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赶出巴别塔的伊恩觉得前途是一片昏暗,却无意中瞥见一抹身影,顿时,天国的阳光重新照耀在了他的身上。
那个人是?依莲娜!
像牛奶一样白皙的肌肤,像天使一般美丽的面容,尽管在首都爱丁堡的这些日子,也见过一些漂亮的城里姑娘,但午夜梦回,出现在眼前的永远是那张熟悉的脸。
幸福来的如此突然,伊恩像一只莽撞的小鹿,蹦蹦跳跳地跑过去。被他踩到脚的路人刚要发火,看到他身上的衣服后,立刻把吐出的半个字憋回了肚子里,开玩笑,被魔法师大人踩到,那是你的荣幸。
算起来已经十五岁的少女显得更加成熟了,渐渐凹凸有致的身材给她平添不少魅力,依莲娜走在街上,虽然宽大的帽檐遮住了大半面容,却依然挡不住四周那些爱慕欣赏的目光。
有个少年已经扑了过来,虽然她不介意让别人欣赏自己,但这么公然占便宜可不行,咦,似乎还是一个魔法师?
“依莲娜。”伊恩冲到了少女面前,顺势抓住了她的小手,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
“你是……伊恩?你怎么会在这里?”没想到会遇到老乡,依莲娜也显得十分高兴,“真是的,你这个小鬼,怎么穿成这样?别告诉我你成了一个魔法师?”
伊恩没回答问题,只是一个劲傻笑,少女抽出手,摸了摸他的脑袋。一眼看去,就像姐姐遇到了弟弟,可怜的伊恩比自己的梦中情人矮了半个头。
两人在街上寒暄了一阵,决定找个地方坐下来好好聊一聊。伊恩虽然每个月的收入大部分都拿去还欠债了,但口袋里好歹也有了几枚金币,于是找到一间看起来不错的酒馆,大方地表示他请客。
酒馆里已经有不少人,上年纪的喝着大杯麦酒,和同伴吹嘘当年如何如何,年轻的则在到处找漂亮的姑娘搭讪,酒精的作用下气氛显得很热闹,不过伊恩他们进来的时候,还是引起了一阵侧目。
小魔法师进酒馆?还带着一个漂亮的小美人?奇怪的组合。
两人走到角落坐下,伊恩帮依莲娜点了朗姆酒和煎鹅肝,自己则要了一杯热豆奶。虽然导师品行不端,但学生却没受影响,真是值得庆幸。
边吃边喝,伊恩讲述了这半年来,自己孤身来到爱丁堡,又鬼使神差地加入龙枪皇家骑士学院的经过。美女面前,伊恩的口才成倍增长,绘声绘色地描述了自己倒霉的经过,逗得依莲娜哈哈大笑。
桌面上的小桔灯闪烁着暖黄的火光,映衬着两人的笑脸,如果有画师在,一定很乐意把这一幕定格成精美的油画。
“我离开之后,我的妈妈和姐姐她们还好吗?”说来惭愧,这半年紧张修炼的日子里,伊恩只在近期给家里去了一次信,由于路途遥远,他甚至还没收到回信。
依莲娜点点头,说道:“一切如常,她们都挺好的。另外,艾布特正在追求你的姐姐。”
“什么?艾布特那个家伙!”伊恩瞪大了眼睛。
“呵呵,我看这事没那么容易了。”依莲娜望着伊恩笑道:“想成为一个魔法师的姐夫,可不是谁都能办到的。”
伊恩不好意思地搔搔头,第一次觉得身上这件黑漆漆的学徒法袍似乎挺好看的。
“真好。”依莲娜喝了一口甜酒,说道:“你加入了帝国最好的学院,还成为了一名魔法学徒,真是羡慕你啊,伊恩。”
“嘿嘿,没什么啦。对了,你呢?依莲娜,你还没说,你怎么会来爱丁堡的?”
“我?我上个星期才刚来,现在在蔷薇神学院读音乐和神学。比起你可就差远啦。”
“怎么会呢?依莲娜你一直都是最好的。”伊恩看到少女有些闷闷不乐,连忙安慰道:“你瞧,音乐就是人们向天国倾述的语言,谁都离开不了,而神学再适合你不过啦,依莲娜,你圣洁的就像天使,将来一定会成为圣女的。”
“圣女?”依莲娜格格笑起来,面前这家伙说的太夸张了,“你干脆说我能当教皇好了,笨蛋,我呢,可没那么大抱负,能成为一个不受人欺负的人就行了。”
不受人欺负?让我来保护你吧,依莲娜,一生一世。伊恩很想这么说,但胸口那枚铜质徽章暗淡的反光提醒了他,自己的身份不过是一名魔法学徒而已,用什么来保护天使呢?
“还记得露西娅吗?”依莲娜有些悲伤地问道。
这个名字似乎有些久远了,但伊恩永远不会忘记那双死不瞑目的眸子,以及那具躯体所受过的屈辱。
看着面前少年逐渐握紧的拳头,依莲娜也恍惚回到了那个令人悲伤的日子,不想被欺负就得做人上人。成为一名真正的牧师,进而获得贵族的身份,这就是自己的目标。想到这,她抬头说道:“谢谢你为她报了仇,但是要不让那种事情再次发生,就必须成为掌握自己命运的人,成为一名贵族。”
贵族?伊恩想到那个面色苍白的年轻人,他的肋下插着自己的木枪,又想到那个有些稚嫩的审判者,仿佛听到那个清冷的声音在问:“是你杀了拉塞尔吗?”
气氛变得有些沉重,依莲娜发觉自己说的有些太多了,她举起酒杯和伊恩碰了一下,说道:“总之,我们一起努力吧,祝你早日成为大魔法师,伊恩。”
伊恩将豆奶一饮而尽,信心十足地点点头,我会的,依莲娜,等我。
桌上的小桔灯燃尽了最后一丝灯芯,火苗跳动了几下,熄灭了。光线暗了下来,这个角落似乎暂时变成了一个独立的世界,伊恩的心莫名地越跳越快,他觉得身上发热,脑袋也有点涨涨的,似乎是喝了太多酒的关系。
好吧,其实他喝的是豆奶,但此时伊恩已经忘了,他用力吞了一口唾沫,期期艾艾的张嘴说道:“依莲娜,我……我……”
表白的关键时刻,一个讨厌的声音不合时宜的响起。“这位美丽的小姐,我有荣幸请你喝一杯吗?”
伊恩就像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忽然间却沉入了海底。愤怒的魔法学徒转过头,狠狠盯着这个不速之客。
佣兵?这位大叔的打扮一眼就可以看出他的职业,那就是号称最勇敢,最好斗,最无耻,最卑鄙,最受人需要又最让人鄙视,集各种矛盾于一身的雇佣兵。他们最大的特点就是在长期的搏命生涯中养成的肆意妄为的性格,尤其是在喝过酒之后,即使面对的是一名魔法师,即使这里离巴别塔魔法师公会很近,他们也不会停下追逐美女的脚步。
面前的佣兵打了个酒嗝,双眼火热地盯着依莲娜,虽然美人的年纪似乎还小了点,不过,哈哈,我不介意。此刻他不自觉地挺起胸膛,那里醒目地别着一枚徽章,锃光瓦亮,显然平时没少擦拭。
二等白银武士徽章。瞧,我可不是街边的那些烂货,是正儿八经的武士。
该用火球术还是风刃?来给这个家伙一点教训。伊恩心里打着算盘,却瞥见对方的手正有意无意地搭在腰间的刀柄上,这个该死的家伙可不像看上去那样真的喝多了,如果自己念动咒语,恐怕第一时间会被砍翻。要知道,这可不是训练场上的木刀,对手也不是守规矩的学生,一旦动手,后果很严重。
“谢谢你的邀请,这位大叔,但我想和我的朋友单独在一起。”依莲娜还算礼貌的拒绝了他。
隔着不远的一张桌子上传来一阵琴声,一个吟游诗人唱起歌来:“勇猛的狮子献上了真心,美丽的小花羚躲进了灌木丛,破碎的丁香花洒满一地,年轻的勇士啊,是否能够捍卫你的爱情……”
这段即兴歌词有够烂的,一群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
那佣兵留着一脸络腮胡,但实际年龄其实也才二十来岁,被称作大叔显得有些愤怒,这朵娇美的小花似乎还不那么好摘下。
“小魔法师先生,或许你该劝劝你的姐姐,不该轻易拒绝一位绅士的邀请。”既然如此,那就先对付这个小鬼,魔法学徒?呿,见习魔法师我都杀过一个。
姐姐?佣兵的话一下击中伊恩的软肋,他比依莲娜小了两岁,或许再过几年这点差别就看不出来了,只是现在他确实像一个弟弟多些。
“你将为你的话付出代价。佣兵。”伊恩站了起来,目光炯炯地盯着这个比他高了一大截的对手,这是要动手的姿势。在心爱的人面前,年轻的心被激起了火气,他决定玩命一搏,只要躲开佣兵的第一次攻击,自己的施法速度一定会让对方措手不及。二等白银武士了不起么?伊恩心想,没学会魔法前,我还杀过一个呢。
没想到局面一下上升到这种情势,少年魔法师竟然如此火爆,这下看热闹的人安静了下来,看戏是好事,真打起来就另说了。毕竟一方是白银武士,另一方是魔法师,在这狭小的屋子里动手,大家都要遭殃。
剑拔弩张的时刻,门口的铃铛一阵清响,进来了三个新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