家来到南州。两家人坐在一起吃了顿饭,客客气气又显得生疏,常悦平妈妈的眼光在姚兰父母的身上扫来扫去,姚兰父母又谦卑的很,总觉得自己家闺女高攀了常悦平。整个饭吃的沉闷、压抑,让人喘不过气。当天晚上,妈妈再次找到常悦平,“悦平,要不你再考虑考虑,她们家的情况是这样子,对你来说是个负担啊。”“妈,这情况我早就跟你说过了,即使一时困难将来也会好的。您看您吃饭一直拉着脸,姚兰爸妈一直给您赔笑脸,合适吗?”“我就是不大相中她,农村姑娘不说,家里负担重,自己又没个一技之长,将来日子过得紧吧,全指望你,你受得了吗?她连个像样的工作都没有,哎。”说到工作正戳到了常悦平的软肋,“妈,你别说了,我会想办法的。”
第二天常悦平和姚兰一起到民政局领证,两个人靠在一起甜甜的笑容定格在了结婚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