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三个时辰后,慕容重黎率军回返,回禀过慕容廆之后便命麾下战士开始打扫战场。柳城坞堡一战慕容部的军队便没有留过宇文部的俘虏,此次急于返回,自然更不可能留下俘虏,战场上凡是受伤的,被俘的宇文部士兵全部被一刀砍死后直接投入辽河。不多时,战场便已打扫完毕,慕容部大军再次踏上归途。
秋风萧瑟,向来寒冷的辽东即便是在七月也颇为凉爽。渡过辽河之后,已经不会再有敌军出现,慕容廆便率亲兵走在队伍的最前方。回望辽河对岸方才两军激战的战场和仅存七千余人的族内子弟,慕容廆的心情又沉重起来。只要是战争,必然会死人,慕容廆倒还不会象那文人腐儒徒然叹息,无病呻吟。杀敌一万,自损三千,何况今日族中子弟今日杀敌又何止一万。在人数和装备都不及敌军的情况下,能取得这样的战绩,慕容廆心中颇为骄傲。只是,慕容部能够作战的青壮子弟总共方才五万余人,而宇文部却至少有近二十战士。而慕容部不仅是当前,还有将来,在明在暗的敌人绝不会仅仅只有宇文部。在都阳城与刘渊的一番长谈至今还犹在耳边,乱世将至,自己必须尽快提高慕容部的实力。仅凭族内五万子弟,在乱世之中,自保都将难上加难,又何谈逐鹿天下。巨大的压力,犹如大山一般,让慕容廆喘不过气来,即便是在大胜之后难得一见的笑容也渐渐从脸上消失了。
慕容重黎纵马紧随在慕容廆身边,本来满腹疑问,看到慕容廆脸上凝重的神色,几次欲言又止。看到原本豪爽开朗的副将一副期期艾艾的样子,慕容廆嘴角忍不住又浮现起一丝笑意。
“看你那样子,怎么狐狸变成兔子了,我知道你有很多事不明白,要问就问吧”慕容廆稍稍勒了勒马缰。
“呵呵,族长眼光如炬,属下这点小心思哪瞒得了你”慕容重黎尴尬的笑着拍马屁道“其实,属下就是想问问族长到底是从哪来搞来的那五百具装甲骑。”
“其实紫宸和那五百甲骑,都族内的密卫”慕容廆沉吟了一下道“这密卫,不是保卫族长,而是捍卫整个我慕容部族的最机密的核心力量。密卫的建立,还是开始于莫护跋始祖。当时鲜卑诸部内迁,我慕容部被宇文部击败,被迫偏居于辽东。当时慕容部惨败之后在辽东苦寒之地挣扎求存,处境极其艰难。莫护跋始祖为了部族生存,便在族内选拔八百体格健壮,天资过人的孤儿,在长白山脉建立了一个秘密的营地进行训练,传授慕容部家传武艺。希望能在部族出现生死存亡的危机时,凭借这支力量扭转局面。即便不能一举翻盘,至少也要保住部族血脉不至断绝。密卫建立之后,一直便是慕容部最高机密之一,通常只由族长亲自掌握。即便族长缺任,密卫首领也必然是族长的直系血脉,而绝不能落入旁支或者外人手中”
“那慕容紫宸不是……?”慕容重黎见慕容廆将这种机密也告诉自己,显然也是把自己作为最可信赖的人,心中激动之余仍然疑惑的问道。
“你猜的不错”慕容廆略带苦笑的说道“紫宸是我的嫡亲兄长,是父亲和一位华族女子的私生子,出生之后便被送往长白山的训练营地。这件事,还是父亲在去世之前不久告诉我的。其实,我和紫宸还有一位长兄,同样是父亲和族外一名女子私自结合养育的。不过,那是在父亲和母亲大婚之前了。”
“啊”慕容重黎惊讶得嘴巴里可以塞进一颗鸡蛋。本以为慕容廆是上一任族长唯一的后裔,谁料想,族长竟然还有两位兄长。虽然这两人作为私生子,而且不是嫡室正出,没有继承权。但是如今族长还这么年轻,都还没有大婚,一旦族长有和不测,那么……慕容重黎不敢再往下想了。
慕容廆看了看慕容重黎,似乎明白对方在想什么,但是却没有说什么,只是沉默着继续前行。而慕容重黎虽然对甲骑军心中还有许多不明,比如五百套具装甲骑的盔甲从何而来,族长又是靠什么支撑这支军队的等等。但是看慕容廆似乎满怀心事,也不便再问,只好闭上嘴巴,策马跟上慕容廆,往棘城而去。
两日后,慕容廆率大军安然返回棘城。此次慕容廆亲自帅族内大军出征,不仅一举拔掉了宇文部柳城坞堡,还大破宇文部三万骑兵和五千幽州州军组成的联军,可说是族内自上代族长慕容涉归继任以来前所未有的大胜。不仅掠回了一批财物和战马,更重要的是给了宿敌宇文部狠狠的当头一棒,出了多年以来被对对方劫掠骚扰,不堪其苦的恶气。虽然同时大败幽州州军,给了向来骄狂,不把慕容部放在眼里的幽州刺史王浚一记响亮的耳光,多少留下些了隐患,但是大胜之下,慕容部上下举族欢腾,已经没有人,至少在当前没有人会指出这个问题而为自己招来全族的不满。何况这一战还不仅仅是为本族出气这么简单,宇文部这次栽了这么大一个跟头,近期之内,必然不敢再次进犯。只要有两三个月的时间,慕容部今年种下的粮食便能大获丰收,到时候有了这部分充足的粮食储备,今年的冬季可以安然度过。而辽东的天气,整个冬季根本不适合开战,因此慕容部便可以在整个下半年的时间休养生息,积蓄力量。等到来年宇文部大举来犯之时,慕容部可以说已经是有恃无恐了。而对慕容廆本人而言,年仅十八岁的自己,能在上任之初的第一年便取得如此骄人的战绩,相信自己在族内的威信已是无法动摇,那将来自己的很多方略实施起来阻力便要小得多了。
连续三日的欢庆之后,族内部民的狂喜逐渐淡去。第四天清晨,慕容廆再次召集族内长老在棘城议事,但是这次参与议事的,不仅有一众长老,还多了几位参与此次出征的后被慕容廆提拔起来的青年将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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