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弗兰德抢先一步,挡在萧恩身前。
“为什么这么做?”
罗西帽檐扣的很低,看不出表情。
“没听过‘黄金枪’罗西的传闻吗?只要有足够的酬金,我什么人都杀,什么事都做。你认为两千万的酬金无法打动我吗?”
弗兰德紧紧咬牙,身体朝猿类转变。萧恩一把搭上他肩膀,轻松的摆手,道:“弗兰德,不要紧的,大叔不会伤害我的。”
弗兰德停止附魂,一脸温和的看向罗西。
被一个彪悍男用温柔的眼神盯着,这个场面实在太滑稽,罗西鼻孔冒火,恶狠狠喊道:“凭什么这么认为?我的事迹你们难道一点也没听说吗?”
“没有。”两人很诚实的回答。
罗西有吐血的冲动。
“该死!就不能让剧情有点波折!”放下魔导枪,罗西点燃一支烟,熟练的吐出一个个烟圈,“不要误会,我只是觉得,两千万还不足以买下我宝贵的性命。巴洛克这个家伙,一定会让角斗场爆炸的,我只是为了保命才跟你们合作。”
弗兰德和萧恩相视一笑。
天空出现一道闷雷,劈死十几个浴血奋战的士兵。雷欧不知道从哪里搞到一个喊话器,手舞足蹈的兴奋道:“罗西,罗西,我做到了,我救出了被迷倒的豪杰们,这样你是不是就同意跟我走了?我合格了是不是?我很厉害是不是?我……(下省五百字)”
“傻帽,闭嘴,给我杀光这群蠢材士兵!”
雷欧立刻哑火。
“她是谁?你的女朋友吗?”萧恩的眼睛十分敏锐,远远就看到一身蓝色礼服,异常醒目的雷欧。他站在前面,后方是来自各处的,因领主消息聚集于此的豪杰们。
罗西炸毛了,跳起来朝萧恩耳边咆哮着:“他是个男的,男的!该死的,我没有跟娘娘腔谈恋爱的癖好!”
萧恩很开心的笑了笑:“不管怎么说,我们又有一位新的战友了。我要去打倒巴洛克,顺便问问领主的消息,这里交给你们了。”
粗喘了一口气,刚刚短暂的休息让他恢复不少体力。从出生到现在,他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开心过,罗西等人的后援,让他终于可以安心对付巴洛克。
“费尔蒙特,这就是你所说的友谊吧!它让我充满力量!”
萧恩举起左手,力量疯狂涌入,弗兰德此刻也附魂完成,巨大的手掌抓起萧恩双腿,朝天空一抛。
“去吧萧恩!”
巴洛克惊恐的看着萧恩,疯狂朝旁边的控制台拍去。
“紧急守护,紧急守护!”巨大的钢铁从看台四角涌出,很快将巴洛克包围在里面,这样严密的防守,让他稍稍松了口气。这是跟看台一样的材质钢铁做成的,人的肉拳无论如何也打不穿。
“轰烂你的拳头吧,臭小子!”
饱含信念、友谊、梦想的拳头,在空中舞动,雄浑的力量激起无数破空之声,每一道破空声后,萧恩的拳力都在放大,左拳·龙虎啸在此刻超常发挥,巨大的黑龙、白虎咆哮奔驰,连天空都变得昏暗!
力量的极限,涌现出新的招数,萧恩脸上青筋爆出,浓烈的黑气使胸口的项链出现裂痕,战斗以来炽热无比的温度戛然而止,似乎响应了主人的心声,它悄然黯淡。
没有项链的压制,铺天盖地的力量,仿佛无穷无尽般狂涌,左臂的肌肉,在黑气之下暴长,一只逼真的灰色雄鹰,从拳风里飞出,昂首啼鸣,紧跟黑龙白虎之后,轰向钢铁罩!
“左拳·三重天地杀!”
暴烈的拳劲砸在钢铁上,黑龙、白虎、灰鹰瞬间没入罩内,只听一声狂暴的震响,钢铁罩从内部炸裂,巨大碎片四散飞开。萧恩踏着飞屑来到巴洛克身边,居高临下,俯视着这个浑身是血的男人。
“为什么?你这样的穷小子会战胜我?我有权利,有金钱,你什么都没有……”巴洛克奄奄一息,他依旧保持着贵族的高姿态,用光所有脑细胞,也无法想象出失败的理由。
萧恩高高在上的样子让他感觉滑稽,以前都是他用这种姿态对待别人的,即使在国王陛下面前,他都能够保持尊严。眼前的少年,只是个穷小子啊,为什么奴隶会因他暴动,为什么视财如命的罗西会帮助他,为什么他精密策划了多年的计划会因这么个小子前功尽弃?
为什么,谁能告诉他,为什么?
萧恩捂住心口,道:“权利、金钱、阴谋,这些都不是真正的力量,它们敌不过信念、友谊和梦想,只要它们还存在我心中,没有什么是我战胜不了的!”
巴洛克嘴里有些酸涩。
“信念、友谊、梦想?那些是什么?在金钱和权利面前,它们都可以变节。到底是年轻人啊,你见识过多大的世界?我曾经也愚蠢的热血过。见识过太多变节,我知道,人是最善变的。他们前一秒钟还夸夸其谈,说什么不会让梦想蒙羞,下一秒钟,就会屈服在金钱和权利面前。”
“你也曾闯荡过世界吗?”
或许是知道将死,巴洛克的耐心多了起来,他艰难的点点头,道:“我早年参加过一个团体,跟随过一个男人争霸世界。可是,他很快就死了,团体溃散,人人都想着自己,我们不断的奔命,忍受各种仇家追捕……”
巴洛克的笑容有些发苦:“那些年啊,他们可以为了钱出卖朋友,为了自己什么都做。我侥幸活了下来,呵呵……来到凯里萨王国,拼了命的讨好国王,然后,一步步到了今天的地位。为了今天,我整整策划了几十年啊!只要那些白痴豪杰们一死,角斗场爆炸就是我站在大陆顶端的烟火,从此以后,再不会有人看不起我,我也能有资格去争霸世界了……”
“没有人看不起你,除非你看不起自己。”萧恩俯下身子,感觉这个男人也不那么可憎了。为了梦想,哪怕做了十恶不赦的事,那也是自己的选择,问心无愧。只是,他无法认同这种偏激的做法。
“争霸世界不需要资格,如果你用几十年时间不断充实自己,提高实力,或许今天的结果会有所改写。”
“充实自己?哈哈哈哈……”巴洛克剧烈的狂笑加速生命的流逝,他嘴边涌出更多的鲜血,“即使用尽一生时间,我也不可能超越他的,我无法击败领主,就不可能成为世界霸主,那么还有比权利,比金钱更快捷的方式吗?”
“你没有试过,怎么知道不可能?世界霸主,是全世界都认可的人,世界不需要靠外力成为霸主的废物!”
巴洛克陷入沉静。当萧恩以为他死了的时候,巴洛克再次说话了:“或许吧。”
“我想知道,你有没有领主的踪迹?”
“领主?哈哈哈……”巴洛克眼中的悲哀一闪而过,“我见过他。‘神使’莫奈。他已经超越了人类,成为了神,人类不可能战胜他的。”
巴洛克的眼神开始涣散,他想起几十年前那个改变他命运的晚上。
那个身材高大,长相俊朗的青年,就那么安静的站着,所有人都不得不腿软下跪。那种强大的威慑力,无需战斗就令敌人俯首称臣。
他身上散发着光明和祥和,即使在深夜里,依旧像盏明灯。
有几个不知死活的家伙,说什么为了梦想要站起来杀死领主。青年只是一挥手,所有人血管崩裂而死……
那个时候,胆小的他躲在树后,青年临走前看了他一眼,那个眼神,他终身难忘。
那是没有任何温度,没有任何倒影的眸子。他不算聪明的大脑却在第一时间意识到——青年没有杀他,那是因为自己连被杀的资格都没有!
那是何等的蔑视,何等的高傲!
他吓坏了,尿了裤子,哭着鼻子,全身都是冷汗,不断的高喊着“饶命”,跪在地上磕头,青年没有任何理睬,消失在夜色中。
从那一刻起,他就被卑微每日折磨,想起青年冰冷没有温度的眼睛,刺骨的寒意就会涌上大脑。他丧失了资格,丧失了勇气,无法回到从前,凭着一腔热血闯荡世界。他开始爱财如命,利用各种手段结交贵族,一步步爬到公爵的位置,他策划着,可以堂堂正正摆脱梦魇,再做回曾经豪气满胸的傻小子……
即使这样,他依旧忘不了,那个卑微的夜晚,那个天神一样不染尘埃的男人——莫奈。
“我最后见到他,是几十年前,那个时候他应该已经五六十岁了,还像个青年一样年轻。就在这片大陆上,在娇兰王国……现在,现在在哪里,我怎么会知道,那些话,不过是骗你们的,还真有许多白痴上当,不过都是一群小角色,还是没有大人物愿意相信我……”
“我快不行了,可是,世界还是没有任何改变,这不好,很不好,我不要永远做个小人物,所以,你们,你们去死吧!!!”
最后的力气,倾注在拇指,巴洛克狂笑着逝去,爆破控制器上的按钮,终于按下!
“轰~!!!”
野蛮人角斗场地下一阵剧烈颤动,只听一声巨响,角斗场东面的观众席轰然倒塌……
尘烟散尽,萧恩定睛一看,终于松了口气。
倒塌的只有东面,反倒给大家一条逃生的路。罗西有些得意的笑了笑:“别小看玩枪的,爆破可是我的专长,巴洛克那蠢货的劣质炸弹怎么可能难倒我?萧恩,办完事就快点走吧,这里的士兵一点都不可爱。”
萧恩飞身而下,被弗兰德宽阔的臂膀接住。
罗西一人当先,神乎其技的枪术很快清出一条血路。弗兰德带领奴隶们紧随其后,那边霹雷正爽的雷欧也废话连篇的跟紧。
浩浩荡荡的大军从东面突围出去,留下一众面面相觑的士兵。
“我们,我们追不追?刚才确实爆炸了,难道巴洛克公爵真的要连我们一起炸死吗?”
“你怎么说公爵大人的坏话,会被处刑的!”
“我们刚刚快死了,如果不是这群人……”
…………
福尔克被一位战士扶着,狼狈的来到士兵们面前。骚动终于找到了主心骨,他们茫然的看着福尔克,企图以他的命令安定下来。
“全体卧倒,装死!”
福尔克的命令一出,士兵们更加茫然。
卧倒,装死?
“你们想和疯狂的奴隶大军对抗致死,还是希望明哲保身?巴洛克已经死了,我们保护的人已经死了,所以我们之前接受的命令取消,现在立刻执行新的命令!”
呆滞了几秒钟,士兵们开始丢盔弃甲,将倒地同胞的鲜血朝身体上抹……
当最后一个士兵倒地,福尔克用脚狂踹身边的战士。
“团长,我,我已经死了!”
“混蛋,起来,你需要给我送到医护中心,不然我才是真的要死了!”
倒地士兵手忙脚乱扶住福尔克,朝外面挪去。
“他好像叫做萧恩……这个名字,不久就会响彻大陆吧!”福尔克望着远方,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