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雨一脸茫然的被挣脱自己的紫嫣咬着衣角往后拽,他微微的转头,却只看到紫嫣紧皱着一张狐狸脸,冲着墙角一个阴暗的角落低声的呜咽。
“小四你说那里有问题?”
紫嫣拼命的点头,伸出一只爪子向墙角指了指。
墙角黑暗的角落里没有一丝声音,只有轻柔的月光洒落了些许清辉,露出一半暗一半明的交界,才使刚才玄色衣袍的人看起来更加恐怖狰狞。
紫嫣虽然没看清黑影脸上银箔面具的样式,但是论恐怖程度,足以让自己感觉到周身阴风四起,紫嫣初步猜测可能是一副鬼面具,然而扯住棠雨时,那个黑影已经全部没入墙后,或许已经悄悄离开了,紫嫣心有不甘,却又不敢独自过去,因为她有点怕鬼。
于是棠雨俯身再次拎起紫嫣,步伐缓慢的一步一步向墙角挪去,四周静谧的能听到花瓣“簌簌”洒落的声音,偶有几只幻冥虫在草丛里放出忽明忽暗的荧光。
在棠雨离墙角越来越近的同时,紫嫣感觉周身的阴气淡了不少,也许因为体内血玲珑的作用,当这个上古至阴之物看到不如自己的小弟,自然要得瑟一番,它一得瑟,就开始抖,它一抖,紫嫣就受不了,只觉得这棵植入心脏的血玲珑很不安分,它一动,心就疼一下,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闹心?
“呃,小四你是不是看错了?这里什么都没有呀?”
棠雨伸长脖子往墙后瞄了几眼,紫嫣也伸长脖子瞄上前去,黑影果然已经没了踪影,也是,她心里暗叹一声,如果黑影站在原地等着人来抓,那他的脑袋一定被门挤过。
“小四我们走吧,等一会儿就什么吃的都没有了。”
紫嫣“嗷嗷”的叫了两声,耷拉着脑袋,半晌乖巧的点了点头。
棠雨无奈的笑了笑了,便拎着紫继续向马厮方向走去,途中难免要经过后厢和召南殿,其中召南殿是琼羽弟子念书上课的地方,由徐夫子管理,家教甚严,琼羽弟子每日辰时起床早修孔夫子,四书五经及附有洛司音亲笔签名的《如来佛语七夜谈》。
此外还有棠雨的师叔慕羽负责的流云殿,每日巳时教授琴棋书画和歌舞笙箫,过了午时到紫云殿用餐,中午立仆小眯一会儿爬下床,末时再到师叔苏颜掌管的琉璃殿聆听修仙时的运气养神之道,听完后再御剑飞上南华殿。
酉时于承天剑台在师姐桃渺渺的教导下修炼仙法剑术和变化之术,戌时御剑飞下南华殿旁的承天剑台,匆匆到紫云殿用餐,餐后再匆匆到白云堂聆听洛司音讲解佛法,当然,如果洛司音有事或某天心情不好的话,就不用上课了,琼羽弟子就算松了一口气。
“小四你不知道琼羽弟子有多苦,唉…..”棠雨露出一脸比紫嫣还可怜兮兮的表情。
“我宁愿去马厮和穷奇挤上一晚,也不想明天一起床就看到师父千年冰山般的脸,虽然我的师父是桃渺渺,但是我更喜欢师尊,也就是我刚才叫的师父。”
“哦。”紫嫣在心里哦道,但还是稀里糊涂的听不懂,琼羽哪来那么多的师父,他的师父不是洛司音吗?
棠雨似乎看出紫嫣的疑惑,边走边絮絮叨叨的说道。
“琼羽的师尊是洛司音,剩下的是师叔,还有一个例外,是考了七十几年都没考上状元的考神徐夫子,额…..徐夫子其实还是很有才的,因为官场腐败,最后来仙门修仙,资历不错,如今已修得不死不老之躯,和师尊一样,看不出年纪。”
走了两步,复又絮絮叨叨的说道。
“琼羽只有师叔收徒弟,我们也都是师叔的徒弟,师尊从不收徒,喜欢一个人在长生殿处理事务,师尊虽然很严,但有时也很亲切,我们都叫他师父他也不生气,我们就所幸占了这个便宜,但是你最好不要去惹师尊,师尊对毛茸茸的东西过敏。”
又絮絮叨叨道。
“长生殿后被师尊种了十里婆娑萝,四季常开淡黄色的花瓣,有着世间最清新怡人的芬芳,师尊常采摘用来制香,非常受四海八荒的欢迎,常年销量第一。但听说婆娑萝里有一颗彼修魔花,也算是琼羽的一件宝物,除了师尊没人见过,也不知道其功效,你也千万不要跑到长生殿去,更不要碰那株花。”
“……”
紫嫣心里“哦”的一声,听得是云里雾里,只觉得棠雨最大的毛病就是絮絮叨叨麻烦的要命,此时她肚子里的叫声已如打鼓一般,无奈的叹息一声,隐约发现被棠雨一路拎着似乎掉了许多毛。
此时琼羽一片寂静,一轮皓月于天空之中,绽放出淡淡的微光,琼羽周围的仙气已经从淡粉转为淡紫,朦朦胧胧的弥留着阵阵婆娑萝的香气,偶尔能听到微弱的丝竹的声音。
水君咬着一根稻草,双手抱臂倚在厨房的门上,眉毛紧紧的皱着,思前想后,结结巴巴的说。
“这,这么晚了,司,司音早点休息吧,不,不用做什么吃的了,愚,愚兄不饿,不,不饿。”
只见洛司音挽起袖子,低下头全神贯注的切着一个萝卜,听到水君的话后,拿着菜刀的手顿了顿,然后轻飘飘的说道。
“忘买青椒了,要不再做糖醋里脊吧?”
“…….”
水君瞬间咬断了嘴里的稻草,有一种想把他拍晕的冲动,但是一想还有一本《观无量寿佛经》等着洛司音批注,貌似还应了天君的一个秘密的任务中途来琼羽暂住,于是只好苦着一张脸,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眼瞅着洛司音兴致勃勃的在厨房一会儿切切这个,一会儿切切那个。
“唉…..”
水君记得,佛经里还有一句经典名言,貌似是:与其说是别人让你痛苦,不如说是自己修养不够。水君觉得这句话放在此时那是纯属放屁,若是摊上洛司音这样的大神,或许,连如来都会被虐的口吐白沫。
“额….弥兰兄?”
水君一晃神,看到洛司音一手拿炒勺,一手提锅,十分厚颜的盯着他,淡淡的说。
“糊了一点,你不介意吧?”
“……”
此时琼羽的风似乎大了一些,紫嫣低下头,看到自己掉了一路的毛,可惜的只想掉眼泪,而棠雨则自顾自的絮絮叨叨的不知道在说什么,于是她毅然仰起头,调整了一下被拎着的姿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