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对对,咱们赶紧走”乙弗利恍然惊醒般的说道“你赶紧带路,咱们一起走”
“是,大王请随臣下来”乙支文乞说罢,领着乙弗利和麾下近卫趁着夜色赶到山城一处侧门,打开城门逃出城外。出得城来,一行人打马疾驰,直到近一炷香时辰,背后再也听不到喊杀之声了,才敢勒住战马,稍事喘息。
“慕容翰不会追上来了吧?”乙弗利喘着气问道。
素来恭谨的乙支文乞却没有回答,而是翻身下马,拜伏在地道“大王请恕罪,臣下不能再送大王前行了”
“你这是干什么,咱们好不容易逃出来,不赶紧逃,慕容翰就追上来了”乙弗利奇道,如今乙弗利是听到慕容翰的名字脊背便一阵阵发凉。
“大王如今既然已经平安,臣下便要返回离石山城了。山城乃臣下历代祖先传承,臣下怎能眼睁睁的看着它毁于慕容翰之手。若非要护送大王离开,臣下宁可战死城内,也不离开山城半步”乙支文乞沉声道“再则,慕容翰既然打进山城,必然是想要擒获大王。臣下也该回城率部民将其截下,哪怕是螳臂当车,也能为大王赢得不少时间。乙支文车的乐浪山城离此不到三百里,大王连夜赶往,明日当可赶到。乐浪山城实力远在臣下的离石山城之上,乙支文车对大王也是忠心耿耿,定能保护大王平安返回丸都。到时候大王尽起举国大军,定能将慕容翰灭于高句丽境内”
“你这又是何苦,只要人在,山城哪怕毁了还可以重建,人要不在了,要山城何用?”乙弗利对乙支文乞的忠诚大为感慨。
“大王不必再劝,臣下心意已决,只盼大王能剿灭慕容翰,为臣下报仇”乙支文乞不为所动,坚持道。
“好,既然如此,本王也就不再劝你。本王以先祖之名先你保证,若你能平安逃过此劫,在你有生之年,本王不再向离石山城征收贡赋”乙弗利见对方如此,也就不在坚持,更怕背后慕容翰赶来,便匆忙道。
“多谢大王”乙支文乞再次拜了一拜,转身上马而去。乙弗利自然也不敢多留,即刻和近卫匆忙赶向乐浪山城。
待到乙支文乞赶回离石山城,原本混乱不堪的山城已经安静下来,送走了“瘟神”又意外得到允诺不用再缴纳贡赋,乙支文乞自然大为兴奋。虽然为此烧掉了少数粮草,不过相比之下,这好处可是要大得多了。已经得到消息的慕容翰想必很快便会赶往乐浪山城,自己的领地也算保住了。至于乙弗利会不会被慕容翰逮住,那已经不在乙支文乞的考虑之内了。而此刻慕容翰麾下大军也正如乙支文乞所愿,已经离开了离石山城领地,开始赶往乐浪山城。
接下来的近一个月时间中,慕容翰率大军将乙弗利从乐浪山城一直赶回了高句丽王城丸都——乙弗利几乎每到一处山城,便被城主们以各种方式“礼送处境”。深入敌境千里的慕容部大军如入无人之境,所有山城城主只敢闭城自保,运气不好的甚至还没来得及召集领民入城便被慕容部大军赶到,大肆烧杀劫掠一番。但凡慕容部大军所过之处,尽皆化为一片白地焦土,只留下惊恐万状的各地领民缩在山城之内瑟瑟发抖。原本以为慕容部大军必然会出现粮草不继的高句丽人发现,慕容翰麾下骑兵除了战马之外,每名骑兵还带了一匹驮马,随身携带了一石有余的粮食,加上各地掳掠所得,完全足够慕容翰骑兵支撑一个多月。等到一个多月后,慕容翰率军返回辽东之时,慕容翰之名在高句丽非但止得小儿夜啼,高句丽国内任谁提到慕容翰之名,都是心有余悸。从此之后近二十年间,高句丽不敢再过鸭绿水半步。至于高句丽王乙弗利,马不停蹄的逃奔千里,又吃了不少的惊吓,回到丸都后本打算召集各地城主起兵围剿慕容翰,结果又被各地城主以各种理由推脱,威信大跌,复仇无望,种种打击之下,一病不起,不久后便一命呜呼了。
至于慕容翰,在优哉游哉的返回鸭绿水西岸后,再次将俘获的数千高句丽俘虏中选出一千老弱,处决于鸭绿水畔,并垒起京观,树碑记功,上书:凡高句丽犯我辽东者,以此为例。而后才安然返回辽东。
此次慕容翰征伐高句丽,仅用本部一万步卒和麾下五千骑兵,先设计埋伏高句丽大军,歼灭高句丽军过半,其后又以五千铁骑千里奔袭,高句丽猝不及防之下,举国竟无一地一兵一卒敢于应战。慕容翰在将高句丽大军所及之地全部蹂躏殆尽之后,方才返回辽东。此战从准备到大军返回辽东,历时两个月左右,慕容翰转战千里,威胁敌境,折损不过五百。威名赫赫,不仅高句丽闻之股颤,辽东周边其余各部族,都慑于慕容翰赫赫凶威,轻易不敢再犯辽东。
收到慕容翰的战报,慕容部内立刻掀起一场轩然大波。有人称颂其战功,以为慕容翰大大扬慕容部声望,乃是本族功臣,也有人以为慕容翰杀戮过重,有伤天和,同时也有损慕容部的仁义之名。慕容廆读罢战报不禁也是暗自摇头,他倒不在意慕容翰杀了多少高句丽人,高句丽向来贪残狡诈,非如此不足以震慑对方。但慕容翰不惜以自污的方式来减损自己的战功,以避免自己功劳太大,危及慕容皝的嫡子继承人地位的做法,让慕容廆欣慰之余又颇为惋惜。看来自己上次和这个长子的一番长谈还是对慕容翰触动颇深,慕容翰已经意识到自己锋芒太露,开始有所收敛。实在的说来,自己的这个长子的才干确实少有,特别是在领军作战方面,尤在当年的自己之上,而为了安定本族大局,却不得不令慕容翰自为贬损,慕容廆还是觉得对慕容翰有所亏欠。看来还得和他再谈一谈,一来是对慕容翰勉慰一番,更重要的是,慕容翰虽然已经知道自抑,但是做法还是太着痕迹,对以后他本人在族中的形象和地位不利,毕竟,慕容廆还是希望慕容翰将来能成为慕容皝的得力臂助,兄弟二人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