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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归乐山上

一日清晨,伊玖德在歇脚的客栈里给西门月传武,短短数日,西门月便已学会了鹤仙拳和鲁智深醉拳等醉拳拳法,正在研习醉八仙。西门月的醉拳拳术虽未登峰造极,但几日之内能有如此进展,也算他天赋秉异了。

吃过午饭,两人又开始赶路,此时西门月已经把伊玖德的毕生绝学都学了一遍,伊玖德道:“娃娃,你进步倒是飞快,可惜我不精剑法,不然也可以指点你几招,不过我们现在去找的人,可是个剑法大师。”

这时西门月方才想起还没问去处,忙问伊玖德此行要去哪里,为了何事。伊玖德道:“还有几个时辰的路,我们就到了,是归乐山的‘雷电剑’江才俊江少侠找我去助拳。”

西门月听说过这个江才俊,江湖上人人都传“剑法如雷,身法如电”便是他武功的真实写照,轻功不在“追风剑”袁恩斐之下,剑法只怕比袁恩斐还略高一筹。心想“江才俊武功不弱,请伊前辈去助拳,定是遇上了什么强敌。”

到达归乐山时,已是傍晚,暮色像半透明的薄纱,灰蒙蒙地笼罩着一切,而雄绝的归乐山在黑暗的包围下,像狼牙一样,直插云天,似乎天靠着它,才没有塌下来,真是奇高奇险。

伊玖德对西门月说:“娃娃,你先上去,找江少侠,我去去就来。”西门月万万没想到伊玖德会丢下自己一人上山,正想说话,伊玖德纵跃出去,在夜色中消失了。

无奈,西门月只好独自上山,却找不到上山的大路,只好把马匹在山下拴好,拿了银两和兵刃,踏小路上山。归乐山素以奇峰兀立为名,才爬到半腰,西门月便微微喘息,忽然看到一条大路,路上每百步就有人看守,倒算戒备森严,知是上山的大路,西门月正想靠过去与守卫表明来意,大路末端冲出一个人影,隐隐约约可以看见此人右手持剑,急速向山上奔去,有两个守卫看见了他,正想呼喝,那人已赶至面前,一剑一个,便将那两名守卫料理了。

西门月心里一惊,认定这边是前来进犯的敌人,武功果然高强,当下纵起轻功在小路追赶于他,可是来人轻功也不弱,西门月始终追他不上,只能远远跟随。

没走多远,已有数十人命丧来人剑下,此人出招狠辣,只要看见他的,没有留下一个活口,但他既不多话,也不恋战,冲将上去,一剑毙命,又继续奔走,真应了那一句“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西门月越看越心惊,正想出去阻止,山上走下来了一群人,皆是短衣劲装,腰悬长剑,为首一人没有佩剑,身着长袍,只手持一根玉箫。而那上山来的人一看,往草丛中一闪,不见了踪影。

西门月知道这是归乐派一干人众,为首的应该就是江才俊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雷电剑”没有佩剑,正欲出去通报性命,忽觉后颈一凉,已被一把利器指住了后脑,当下不敢妄动,冷静下来,暗想脱身之计。

这时后面那人压低声音冷冷的道:“小毛贼为何一路尾随于我?”西门月一听,原来是刚才上山的敌人,不过此人能悄无声息的靠近自己,武功也算是一等一的好手了,一股侠义之气凛然而生,运动内功,朗声道:“我是随伊玖德老前辈上山助拳的,你为何夜闯归乐山?”心中暗暗希望这一句话能被江才俊听到,自己虽然凶多吉少,也能点明敌人的位置。

后面那人果然惊慌,却不出剑,反而急忙收剑,左手一揽,捂住了西门月的嘴,把他拉到胸前,一齐蹲了下来,轻声道:“你当真是老酒鬼派上山来助拳的?”西门月嘴被捂住,说不出话来,只能点点头。

西门月抬头看揽住他的这个人,此人短须黑发,神威凛凛,让人望而生畏,有股不可侵犯的威严。那人又道:“我便是江才俊……”话还没说完,大道上那个拿着箫的头目朗声道:“师弟!不要再躲了,我知道你在这里!既然来了,上山小坐吧!你要得东西,就在山上。受不了了便出来吧,你伤的这些条人命,师哥不追究你的便是了。”说完悠闲地把玉箫举到口边,吹了起来。

江才俊暗叫一声不好,急忙用双手堵住了西门月的耳朵,西门月挣扎了几下,没挣扎开,也就不动了,讶异和疑问如潮水般滔滔不绝的涌上心头。

此人究竟是谁?如果真是江才俊,那为何从山下上来?又为什么要屠杀自己的门人?那个叫自称他师哥的人又是何许人也?为何归乐派由江才俊执掌,而不是他师哥任掌门?这一个个疑问在西门月的脑中打转,西门月想的出了神,毫不在意江才俊捂住他耳朵的手已经开始颤抖。

过了一阵,大路上的人四下看了一眼,又到山下去搜寻了,后面那自称江才俊的人才放开了西门月,西门月回身看清楚了那个人,此人英俊潇洒,正气凛然,绝非奸邪之辈,加之刚刚山上时的武功,倒真像是“雷电剑”江才俊,戒心渐消。

江才俊也看眼前这个少年不过十六七岁的年纪,倒是玉树临风,英俊潇洒,刚刚那一声大呼,将生死度之身外,算是好儿郎!也相信他便是伊玖德请来助拳的英雄了。

西门月疑虑太甚,脱口问道:“刚刚那是何人?江大侠有为何对自己的门人痛下杀手?”可是江才俊却不回答,双手摁住胸口,满脸痛苦之色,忽然吐出一口鲜血,显然受了内伤。西门月大惊,忙问:“江大侠你怎么了?”

江才俊摆了摆手,颤声道:“是我师哥的七绝剑……”

西门月更加惊异,他从没想过江湖之上会有高人以箫声杀人于无影无踪,还是不敢确定,又追问了一句:“是那箫声作祟?”

江才俊答道:“无形无状,唯有杀意无限。他是我师兄韩才坚,二十年前称作‘多情剑’,如今人称‘无情剑’。”江才俊声音微弱,但也不知为何,他语气中透出无尽的哀伤悲痛。

西门月从未听过江才俊竟然有个师兄,更不知道名叫韩才坚,当下把所有的疑问一股脑儿的问了出来。江才俊苦笑一下,笑中饱含凄然之意,缓缓道:“是二十年前的惨事,二十年后,师哥还是不能释怀……他篡夺了掌门之位!趁我不防备,夺了我归乐派世代相传的掌门匕首,将我赶下山去!”他后面几句话语情绪激动,几乎是喊将出来,他有受了内伤,这一激,又不停地咳血,西门月连忙安抚。

江才俊情绪稍缓,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又道:“从‘多情剑’到‘无情剑’,师哥在这二十年间历经磨难,我自然是知道的,他想要这掌门之位,我让与他便是,何必如此。可是这偏偏是师父的遗命啊!师父临终之时将掌门匕首传于我,还数次叮嘱我不得交予师兄,否则便是毁派灭门的大事,我怎敢不尊师命!所以师兄找我讨要来观看祭拜,我始终不给,没想到他竟然……唉!我今日夜上归乐山,就是为了拿回掌门匕首。”

西门月也知道归乐派上一任掌门,此人剑法出神入化,当真是举世无双,故号“剑佛”,姓魏名托天,可是西门月一岁的时候,这个魏托天便已经病逝了,无缘得见,但魏托天素来声名极好,也算得上一代大侠,既然是他的遗命,江才俊倒是应该遵守。可是西门月始终不明白二十年前,韩才坚究竟遭遇了什么样的苦难,便问了江才俊。

谁知江才俊竟然双手掩面,险些哭出来,行走在江湖上的英雄好汉,抛头颅、洒热血不难,可是要让他们哭泣一声、皱眉一次,倒是上刀山下火海般不易。西门月无法,也不敢强逼,只得等江才俊慢慢平复。

过了好一会儿,江才俊才深吸一口气道:“二十年前的七月初四,是师嫂丧命……丧命之日!那日夜里,师哥师嫂准备就寝,师哥已入内休息,师嫂去关院门,没想到师嫂回来的时候,已走到房门口,师哥在屋内已能看到师嫂的影子映在窗上,可是房上忽然跳下一个人影来,挥手朝师嫂身上猛击!师哥知道情况不妙,忙持剑冲出房门,哪还有人在,只留下……留下师嫂的尸体,静静的靠在墙边,早已经扭曲的不成人形了,浑身都是血窟窿!血窟窿!是被歹人拿利刃刺穿的,少说刺了百下!只看得清师嫂的双眼痛苦的睁着,望着地面……”

江才俊说到这里,身体已经颤抖,气得连连吐血,西门月想着当时的情形,自己不在现场尚且寒毛毕竖,更不敢想象目睹自己的爱妻死于血泊之中的韩才坚当时的心境了。

“那时师哥恨自己没早些奔出房间,恨不是自己遇上歹人,大嚎一声,折断了手中的宝剑,从此再不用剑……我和师父听到喊叫赶来之时,师哥已经昏迷在地,醒来之后行事也变得古里古怪,做事无情无义,不留情面。师父为了顾全大局,才让我执任掌门,师哥也极少在江湖上走动了。”

西门月原看那人带着玉箫,以为是官人权贵家的公子哥而已,没想到竟有如此落魄的过去,实在是让人惊愕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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