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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约于绘者之梦

苏齐站起身来,回头看了看趴在桌子上沉睡的魏明,昨天她帮魏明学日语熬了大半夜,不知道什么时候俩人都睡着了。

她从柜子里拿出一条毯子轻轻盖在魏明的身上,手指伸出,犹豫了一下还是抚上魏明的头发。他的表情安详,沉睡着,就像城堡里的小王子,外面的世界与他无关,而他只要安静的等待,总会有人来爱他。

确实,与魏明比起来,苏齐的人生也许还算得上忐忑,她的内心也远比她的外表要成熟,魏明也许是一时冲动来到日本,而她则考虑的更多,已经发现啦。内心真正的渴求,但是,她没有忘记答应手冢先生的事,因此,现在她能做的不过只是一个好朋友可以做的事。

天色将亮,苏齐打开门,门旁靠着的人吓了她一跳。是荒玉,看样子他竟然在外面守了一夜,荒玉也睡着了,靠在墙上,看起来疲疲的睡着了,他清秀的脸在黎明的晨光下清澈透明,又是一个水晶般的青年。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的面貌,既有少年未脱的稚气又有青年的坚毅。

苏齐的心忽然变得很柔软,她转身进屋拿起一床薄被,走出来盖在荒玉身上。看着那颗早樱陷入沉思。

今天就是参赛的日子了,尽管参赛作品都已备好,苏齐不免有点紧张。她得先去公司报道,然后公司将拿着它的作品资料参赛,五天后将公布第一轮通过的选手。

作为日本最炙手可热的赛事,不仅本土有很多选手参赛,同时还吸引了很多国外的选手。日本漫画的风行全球,其本国漫画的发展亦如火如荼,不是每个日本人都可以成为漫画家,但,在不要求高水准的情况下,十个日本人中有七八个可以画一手。由此也可以看出这个行业竞争有多激烈。

并且本着人才的寻找与培养的原则,只要你有能力,都可以来参一脚,这对于大多数的漫画家来说,其实是一个好机会。老漫画家可以以此提高知名度,而新漫画家可以以此出道,毕竟,举办‘漫画大赛’的后台够硬,一旦被看重,最起码工作不用愁了。

因为这些好的条件,第一轮就是刷人的。参赛的人很多,便需要更高品质的水准,第一轮是一幅单张插画。

别看只是一张插画,但是审核作品的编辑各自都有很高的水准。要求插画不仅要有好看的画面,还要有意境。最好可以使人产生一定的想像空间,使人有探知的欲望。

往后会有整部作品的决赛,第一幅插画也可以看做是为之后打广告,可以看做是为自己的漫画制作的封面或海报。

苏齐坐在自己的工作室里,看着桌子上的自己的作品,总觉得还有什么地方不满意。

画面上是一片深蓝的海底,周围各种水草岩石,一个朦胧的身影半隐藏在水草和岩石之间,画面有点远。但隐约可见那身影有一头绿色的长发,还有一条美丽的鱼尾,微侧的脸在水与头发的衬托下飘逸美丽,那淡淡扫射过来的目光似乎可以让你的心灵与她交汇。

这是一条非常美丽的美人鱼,画面有点远,但人物的神情却很特别,同时又因为处理的很好使的整个画面产生一种极其朦胧的美感。但苏齐总觉得少了点什么。是什么呢?

苏齐站起身,她的工作室采光很好,整个房间靠街道的墙壁全部都是玻璃,这种玻璃在里面可以清楚的看见外面,但外面却看不见里面。现在工作室只有她一个人而已,苏齐的目光向远处眺望,人来人往,但却没有她所认识的,一种孤独而悠远的感觉笼罩在心头挥之不去。

她突然明白少的是什么了,苏齐重新坐在桌子旁,开始在那张已经完工的漫画上修改起来。

苏齐笑了,拿毛巾认真的将手指擦干净,然后拿起画,这下终于满意了,在原本人鱼目光所在的地方,有一个更小更远的身影,远到都快看不清楚的身影,朦胧的感觉比较像人,有有点像人鱼。这种朦胧感和人鱼的注视。使得原本只是很美丽的画面更多了一丝神秘和张力。

这幅画是场景海洋,画面原本便有了海洋的神秘美丽,再加上美丽的存在于传说的生物以及另一个身影。看到画的人便会想象俩者间的关系,情人?不像,仇敌?也不像。正是这份神秘与幻想使得苏齐现在非常的开心。一旦沉浸于自己喜欢的事情当中,苏齐常常开心的像个孩子。

“扣,扣扣。”敲门声响起,不轻不重给人的感觉是很有礼貌。

“进来!”

走进来一个女孩,都说日本的女孩甜美,这女孩可说是日本女孩的代表,一双大大的眼睛,不知是不是带了美瞳的缘故,看起来格外有神,头发不长染成黄色正好衬出她白皙的奶白色皮肤,整个人看起来非常可爱。她冲苏齐甜甜的一笑,这才开口。

“你好,我是公司给你安排的助理。我叫水野美佳。”

她看着苏齐,然后看到苏齐面前的画,露出微微诧异的神情。手中端着一杯咖啡,正准备把咖啡递给苏齐时,手突然抖了一下。然后苏齐画了好几个小时的画就此报废。

苏齐急忙拿起画,上面的咖啡渍还冒着热气,画,是不能用了。苏齐有点难过。一时间,苏齐有点发愣。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美佳拼命道起歉来。

苏齐摆摆手,示意她不必介意。

“算了,你也不是故意的,你先出去吧,我得重新画一张了。”不由得有点沮丧。

女孩走了出去,关上门,嘴角露出一个微笑。

高质量意味着付出更多的时间精力,现在苏齐缺少的是时间。今天中午之前就要把作品交给公司参赛,真是足够头疼。

重新画一幅一样的?苏齐否定了,也许她可以把一幅画修改好几次,但她很讨厌画同样的画。第一次是享受创作的乐趣,第二次可就是找虐了。

唉,竟然还要在这种时候伤脑筋。重新构思吧,认命的拿起笔,劳碌命啊。

重新画好画,并且交由公司去参赛。苏齐今天的工作基本上就做完了,但心里依然惦记着刚开始的画,那是苏齐被徐佳盗走的画中的苏齐想的一个番外的场景。不过想想暂时就算了,毕竟现在画不是她的,可能还会惹出麻烦。

但苏齐绝对不会放弃那部漫画,每一张画都是苏齐呕心沥血画出来的。每一个瞬间的感觉,长久的坚持。甚至于画中的主角都与自己有了不可分割的联系。被盗走是苏齐的过错,她不仅自己难过,也替那些角色难过。如果说作者是父母,那角色就是孩子。这种分割与掠夺,苏齐不能原谅。总有一天,她要还它们清白。

一天的工作结束,苏齐决定去手冢先生那边一趟。这段时间忙着比赛和魏明的事,几乎没去那边。

将要走进发现门是开着的,刚准备进去,却听到手冢先生的哭声,惊天动地,那么悲伤的哭声。在苏齐看来手冢先生一直是相当平和的老人。什么事让他如此难过?当下,苏齐连忙跑过去一探究竟。

门‘哗啦’拉开,只见手冢先生抱着一个青年哭的悲痛欲绝。

“老师,老师,你怎么了?”苏齐的声音也哽咽了。

手冢看见苏齐,不想在学生面前哭的丢脸,想要收住哭声,然而眼泪还是止不住的流下来。

苏齐走到手冢先生面前,刚准备安慰,却发现手冢先生抱住的竟然是荒玉,刚才刚进门青年背对着苏齐,此时竟然发现荒玉,这件事和手冢先生哭一样,是那样的不可思议。

“荒玉,你怎么在这儿?”苏齐奇道。

荒玉抚着手冢先生的背,使得手冢先生气顺下来。然后看着苏齐,眼睛也红红的。

安顿手冢先生睡好,苏齐看了看这老人显得有些憔悴的脸。手冢先生不过半百,但他一生忐忑的经历使得他比同龄人要显得更老。自从来到日本,手冢先生一直对苏齐无微不至,因为太过亲切,就习惯性的依赖了。然而自己却很少了解老人的生活,就像今天一样。苏齐暗暗发誓,要把手冢先生当成父亲那样去敬爱,要经常来这边照顾老人。

这是一条笔直的大道,路俩旁栽满了樱树,不到开花的季节,夏风吹来树木独特的清新味道。很多人在散步,夏夜总是能给人一种悠闲的感觉。

然而苏齐现在不太开心,她的心里还留着手冢先生的哭声。

“不要这样,这是好事不是吗?”荒玉看着有点落寞的苏齐道。

“手冢先生的一生充满忐忑,晚年,我想好好照顾他。”苏齐认真道。

“不是还有我这个儿子吗?怎么着我也得尽尽孝道啊。”荒玉一直在找母亲临终前一直念念不忘的父亲,而今天,他终于找到了。

他记得小的时候,他经常问母亲父亲是谁,而母亲只是抱着他哭。他问其他人,其他人只会嘲笑他是个杂种,于是他也哭了。

少年便是在这样孤独的环境中长大,后来,他选择笑,无论什么他都会笑着面对,即使那使家族长辈认为他吊儿郎当,从来没曾重视他。

“我的母亲那时出生在家族鼎盛的时代,她从小热爱美术,充满梦想和希望,是一个非常温柔的人。”荒玉的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还有憧憬和怀念。苏齐看着他也不禁对他的描述产生一丝好奇,她没有说话听着荒玉的描述。

“像所有的千金小姐一样,她天真美好,充满不切实际的幻想。但是她却很善良。一次意外结识我的父亲,也就是你的老师,手冢先生。俩人很快坠入爱河。然而,家族却迫使我的母亲和另一个家族继承人结婚。为了家族的利益,准备牺牲我的母亲。”

也许那听起来只是所有豪门俩情的翻版,剧情甚至谈的上老套。但是,苏齐看着荒玉身上浓重的悲伤忽然说不出话。

“母亲后来还是自杀了,丢下我。因为有了我,家族的利益受损,致使在家族中没有地位。受尽嘲弄。临死之前只是拿着半本她和父亲一起画的画叫我找到他。所以,今天,我来了。”

苏齐感觉有点莫名,有点无奈,但其实很多时候没有什么可以解释的话不如让他过去。

“但是,我已经不会陷进悲伤不可自拔,自从我认识了大哥,认识了你,认识了更多更多的人,而今天,我又认识了我的父亲,我会一直在你们的目光中坚强的活下去。”荒玉说的勉强,苏齐看见他的眼睛变得像小白兔,明明,这样的难过,却强装这坚强,明明快要哭出来了,却还是说的云清,笑的释然。

苏齐感觉心脏被轻轻的揪了一下,微疼。

她轻轻的拥抱着荒玉,如同搂抱一个受伤的婴儿,久久不语。

“但是,我想,没有应该被遗忘的记忆和人,即使那记忆也许会让人难过,流泪。我也会珍藏,好像那是一段开心的回忆一样。”苏齐感觉到肩膀上的湿润,她也难过起来,她想起了自己的父母,都在世。但是,自己在哪里?在做什么?他们不会关心,她这个女儿也许早就被遗留在记忆里。

苏齐轻轻拍着荒玉的背,好像从来没有这样去安慰一个人,那么沉重的悲伤。

“但是我想现在,母亲可以安详了,我已经找到了父亲,那半本画也找到了它原本的另一半,就像母亲也找到了父亲一样。”荒玉伏在苏齐肩上露出一个小小的微笑。

路继续走下去,不管是苏齐还是荒玉都稍微冷静下来。气氛意外的平静。

“齐齐,是不是又发现了我成熟稳重的一面了,有没有稍微迷上我一点呢?”某人变身小白犬。

“我只知道刚才某人哭鼻子,还蹭到我身上。”苏齐索性也开起玩笑。

荒玉却笑了,真正的痛苦,也许需要很长时间才可以治愈,但是,一旦有人支持,那么也许很快就可以重新振作。

我们,总是会为了重要的人变得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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