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到了约定好的测试时间，看着伊恩指尖上的那抹光亮，门罗得意地哈哈大笑起来，在他看来这是自己的压力教育法起到了很好的作用。不过这小子还真是不普通，是不是该奖励他点什么？记得书上说的，棍棒之后该给块糖果还是什么的？
趁着导师心情不错，伊恩小心翼翼地提出自己的问题：“导师，魔法师有没有可能凝聚很多个魔魂？”
“嗯？”门罗停了笑声，有些奇怪地看了学徒一眼，点头说道：“当然，如果成为了魔导师，就可以凝聚第二个魔魂，甚至第三个。这样你就可以无碍地修习其他两系的魔法，不过，这些魔魂还是会分主次的，新凝聚的魔魂就像伴星，围绕在主魔魂旁边。这时的魔法师便可以施展真正的高级魔法，甚至有可能触摸到那无上的神迹，禁咒。”
听完老师的解释，伊恩弱弱地问道：“那有没有可能……我是说，有没有可能，有很多很多个魔魂呢？”
“很多很多？”门罗又哈哈笑起来，接着斩钉截铁地说道：“当然！”
什么？原来可以有的啊。这么说自己不是怪物？
只听门罗压低了声音说道：“很简单，尤朵拉导师就可以帮你办到，只要在她的灵魂尖啸下坚持一分钟，你应该很快会精神分裂。到时候你分裂成十几个人格，自然可以拥有十几个魔魂，想想就很有趣，你要不要去试下？”
伊恩倒吸一口凉气。精神分裂？他拼命地摇头，表示不愿接受这种测试。
年轻人以为魔魂越多就越好？门罗只当自己的学徒胡思乱想，也没多问什么，笑眯眯地说道：“伊恩，你表现的很好，现在让我们开始下一步修行，火球术。”
火球术？那可是初级魔法，需要凝聚魔魂才可以施展。“导师，我还有很多入门级魔法没有学呢。”
“入门级魔法？那些没用的玩意学来干什么？看着我，伊恩，只用了三天时间，什么都不会的你已经能施放光明术了。所以说，你是个天才，对吗？”
“对？”
“对！你就是个天才，所以别理会那些条条框框，现在开始专心修习火球术。”无良导师完全不顾揠苗助长的后果，心中默默盘算了一下，普通魔法学徒要成为见习魔法师，大概需要半年时间，只专注于凝聚魔魂的话，像自己上一个学徒用了两个月就行了，这么算来，他咬咬牙说道：“一个半月，我相信一个半月后，你就将成为一名光荣的见习魔法师。”
“可是……”
“不用担心，我会找人帮你。”门罗说完，伸手一挥，伴着一阵短促的咒语，一颗几乎可以裹起伊恩整个人的大火球飞了出去，急速撞向房间角落里的一尊雕像。
发生什么事了？伊恩来不及反应，只觉得一股热浪从身边席卷而过，剩下的只有刺眼的火光。身后那尊雕像忽然爆出一团红雾，在被火球击中前，一个红衣少女从雾气中跳了出来，狼狈地扑向一边，躲过了一劫。少女在地上滚了一圈，刚想站起来逃跑，脚下的石头地面竟然像波浪一样翻滚起来，站立不稳下再次跌坐在地上。门罗没有再给她逃跑的机会，一股狂风紧接着平地而起，呼啸着将少女裹起来，卷到了半空中。
伊恩距离这么远，都觉得飓风扑面呼吸困难，那风墙中的少女却依然在不断挣扎，似乎还想逃脱。
“姬儿师姐真厉害。”伊恩刚这么想完，只见又一颗巨大的火球呼啸地飞了过去，被困住的少女再也无力躲闪。砰的一声巨响，狂风散去，姬儿像一只破麻袋一般被击飞到后面墙上，接着滚落下来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死了？被那种恐怖的东西正面命中，就算重甲战士也得丢掉半条命，一个柔弱的少女怎么可能经受的起。看着地上毫无声息的少女，伊恩艰难地吞了口唾沫，这才发现自己的导师并不是个只会哈哈傻笑的老头，货真价实的上位魔法师啊，而且脾气很不好的那种。只是要不要这么狠啊？那不是敌人，是师姐啊。
但不能否认，这是一场漂亮的魔法师的战斗。一系列的攻击如行云流水一般，急促的咒语一个接一个的念完，攻击，控制，再攻击，然后一切尘埃落定。
“别装死，姬儿，过来。”辣手摧花的老魔法师对着少女的“尸体”哼道。
片刻之后，地上的少女蠕动了一下，有些艰难地爬了起来。还好，没有皮焦肉烂的场景，只是前面的衣服焦黑一片，看来门罗并没有真下重手。虽说如此，看到少女强忍着疼痛的表情，伊恩还是一阵心悸。如果今天自己没能施展出光明术，估计就会变成这个模样吧？
姬儿摇摇晃晃地走过来，被门罗按到椅子上，说道：“姬儿，从今天起你负责教导你的师弟，直到他凝聚魔魂。听到了吗？”
倔强的少女哼了一声，却也不敢说不，冷冷地说道：“好吧，只是随便我用什么方法教吗？弄死了我可不管。”
“不可以谋杀师弟。”门罗吼道。
“断手断脚呢？想要快速训练好，你知道有些东西难免的。”
门罗想了想，说道：“不落下残疾就行。”
魔鬼，这两个魔鬼。伊恩觉得自己就像一只待宰的羔羊，有没有搞错，明明是你们两个打架，为什么最后要欺负到我头上？
“成交。”姬儿站起来，一把抓过伊恩的衣领，把他拖了出去。
其实少女的力气并不是很大，但伊恩却不敢挣脱，可怜兮兮地被拖到外面，求饶道：“师姐，明明是门罗导师那样对你，为什么要欺负我？”
姬儿回过头看着魔法学徒，忽然展颜一笑，说道：“我又打不过他，当然只能欺负你，小鬼。”
咦，冷冰冰的师姐也会笑的啊，这样多好看，何苦凶神恶煞的模样？
被拖回房间，伊恩没有受到想象中的酷刑。姬儿太累了，将魔法学徒扔到一边自学，自己爬到床上睡着了。
一直没机会仔细看，其实师姐真的挺漂亮的嘛，伊恩偷偷打量着少女那精致的五官，想起了一位家乡的故人。像天使一样美丽的依莲娜啊，你还好吗？
姬儿外露的手肘上有一片淤青，显然是刚才受的伤。伊恩想了想，跑出去找管家要了一些药油，回来轻手轻脚地帮师姐擦在手臂上。做完这一切，才回到桌子边开始看书。
晚餐送来的时候，姬儿醒了过来，两人安静地一起在桌子上吃完了食物，气氛融洽，就像一对亲密的小姐弟。
等仆人撤走了餐具，姬儿对着师弟露出一个甜蜜的笑容：“谢谢你为我抹了药油。”
伊恩觉得心里一阵温暖，有些害羞地红了脸，其实师姐是一个很好的人啊。
“不过你是否知道，随意地触碰一位淑女，该受到什么样的惩罚呢？”姬儿脸上依旧保持着笑容说道。
“呃？”
明亮的月光下，伊恩被倒吊在古堡后园的一颗大树上，下面是一片池塘，两个仆人拉着绳子，每隔一会就松开，让伊恩头浸到水里，片刻之后再拉起，如此反复。
这个名为“极限条件下持续冥想”的训练计划，是姬儿师姐的第一个教学科目，但显然魔法学徒还不太适应。伊恩在半空中哇哇乱叫，于是在进到水里的时候被灌了不少，再次出来的时候被呛的欲仙欲死，别说持续冥想，连持续呼吸都成问题了。
“如果你再不进入冥想状态，进水时间将延长十秒。”姬儿师姐恢复了正常，不再带着笑容，站在一边冷冷地发号施令，不时用手摸摸淤青的地方，看来还是有些痛。
为什么我会觉得师姐是个好人？在一次入水之后，可怜的伊恩吐出肺里最后一点空气，很没面子地晕了过去。
“那个小鬼不动了，姬儿大人。”拉绳子的仆人叫道。
姬儿打了个哈欠，挥手道：“抬到房间里去，今晚训练到此结束。”
第二天清晨，难得的一个好天气，阳光，微风，成荫的树丛，欢唱的鸟儿，真是一个美好的早晨。古堡大门外，一队晨练的学生正排着队跑步经过，他们一个个精壮的身体上都挂满汗珠，整齐划一地喊着口号，充满气势地消失在大路尽头。
口号声穿过古堡的窗户，传进一间卧室，却没能唤醒床上熟睡中的少年。三天高强度的学习，耗尽了他的精力，再加上昨晚非人的折磨，受尽苦难的伊恩睡的特别香甜，连房间里进来了两个仆人都没发觉。
“真要这么做吗？”仆人看着少年，有些不忍。
“是姬儿大人的要求，如果我们不干，后果一定会很恐怖。”他的同伴说道。
两个人互视了一眼，点点头确认了决心，然后轻手轻脚地把少年从床上抬起来，慢慢地移动到窗户边上，接着嗖地一下扔了出去。
魔法部古堡清晨谋杀案件？或许这将是学院学生今后两天的谈资？
在穿过窗沿的时候伊恩已经惊醒，迎接他的是湛蓝的天空，可惜只来得及欣赏一眼，接下来的自由落体便让他发出了杀猪一般的惨叫。
在靠近地面处伊恩被一张网子接住了，因此没有变成肉泥，然而尖叫声却依然没有停止，当然这不能怪他，换谁一大早被人从窗户里扔出来都会是这种结果。
回复了神智的伊恩被人从网子中解救出来，便看到姬儿抱着手站在面前，表情似乎颇为满意。
“今天的训练科目有两个，你可以任选其一，倒挂水塘和窗户飞人，你喜欢哪个？”
“你不能这么对我……”
“不过我得提醒你，接下来的窗户飞人可没有这张网。”
“我要告诉门罗导师，你虐待我……”
“你到底选择哪个？”
“我抗议……”
“好吧，看来你默认选择了窗户飞人，你们两个，把他带回房间，你，把这张网解下来。”
“水塘，我选水塘……”
铁一般的事实证明，选择权对于弱势者来说，只是一个美丽的童话。水塘边，伊恩再次被倒挂在树上，觉得血液全部流进了脑袋，昏昏涨涨的，好在已经掌握了正确屏气的时机，因此目前为止还没被呛到。
“冥想，快点冥想。”少女的声音像百灵鸟一般动听，然而传到此刻伊恩的耳朵里，只觉得像魔鬼的怒吼。
为了不被淹死，伊恩试着进入冥想，强迫自己忘记周遭的一切，好不容易勉强进入识海，立刻被冰凉的池水打断，慌乱中还喝了一口水。当别的魔法学徒在安静的房间里冥想修行的时候，伊恩就这么在一次次的上天下水中，进入冥想，接着被打断，反反复复中很快耗尽了他的精神力，却依然无法完成一个完整的冥想。
“休息一会。”看到魔法学徒被自己榨干了油水，姬儿决定暂停训练，招呼仆人送上早晨，两人便在池塘边吃起来。
伊恩喝着热乎乎的浓汤，总算恢复了一点精神，他试着和自己的教官沟通，看能不能争取到好一些的待遇。
“姬儿师姐，别的魔法学徒也是这么训练的吗？”
姬儿吞下一口鸡蛋，摇头说道：“一般情况下，他们都在房间的蒲团上完成冥想。”
“像我们这样训练是可以让魔力更强大吗？”
姬儿再次摇头：“怎么可能？稳定持续的冥想才能产生更多魔力。”
“那我们为什么要这么做？”伊恩吃惊地张大嘴巴。
“因为快啊，想要凝聚魔魂，这么做最快了。”
快？伊恩迷迷糊糊地想到，好像一进入魔法部自己就被要求超快速地学习，这是为什么呢？
“等你凝聚了魔魂，学会了火球术，就知道了。”姬儿是这么回答他的疑问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