遁术?小武曾听老光棍提起过这门术法。据说,这门术法在火域一脉单传,除非是火罡气修炼到极致,也就是九珠火脉的层次,若不得真传,也是无人能用,可这个黑衣女子,她怎么会?难道她竟是这一支神秘的宗派的传人?
黑衣女子走了,那个铜鹤呢?小武心动地看向桌面,有些失望的发现,铜鹤香炉也跟着不翼而飞。
“不走的话,会撞上谁?”不等小武细想,就听见外面乱纷纷的,抬头向外一看,他立刻知道了答案。
看来自己还是摆脱不掉这江流世子的身份啊。小武心底苦笑,脸上却挤出了一丝笑容,看着闯进来的冯石。
“你果然在这里。”冯石耐着性子在倚翠居等了一盏茶的时间,终于从月玲珑那里得到了好消息。她说,小武就在这处院子里。
这个院子,在丰城城北,极偏僻的一个地方,以前是一个外城邦的商人,为了在丰城经商方便,买下的一个临时落脚地,一年之中,也没有几个月是有人住的,平时就只有几个老仆看门打扫,一向不引人注目的。没想到,这一次,那个掳走小武的人竟然选中了这个宅子。
“看来,你的伤完全好了。”冯石绕着小武走了一圈,心中很有些疑惑。小武看起来与失踪前没有什么改变,但冯石就是觉得他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了。
“本来也没有什么伤。昏倒那是因为我肚子疼而已。”小武微笑说道:“十公子,你现在不是还想把我带到城主府,去做那位入质的江流公子罢?”
“昨天夜里,我跟你说的话,你总不会现在就忘记了。”冯石暂时压下心中的疑惑,说道:“无论怎样,城主大人,你是一定要去见的,当不当这个江流,别说你不能做主,就是我,也爱莫能助!”
“既然一定要见城主,那就走罢。”小武其实压根就没想过冯石会放过他,事实上,他也不想失去这么一个好机会。
经历了这么多,他再也不想回到原来的生活,而想要有所得,必然先付出。或者,当这位江流公子,就是他向自己的新目标迈出的第一步。
丰城的城主府,跟其他城邦的城主府一样,坐落在丰城的中央。
丰城富饶,城主府比之其他城邦,又多了几分气派。
重檐九脊、黄瓦盖顶,离地十多米高的四角飞檐上,四条形状各异、栩栩如生的飞龙顺飞檐而下,四条龙口中,衔着四个黄灿灿的铜铃。
无风、铜铃不动。风动,铜铃散发出清脆的声音。
两扇朱红色的大门,每扇门上横九竖九八十一个大铜钉在阳光下反射出刺目的光芒。大门向上,迎面正中是一块金匾,上面朱砂如血,写着“丰城城主府”五个大字。
金匾红字,是火域各城邦通用的城主府匾额制式,火域混乱,各城邦连年征战不休,却没有人能统一大陆,自然也就没有人配用黑底金字的匾额。
小武就站在这块金底红字的匾额下,仰头看着上面的字发呆。
他现在,已经被冯石打扮得整整齐齐、干干净净,还换上了他从来没穿过的锦缎衣裳,全身上下光鲜亮丽的很,就像是被包装好了礼物一样。
谁说他不是礼物来着?小武现在很有些入质世子的自觉性了。每一个质子,岂非都是一份投诚的礼物么?!
“榕城使团觐见。”府内,尖锐的声音划破宁静。
榕城使团?小武楞了一下。他可是被冯石直接带到这里的。冯石把他丢在这里,便一个人进了府内,也不怕他溜走,他枯站了半天,等得很有些不耐烦了,现在好不容易传令觐见,却是传什么使团?
使团在哪里?难道他还要再继续等下去?
“丰城城主已经传唤了,公子为何还在这里站着呐。”青衣人的声音,在小武的心中,是第一难听的声音,不用回头,小武便知道,青衣人——表面上榕城的使者,实际上真正的江流,就站在他的身后。
以青衣人的修为,别说他接近小武不会被小武发现,就算他把小武的脑袋摘下来,小武恐怕连疼都感觉不到。
“你说,丰城的城主,是不是修为高深莫测?”小武不答青衣人的话,却问了一个很奇怪的问题。
“据说丰城城主连年多病,连政事都交给了几个儿子,火神祭当日,也没有看见他出面主持,想必,那修为也不会太高深。”青衣人却面色不动,似乎小武问了一个最普通的问题一般,老老实实地回答了。
“那他怎么可能会千里眼这样的妙法,居然在城主府里就看见了榕城的使团就在我的身后,而我身在其中,却一点也没发现呢?”小武终于回过身来。
“呵呵。”青衣人干笑着,说道:“公子说的是啊,或许,丰城城主多病只是谣传,这位丰城的城主,修为果然高深莫测。”
“千里眼法术,可真是了不得啊。”小武喃喃自语道:“千里之外的事情可以看得一清二楚,不知道能不能看透站在他面前的人满怀诡计的心呢?”
“有些事,即使看透了,也要装糊涂的。”青衣人这一次是真的笑了,而且还笑得异常开心:“进去罢,你亲眼看见了,也许就真正安心了。”
城主府正殿之上,珠帘半垂,珠帘之后,是一张宽大的宝座,宝座上,斜靠着一个人,看不清面容长相,只听见珠帘内偶尔传出轻轻的咳嗽声。
看来,丰城的城主果然是病了呐。小武心中冷笑。他从小生活在丰城,这十几年下去,对他们这位城主的性格,还是有一些了解的。他会生病?而且病得连处理政务都力不从心?小武只觉得可笑。他要是真病的那么重,恐怕就没心思那么往死里玩他那几个可怜的儿子了。
“榕城使者柏巫,见过城主大人。”青衣人向前一步,对宝座上的人弯了弯腰。小武依然直直地站在当地,茫然不知该如何跟城主见礼。
也不知是所有人真的忘了,还是都故意看他的笑话,并没有人交代过他应该用什么样的礼节见城主,他现在可是嫡公子的身份了,总不至于要大礼参拜罢?
“柏巫?”宝座上的人轻咳了一声,缓声说道:“榕城左相大人是吧?早就听说,榕城城主文有柏巫,武有江流,一文一武,文能安邦,武能定国,乃是榕城两大柱石。没想到今天竟然都来到了我丰城。”
文能安邦?武能定国?小武心底好笑。这位假柏巫真江流是不是文能安邦他不知道,但他这个假江流,武是一定不能定国的。
小武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原本脸上忍俊不禁的笑容瞬间消失了。再想一想“文能安邦,武能定国”这八个字,只觉得一阵寒意从心底升起。
青衣人实打实七珠境界,这一点,在火神祭当天,全丰城的人都知道了,现在,他又知道了,原来他还是柏巫!
看青衣人的年纪,也就跟他差不多大,如果说,青衣人跟他说的话都是真的,那么,实际上,这看上去比他大上几岁的青衣人,其实应该是跟他同岁的。
十六岁的年纪,当得上这八个字的评价,那会是一个多么可怕的人?而这个人,竟然就是榕城的嫡公子,下一任的榕城城主。
九珠火脉,据说就可以长生不死,与天地同寿。若这位柏巫大人真的突破到了那种传说中的境界,岂不是说,他将统治榕城万万年?一个这样的妖孽万年不绝的统治,难道说,火域大陆要统一了么?
再次看向青衣人的时候,小武只觉得手心中满是汗水。原本,他已经决定要先按照榕城安排好的套路演下去的,可现在,他又犹豫了起来。是不是拆穿青衣人的身份,趁他修为尚未到九珠那么恐怖的境界,先把他留在丰城呢?
城破国灭的惨状,让小武连想都不敢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