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锋营虽然是人数第三大营，但是战斗力却是最为低下的，因为先锋营中全部都是普通人，没有一名修炼者，而且士兵大多是老弱病残，青壮年只有少数，这些青壮年还是因为犯了事才被其他军营淘汰下来的，再加上装备极其差劲，士兵的死亡率几乎达到了百分之八十，不过好在随时都有士兵从其他兵营淘汰下来，因此先锋营的人数才没有大幅减少。
铁壁之城每天都会爆发战争，不过平时基本上都是德古拉帝国的先锋营与对方国家的先锋营进行交战，双方的伤亡虽然高的离谱，但是却算不上是战役，因为先锋营这种战斗力水平的士兵之间的战斗，对战局几乎是毫无影响，并且一旦对方出动步兵营或者骑兵营，先锋营根本就是节节败退，真的是名副其实地用身体在战争前线为后方开辟道路了，要说最大的作用，大概只有拖延一下时间了吧。
先锋营是军队残酷的象征，一旦你老了残了，对于军队失去了利用价值，那么就会被送到先锋营，避免你浪费军粮，帝国可不缺人口，尤其是世俗之中的普通人，至少也要榨取你的最后一分价值——生命。
晨还是第一次如此真切地感觉到了世界的残酷和命运的恶意。他不顾士兵长的提醒，慢慢靠近了战场。
“晨，晨大哥？”希莱尔感觉晨的状态有些不对劲，为什么……会从晨身上感觉到一股浓浓的悲伤？
数不清的乌光疯狂地没入晨的眉心，他们是战死的士兵的灵魂，其中有同阵营的，也有敌对阵营的，他们的灵魂与之前的有所不同，一开始便带着浓浓的怨念，或者说是……眷恋。怨念可以由很多情感产生，憎恨，嫉妒，贪婪可以产生，而悲伤，眷恋，思念也同样能衍生，而现在则是被他们的悲伤影响了。
对啊，无论怀着多么强烈的愤怒，憎恨，每个人心底都有一块柔软的地方，寄存着对家人，友人，亦或是爱人的思念，死前的最后一刻恐怕也是在想着他们吧，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再也见不到他们了，怎么能不悲伤呢？
晨不禁想起了上一世的父母，自己肯定给他们添了不少麻烦吧，最后什么都没报答他们就拍拍屁股走人了，虽然他们就不必再承担自己高昂的医疗费用了，但是他们同样也会为自己的死而流泪吧……
父母啊，就是那么愚蠢的动物啊。
自己在想些什么呢，晨抹去眼角的泪水，两辈子加起来自己都活了三十多岁了吧，竟然还哭，真是太丢人了啊。
身为支配死灵的拥有者，晨随时都会被吸收的灵魂所影响，这种影响有大有小，而现在那么多的灵魂都是如此悲伤，晨当然会受到极大的影响。
不过无论如何，自己再也不能让重要的人再悲伤了，晨下定决心，理解到这股恶意，晨心底突然涌出一股强烈的变强的渴望，以及愈加坚定的决心，唯有变强才有能力做到这些。
“不求一生灿烂，但求不留遗憾。”晨想起了自己父亲曾经说过的一句话，也体会到了父亲当年的心情，其实晨也是一样，他不是那种具有强烈**的人，最大的梦想也只是想四处冒险，弥补自己前一世的遗憾而已。
想到这些，晨看往战场的目光突然间成熟了许多。
“我没事，”晨朝着希莱尔微微一笑，“你先回兵营吧，我去战场那边看看。”
晨没有能力制止战争，但他同时也不会去助长战争，虽然助长战争自己能收获更多灵魂，变得更强，但是这会让晨寝食难安，因为他也有自己的原则，绝不对与自己素无冤仇的人出手，不做违背自己良心的事情，哪怕在战场之中也是一样，他打算做一个默默的见证者和收集者。
见证战争，收集灵魂，不伤害其他人，同时尽自己所能保护没有战意的士兵们，他能做的也只有那么多了。
这个世界非常大，人口也相当多，所以哪怕是一场小型战役，参战的士兵也有万余人。
士兵的咆哮声，怒吼声，惨叫声混杂在一起，以及兵器间的碰撞声，构成了世界上最刺耳的重金属乐。
装备精良的步兵们在战场上冲锋陷阵，装备差得多的先锋营士兵混杂在其中，不少被牵连进去死于非命。浓重的血腥味在这个距离对于晨而言非常刺鼻，甚至有种想呕吐的**。
这可不是现代化战争，一万发子弹只能掠走一个士兵的性命，在这里，手起刀落可能就是一条鲜活的生命。
每一秒钟都有数以百计的灵魂从战场上冉冉升起，在支配死灵的作用下没入晨的眉心，明明已经超过了晨能力的覆盖范围，但是因为灵魂密度太大，居然也被吸引过来了，不一会儿晨就已经收集了上千的灵魂，这个速度在过去晨是完全无法想象的，他感觉到自己的力量在明显增长，可他却丝毫开心不起来。
看着那么多人因为无谓的争斗而流血，死亡，晨感觉到的唯有悲哀，以及对士兵们的怜悯，哪里会开心得起来呢？
晨本来就不是冷血的人，在战争的刺激下更是显得有些多愁善感了，天性乐观的他还是第一次像今天那么悲伤，不过对他而言，这也是一种成长，虽然两世为人，但晨还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成年过，没有真正面对过这份隐藏在平静下的**裸的残酷。
面对喊杀声震天的战场，晨默默地转过身，为所有阵亡的士兵做了一个祈祷。
“我很抱歉我做不了什么……但你们的力量，我收下了。”
三个月后。
三个月的时间，晨和希莱尔已经彻底适应了先锋营的生活，至于两个人的实力，相较于三个月前也有了长足的进步，晨就不用说了，依靠着三个月来收集的十万兵魂，现在光是魂的数量就是三个月前的八九余倍，无论是影压，魔王降临，都是建立在支配死灵的基础上的，而十万兵魂使得支配死灵发生了质的变化，而且他的性格也沉稳了不少，冷静的晨要比冲动的晨恐怖得多。
至于希莱尔，恐怕比晨的变化还要大，毕竟他还只是个孩子，年纪轻轻就见识了战场的血腥，受的影响比晨要大得多，第一周上战场每天回营都会呕吐，连晨都担心是否要让希莱尔留在营中而不是赶去战场，可希莱尔拒绝了晨的好意，坚强地支撑了下来，现在的他远远比同龄人要意志坚定，精神力也因此有了极大的提升。
不仅如此，希莱尔还在战场上学会了用自己的魔法来控制战局，减少普通士兵的伤亡，居然卓有成效，据他说，因为父亲和母亲分别是被教廷和议会用光明与黑暗魔法杀死的，所以绝对不学习攻击性强的魔法，但是他会竭尽全力修炼治疗以及辅助魔法，光属性的辅助魔法能够大幅增幅友军的能力，而暗属性的辅助魔法则是削弱对方的能力，两大上位属性在辅助上其实都是独树一帜，在七大属性中也是最强势的，而希莱尔已经能相当灵活地运用这些魔法了。
话又说回来，其实希莱尔不仅是轮回体质，修炼天赋高而已，他的悟性也远远超过了一般的天才，否则也不会在没有任何人指导的情况下，将魔法运用到这种地步，甚至能左右战况。
一如既往，集合的号角声响起，西柏斯帝国的军队再次越过了边境线，先锋营又得出动了。
“看！是幸运小队！”晨与自己的队伍在军队中是早就设定好的，安排在晨周围的队伍一出现，便有人指指点点，三个月下来，这几个小队居然是零伤亡，真的是太幸运了，不过实际上其实是因为晨和希莱尔暗地中的配合，希莱尔的控场能力加上晨鬼魅般的高速支援，无论是这些小队，还是他们面对的敌人，都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在帮助了这些士兵的同时，其实也磨练了他们自己的战斗意识，可谓是一石二鸟。
“晨大哥，我为何有种不祥的预感？”希莱尔的面孔仍然像是个女孩子一样清秀，可眼神却是稳重多了，身处无尽的杀戮之中，希莱尔非但没有受到负面影响，眼神还更加清澈了。
“是吗？其实听你那么说，我倒是感觉远方似乎有一股强大的气息在蛰伏着，”晨脸上没有半点笑容，似乎在担心什么，“不过这感觉若有若无，但愿是我白担心一场，现在我们还是赶紧上战场吧——”
希莱尔点点头，他无条件地相信晨的话，因为在第一周他有好几次身临险境，都是晨及时出手化解的，晨绝对不会欺骗他，更不会害他，而且晨的实力之强希莱尔有也是深有体会，因为在一个月前，对面军队曾经动用了杀伤力恐怖的魔导大炮，正面被炮弹击中哪怕是七阶武者也受不了，不过这种炮弹造价高昂，由珍贵的高级魔水晶以及多种稀有金属，高阶魔兽魔晶，并加以多种复杂的工艺制作而成，又是一次性的消耗品，经常使用帝国也消受不起，像不动的圣阶那个级别的魔导大炮，最多三发帝国财政就要暂时停止运转了。
那一发炮弹如果坠入军队中爆炸，至少能掠走数以千计的生命。
而魔导大炮除了爆炸威力极大之外，还有一个特点，那便是冲击力极强，并且附着在炮弹上的金属中有两种能抑制斗气与魔力，因此魔法和斗气都很难阻止他们的前进。七阶武者在此之前也只能避其锋芒，然而，晨却徒手接住了他并将它掷了回去，动作是如此得简单粗暴，而且晨看起来完全没有费力的样子。
这该是多么恐怖的蛮力啊！怪不得晨大哥说自己最擅长的就是肉身，现在想来，肉身到了这种地步，也可以说是一种另类的强大了，
怪不得墨痕大哥说晨大哥的实力和他不相上下，当时希莱尔那么想到。
另外，听墨痕大哥说晨大哥不是人类而是巨魔，巨魔又到底是什么呢？
两军交战，兵刃既接，先锋营的士兵与对方先锋营的士兵混战在了一起，战场上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大部分的士兵身上都带着浓浓的杀意，但也有部分士兵惊慌失措，在战场上四处逃窜，他们是毫无战意的士兵，本身就怕死，又不敢杀人，结局往往是被敌人捅死或者死在混乱之中。
而晨要保护的就是这类人，如今晨已经能在保护周围士兵的同时腾出手来帮助其他的士兵了，虽然他救下的人相对于死亡的人数仅仅只是九牛一毛，但至少晨问心无愧，因为他确实是尽了全力。
只见一道黑色的身影穿梭在人潮之中，时不时折断士兵的武器或者分开激战中的两人，又或者是把人击晕，普通人根本无法捕捉他的身影，再加上希莱尔的拟态魔法，几乎是无人察觉。
与往常一样，仅仅只是双方先锋营的激战，对方尚未派出任何步兵或者是骑兵，战斗并没有愈演愈烈的迹象，晨心中不禁松了口气，但在下一个瞬间，他的瞳孔突然收缩，就像是察觉到危险的猎狗，接着他将视线转向了空中，等等，不对劲，有什么庞然大物正在逼近！
庞然大物不是指体型，而是指气息，能让晨感到庞大的气息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一点哪怕是将军也做不到。
数百米的空中，正有一个渺小的黑点往这里靠近，虽然对于天空而言渺小得像是只蚂蚁，但却有一种强烈的存在感，令人难以挪开视线。
速度……越来越快了！晨心中那种不安感正在不断扩张，对方显然是冲着他们来的，而且凭借他的速度，哪怕是现在就撤退也来不及了！
“战场上还敢转移注意力，真是找死！”晨身边突然出现了一名士兵，见晨木讷地站在那里，不禁心中窃喜，朝着晨的脖颈立刻挥下了刀，可接下来却并没有出现他所想象的血肉横飞的景象，反倒是……刀被弹了回来。
“怪，怪物啊！”见到这种情况，士兵大惊失色，赶紧丢下了刀逃跑了。
晨完全没有注意到他的举动，他此刻心中非常紧张，因为……他看清来者的面目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