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花见刘逢山同意留下来陪她一晚,立马开心地拉着他的手往家里跑,边跑还边得意的向刘逢山炫耀自己养了很多小虫子。
花花的家是在一条临街的巷口,一栋两层的小木房,一层就是一间宽敞的屋子,进门之后,左右两边各有一条长长的木台。
左边的木台靠近门口的台面上,几件银光闪闪的吊坠和手镯各自摆放在红布装饰的木匣之中,棕灰色的墙壁上面挂着几件草蓝色和淡红色的传统服装;再往里边的台面上则摆放着其他几件器物,两把带鞘的劈山刀和三个浑身裂纹的老旧陶罐,看样式倒和高中历史书上说的人面双耳罐有点像;右边的木台上面摆放着一些用竹筒和陶瓷罐子装着的酒土匪酒,猕猴桃干,姜糖酥。
二楼是自己生活之用,被分成了三室一厅四间精致小房,平时做饭则是在房子后面搭建的一个竹棚里。
现在大中午的寨子里也没个外人来,花花奶奶也不在一楼看店,将刘逢山请到二楼坐下之后,趁着花花去拿自己喂养小虫子的瓶瓶罐罐的时候,和刘逢山饶有兴致的聊了起来。
老妪自称自己姓巫,让刘逢山叫他巫奶奶就可以了。
听到老人的名字让刘逢山神色一动,巫小雨出身的贵州远山巫家在历史上可不简单,据说最鼎盛的时候和几百个大小寨子存在着姻亲关系,老妪既然也姓巫,应该多少和巫家有点关系,只是不知道她自己是自己从巫家嫁过来的,还是是原先嫁过来的巫家之人的后代。
老妪告诉刘逢山,花花之所以这么黏人,主要是她出生没多久父母就因为意外去世了,从小缺少父母的关爱。花花的爸爸是老妪最小的儿子,而付雨晴和付亮则是自己大儿子和二儿子的子女,所以花花才会这么黏着他们两个。
老妪还告诉他,花花的爷爷也就是自己的丈夫是这一代的付家寨寨主,只是人太倔,一直反对寨子里的人搬出深山,现在还在山里的寨子里不肯出来,这个新的付家寨的事情都是花花的二爷爷在打理。
两人说着,花花便抱了三个拳头大小的罐子出来,献宝似的一一放在刘逢山的面前,解开盖子之后,三个罐子里面分别装了几十,十几只蚂蚁,蜈蚣和那种像蛆虫一样的竹节虫。
也不知道是花花忘了喂它们还是怎么地,这三种虫子见光之后都变得暴躁无比,扭动着身子便相互扭打起来,就连生性温和的蚂蚁也不例外,斗得激烈异常,眨眼间罐子里就只剩下残尸断肢和几只获胜的蚂蚁,蜈蚣和竹节虫。
这些剩下的虫子的体型明显比那些惨死的同伴要大一些,完全没有幸存下来的侥幸,反而毫不犹豫的又扭打起来,看来不分出最后一个胜利者是不会罢休了!
老妪脸色一变,顾不得训斥花花,飞快的瞄了一眼刘逢山之后,劈手便从花花手里夺过盖子将陶罐重新盖了起来。
花花不满的喊道:““奶奶,你就让哥哥看一下花花养的虫子多厉害吗!”
“这小孩子不懂事,看电视上斗蛐蛐自己也学着养着玩的。”老妪不理会花花,一边拿着罐子往屋里走一边和刘逢山解释。
“花花胆子可真不小。”刘逢山嘴上调笑着,心里却暗暗嘀咕:“你们山里人可真会玩,那罐子里的东西怎么跟小说上养蛊的事情这么像呢。”
再看花花时,她撅着小嘴气哼哼的样子煞是可爱,刘逢山却觉得有点别扭起来,脑海里冒起一个荒诞的念头:
花花把自己留下来不是想拿自己试蛊吧?
花花毕竟是小孩子心性,刚刚还被奶奶气得要哭,马上就笑着拉起刘逢山让他陪自己去山里面捉虫子,又被刚好收起了陶罐出来的老妪喝止。
接着老妪便借口给刘逢山做午饭,带着花花去了一楼。
也不知道老妪是怎么想的,下午的时间里,原本希望刘逢山留下来陪花花的她,做什么事都要找借口不顾花花的反抗把花花强行带在身边,决不让刘逢山和花花单独相处。
老妪如此反常的举动更让刘逢山肯定了自己的猜测,加上被老妪的行为弄得非常尴尬,干脆借口想看看进山打野猪的人准备的怎么样了,便离开的花花的家。
花花想跟他一起去自然又被老妪给拉住了。
在一家饭店的大厅里找到那七八个打算打野猪的人的时候,他们正围坐在一张桌子边商量晚上打猎的事,刘逢山简单说了一下自己想跟着一起去的事,屋里的人听说他是被花花撒娇给留下来的,都露出了淡笑,也不追问他什么,看来花花这么做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
其中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中年人更是用宠溺的的语气说道:“花花这孩子,真是越来越不懂事了。”
听他说话的语气,应该就是花花的二爷爷了,刘逢山不由得多打量了他两眼,这一看便看出了点名堂来,付二爷子看样子六十岁左右,身体健硕,神采飞扬,唯独眼窝微微下陷,看起来好像刚损了气血的样子。
付二爷子打量了刘逢山一眼:“看你的样子还算机灵,就是不知道胆子怎么样,要跟着去见识见识也不是不可以,不过你人得老实点,凡是都要听我们的。”
刘逢山连忙保证自己绝不会乱来。
“嗯,你先找个地方坐一下,等下和我们一起吃个饭,吃完饭就进山。”付二爷子有对刘逢山说了一句,便不在管他,有何其他人商量起晚上打猎的事。
这俗话说行有行规,打猎也是如此,在湘西这边打猎有个习惯,就是打猎之前都会吃点好的,干一碗老酒壮壮胆气。
土家族的土匪酒色泽泛黄,入口辛辣刺鼻,刘逢山被逼着一口干了一大碗,感觉像是喝了一团铁浆,烧的喉管一阵窒息,好半响才缓过身来,便又被抢得咳嗽不止,满脸通红。
其他人一碗酒下肚一点事都没有,反而被刘逢山逗得哈哈大笑。
等众人行了酒令,吃饱喝足之时,月亮已经悄然升起,打野猪要等到下半夜,地点在下午就选好了,是一个叫做小西沟的地方,陷阱,铁夹,绊索都已经下了下去,就等把野猪赶过去就行。
众人各自拿了自己的装备,刘逢山被分到一把劈山刀和三挂炮竹,就跟在一个叫付柯的年轻人身边一起出发了。
付柯是付二爷子指定给刘逢山讲解打猎的注意事项和忌讳的年轻人,打猎是杀生的行当,忌讳颇多,比如这夜里去打猎,绝对不可以打天上飞的的注意,尤其是猫头鹰,否则说不定会撞见什么邪性事。
夜里的山风清凉,吹得微醺的刘逢山浑身舒泰,进山以后,一干人收起了嘻嘻哈哈,全都神色严肃,一言不发,小心的注意着四周的动静。
临近中秋,头顶的月亮又大又圆,月光透过杉树林洒在地上影影绰绰,使山里的一切都披上朦胧面纱,付柯等人在这山里不知道走了不知多少来回,轻车熟路的跟百天也没什么区别,刘逢山好歹练了六年道法,精气神强于常人,倒也能跟住众人不拉下。
走了半个小时左右,路边的山势突然高了起来,高山遮住了月亮,使山脚变得一片漆黑,刘逢山一行人不得不放慢了脚步。
摸黑走出高山之后,前边的地势开始下降,远远就能看到很远的山谷里有个灯火通明的寨子,里面锣鼓齐鸣,夹杂着嗯嗯哼哼的人声,像是在唱戏一样。
“付二哥,老寨主他们怎么唱起了傩神戏,是不是老寨里出了什么事?我们去寨子里看看吧?”队伍里一个年纪老成的人说道。
付二爷子看着寨子思量了一下,说道:“八成是老鸦口又不太平了吧,有我大哥在,没事的。”
随即付二爷子又催促道:“大家走快点,野猪差不多也要出来打食了,都打起精神,我们打了野猪就回寨子里去,人都跑外面去了,老寨里估计缺人手呢。”
说完,付二爷子便加快了脚步,朝着一条偏离老付家寨的山沟走去。
刘逢山的看了一眼付家寨,隔得太远也看不出什么,只能看到寨子后面有一座高山,山顶处有一个巨大的豁口,豁口里横着一个黑影,使得山顶看去就像张开的乌鸦嘴。
小西沟是两座矮山之间的河沟,沟里的平地上被付家寨的人开垦成地,用来种玉米,花生等农作物,前几天深山里不知道怎么跑出了两头野猪,在小西沟里横冲直撞的,糟蹋了不少粮食。
付家寨的人按照商量好的计划分成两队,从小西沟两边的矮山悄悄摸到河滩附近,付柯带着刘逢山绕到稍微靠里的一处山梁上,只要野猪从这边过去,他们就点起炮竹,把野猪往河滩地的陷阱里赶。
在一棵大桐树底下,付柯从灌木里拽出一根粗绳,顺着绳索可以看到前边有条小路,路上下的套索被用树叶给盖了起来。
众人各自找地方躲藏起来,一言不发的静等野猪出现。
月亮爬上了头顶,又缓缓向东边滑去,时间过了午夜,山里飘起了白雾,露水不知不觉的打湿了刘逢山的衣服,他早爬上离地五六米的杉树顶上,身子趴在一根被剥了皮的树枝上,双脚紧紧的夹住树干,付柯则在他旁边的一棵树上抱着树枝盯着小西沟深处。
忽然,付柯像是发现了什么,朝刘逢山嘘了一声。
小西沟左边的矮山上,一大一小两头野猪“吭嗤吭嗤”的朝着刘逢山两人所在的小路走来,小的那头只有家猪的一半大,而大的那头则壮如牛犊,两个深黄的獠牙能有小孩的手臂那么长。
就在快走到小路的时候,大野猪像是发现了什么,“吭...。”的叫了一声,便像一辆坦克一般橫撞在一棵杉树上,巨大的冲击力虽然没有将杉树拦腰截断,却使得树上从土里抬起了几分!足可见大野猪力道之大。
野猪撞树之后,抖了抖身子,没有走小路,反而两腿一蹬,直接从山梁上跳下了小西沟。,小的那头野猪则打着滚从坡上滚了下去。
野猪入套,刘逢山连忙打起精神,同时也暗暗心惊大野猪的力量之猛,刚才那样的冲击要是撞在人身上,估计能将人直接装成肉泥,寻常野猪就算再凶悍也不可能这么厉害,大野猪莫不是传说中的野猪王?
野猪又向前走了十几米,却在玉米地前停了下来,小野猪兴奋的想要冲进玉米地里,却被大野猪打了个响鼻给制止住。
大野猪探着头朝包谷地米嗅了嗅,又俯下身来在来回的拱着地,就是不进玉米地里。
刘逢山看的心急,这时付柯朝他打了个口哨,刘逢山顿时笑了起来,一口气将三挂炮竹全点了从树上扔了下去。
霹雳啪啦的炮竹声陡然在寂静的深山里响起,本已按捺不住进食的那头小野猪吓了一跳,惊慌失措的往前面的玉米粒冲去,却被大野猪一个健步拦在身前,直接往回撞飞了去。
小野猪惊慌的爬起身来,便又要往前冲,却被大野猪尖叫一声给拦了下来,大野猪朝着来时的方向拱了拱,示意小野猪往那边跑。
小野猪被炮竹声吓住如何敢往来路跑,大野猪又朝着他大叫了两声,小野猪才耷拉着身子埋头朝小路上跑去。
付家寨自己做的炮竹,声响虽然大,却炸的也快,半分钟不到三挂炮竹便响晚了。
没想到大野猪居然这么猛,非但没有被炮竹给惊倒,反而制止了小野猪冲进陷阱。这种付家寨原来无往不利的赶野猪方法,在大野猪面前完全无用!
野猪不往前逃窜就不会掉到陷阱里去,要再想捉就麻烦多了。而且以大野猪刚才表现出来的凶猛,付家寨的这些人还不一定对付得了。
付家寨的人都不是第一次和野猪打交道,知道这种情况下不能再打野猪的注意,否则自己反而会陷入危险,一个个虽然心中不爽,却也没有谁敢从藏身处暴露出来。
大野猪在小西沟里严阵以待,半响也不见再有什么动静,却也知道此地不由就留,眼见小野猪就要沿着山路上山,它也哼哧了两声像个得胜将军一样,不慌不忙的朝着小野猪追去,那气势,真有一种睥睨天下的感觉。
然而就在此时,异变突生,只听一声箭响,一支寒光闪闪的鉄箭一闪而过,准确的射中大野猪的一条后腿,同时一个张狂的声音从刘逢山对面的矮山上传来:
“太好了,没想到能打到一头野猪王,把它卖了我一个月的生活费都不用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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