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声也让秦华心里一惊,滂沱的大雨本就迟缓了各抓捕小队的包围布控速度,加上秦妍的短信,考虑到烟囱上可能会有狙击手或者观察点,所以直到刚才,他们才形成合围。秦华正纳闷秦妍为何还没发信号,结果却等来了一阵乱枪。一定是出事了,出于对秦妍的安全考虑,秦华立即下令派两支小队冲进车间实施抓捕。考虑到烟囱上的威胁,她已经派了个两人狙击小组密切关注烟囱顶上的动静。
特警和武警小队的介入让车间里的局势马上发生了逆转,陈轩见状赶紧用脚踹碎了木门,带着手下一边阻击一边撤退。子弹打在罐体上留下一片小洞,秦妍一边躲避,一边侧身还击。
陈轩一边后退一边射击,可他刚退到车间外,身后一阵喊话让他们意识到他们已经被包围了。他们一边两边射击,一边迅速朝小侧门跑去。车间里,秦华喊着秦妍的名字。秦妍听到秦华的呼喊,喊了句:“我在这儿”。秦华循声找到了秦妍,秦妍吻了一下陈娟,然后把孩子塞给秦华说道:“我去追,照顾好她。”
“剩下的事交给我们,你看好孩子。”秦华把孩子还给秦妍。
“我能找到他,你需要我!”秦妍说道。
“那好吧!”秦华勉强答应。秦妍把孩子交给旁边的警官,嘱咐道:“一定保证她的安全。”
在看到对方坚定地点头后,秦妍拍了一下秦华,二人朝陈轩撤退的门口冲去。没等二人冲出门口,两颗子弹呼啸着飞了过来,二人急忙躲避,子弹嵌在秦妍躲避的门框上。秦妍低下身子双手握枪,砰地一声,紧接着听到小侧门的方向传来一声惨叫。屋外枪声四起,所有的战斗都围绕侧门展开。陈轩带着一帮匪徒依托侧门外的通道为掩护,向警方射击,武警特警部队则一边还击,利用防爆盾牌作为掩体,步步为营向前推进。秦妍和秦华则利用大门为掩护,向陈轩射击。
四车间是个预加工车间,陈轩刚到厂区就把车停在侧门的通道里,停好后,他盖好了伪装,这个侧门本来是用来卸原料的,由于有些原来怕水所以在侧门外盖起了这个通道,如今厂子废弃了,侧门挂的锁也生锈了,所以,进出车间只能从大门口。
正在这时,2号车间、3号车间以及6车间都响起了枪声,子弹呼啸着向警方的阵地袭来,而且可以确定对方用的是狙击步枪,这些人就是陈翔和陈轩多年来豢养的杀手和死士,他们精通精度速射、爆破以及格杀。他们是陈轩安排的潜伏哨,当听到四车间里的枪声,看到涌过来的武警和特警小队,这些人马上投入了战斗。这些人的出现确实打乱了警方的计划,由于他们使用的是狙击枪,杀伤大,命中率又极高,各小队不得不抽调大部分火力对付来自这些车间射来的冷枪,尤其是那根烟囱,真的有子弹从那儿飞出,警方的火力分散了,陈轩果然是准备充分。此时,他已经掀掉了车上覆盖的伪装,拧钥匙发动起了车子。陈轩驾车呼啸着往大门口驶去。
尽管困难重重,这次行动仍然是抓捕陈轩最好的机会,见到陈轩要跑,秦妍和秦华赶紧向车子跑去。秦华一边追,一边联系追捕小组。正在这时一声巨响从四车间传了出来。原来陈轩在设计此次见面时,已经考虑到万一遭遇警方追捕的情况,他不光派了潜伏哨,还命人在车间里安装了炸药,一旦意外发生,立即引爆炸药。
刚刚的爆炸让整个车间面目全非,更让警方损失巨大,秦华也被爆炸的巨浪掀到了一边。秦妍喊了两声,见秦华没有反应,她没有犹豫,迅速抓起秦华的枪和弹夹,冲向自己的车子。这次绝不能让陈轩逃脱。
与此同时,陈轩驾驶的黑色路虎在转了四圈后终于突破了警方的封锁,他朝门口发疯地冲过去,看到从车间里冲出来的秦妍,路虎的后车窗摇了下来,探出的机枪吐着火舌发出了一串子弹。秦妍一边躲避,一边继续朝自己开的那辆卡宴冲了过去。上了车,她迅速发动追了上去。伴随着剧烈的颠簸,黑色路虎越来越近。机枪再次从窗子里伸出来,这一次,机枪手干脆探出了半个身子。秦妍赶紧左手拿枪摇下了车窗,她一边晃着方向盘躲避对方的瞄准,一边眯起眼睛紧盯着机枪手,她在用心算确定所有参数:距离30米、对方车速90迈、重力加速度9.,789米/秒、暴雨……机枪手还在瞄准,秦妍伸出手砰就是一枪,手枪子弹穿过了机枪手的胸膛,机枪手整个身子倒了下去。坐在旁边的手下赶紧把他推了下去,尸体滚下了车,横在路上,秦妍见状赶紧打方向躲避,瞅着这个空当,那名手下也探出了身子,他比前一个家伙聪明,没有刻意瞄准便开了枪,秦妍赶紧再次晃着方向躲避子弹,虽说机枪的射程只有300-600米,但毕竟子弹的出膛速度也接近1000米/秒,这些机枪弹还是有可能击碎风挡玻璃。再说越野车的风阻较大,看着玻璃上的麻点儿越来越多,秦妍知道钢化玻璃快要承受不住了,必须马上想办法。两辆车在雨中高速的追逐,忽然秦妍看到前面一处弯道,这是她的机会,她猛踩油门,车子猛然间加速撞了过去,陈轩的车刚开始左拐弯,秦妍的车就已经到了,砰地一声两辆车撞到了一起,秦妍的车头正好抵在陈轩的左车尾。就车的性能而言,越野车里路虎的性能非常好,但高速度和路上的积水减弱了车子的抓地力,又是在拐弯处,加上秦妍速度太快,陈轩的车子迅速转着圈整个掉到了旁边的菜地里。巨大的撞击也让秦妍趴在了膨起的气囊上。
几分钟后,秦妍苏醒了过来,她挣扎着坐直身子,她用尽全身力气终于拔出卡住的双腿。秦妍迅速爬到了右后座,检查过弹夹,拉开保险,她打开了右后侧的车门,踉跄着朝陈轩的车子走去。忽然秦妍看到露出车窗的枪口动了一下,她赶紧躲避,如她所料,车里的歹徒露出了半个脑袋,挣扎着按动扳机向秦妍扫射过来。秦妍在地上打着滚,躲避子弹。同样刚刚清醒的陈轩趁此机会赶紧爬过副驾驶,拉开车门滚下了车。
掐准了歹徒是在换弹夹,秦妍爬起来拼命奔向陈轩的车子,歹徒换好弹夹刚准备举枪,秦妍已举起枪,砰地一声,一颗子弹钉在了歹徒的脑袋上。秦妍拉开驾驶室的车门,逊色于双手握枪,可座位上并没发现陈轩的影子。秦妍刚一转身,一个身影闪过,虽只是一闪,她还是判断出那是陈轩,她赶紧举枪喊道:“站住,不许动!”
秦妍朝天放了一枪,陈轩明白意思,他停下脚步,闭上了眼睛,双手慢慢举起来,右手勾着一把精致的FN57。他没有想到这个女人能够潜伏的这么深,以至于自己和陈翔都没发现,而且令他更没想到的是她还有这么好的身手。陈轩虽说有些心有不甘,但他还是很钦佩秦妍,败在她手里,他不觉得冤。
可就在这时,一辆轿车由远及近疾驶而来,原本双手握枪的秦妍感到了身后的动静,直觉告诉她后面的家伙冲她来的,而且应该来者不善,她急忙扭头,只见车子副驾驶的车窗摇了下来,秦妍见状赶紧躲避,一梭子弹追着秦妍扫了过来黑色的路虎上留下一排弹孔。陈轩听到动静,赶紧转身跑向公路。秦妍双手握枪,砰砰两枪打中了轿车的轮胎。这辆轿车没用防弹胎,秦妍两发子弹打透了后胎,车子在剧烈的摇晃中失去了平衡。可怜陈轩刚跑上公路,却只能眼瞅着轿车转着圈滑下了公路。
“别动,再动我就开枪了。”陈轩身后再一次传来秦妍的命令。尽管这一次秦妍的话与几分钟前的意思一样,可这一次陈轩却选择了放手一搏。之所以这样,一来陈轩怎么着也是个二当家,被秦妍两次举枪威胁,他确实感到太窝囊;当然最重要的是,细心的陈轩听出了秦妍声音里的细微变化。这一次秦妍的声音有些发颤,陈轩初步判断秦妍受伤了,而且,参照以往秦妍的举动,她很有可能伤的还不轻。
陈轩深吸了一口气,稳了稳神儿,猛地转身。其实陈轩也是个精度速射的高手,可秦妍这个卧底毕竟是陆总借调来的现役特种兵,这半年又经过深入强化,陈轩哪里是她对手,他还没转过身体,秦妍已经判断出他的意图,砰的一枪,子弹穿过了陈轩的右手,手枪掉到了地上。
“再动,就不是手,而是你的脑袋。”秦妍靠在越野车上,双手握着枪,一边盯着陈轩,一边冲他说道。
转过身的陈轩也在盯着秦妍,他有些好奇,这个姿势下,他确实看不出秦妍伤在哪儿。此时此刻,他最想知道的是:这个女人到底是谁,为什么有这么好的身手,这么强的实力。
马路上又传来车溅起水花的声音,不过这一次,轮到秦妍的帮手到了。因为水花声还伴着刺耳的警笛,闪烁的警灯映得陈轩的脸一红一蓝,陈轩见状,彻底绝望了。车门打开后,一排枪齐刷刷冲着他。陈轩呆滞地站在原地,两名警察交叉掩护来到他的身边,陈轩歪着脑袋只看到警察的嘴一张一翕,却已经听不清对方说什么,就连手铐碰到他右手的伤口时,他也没有痛的感觉。
秦华头上裹着纱布跑到了秦妍的身边,此时的秦妍已到强弩之末。当秦妍眼中最后一个画面定格为秦华时,她双手垂了下去,任由秦华喊着你醒醒,她已经听不到了。秦华赶紧试了试秦妍的脉搏,还好尽管微弱,但总还能感觉到,她想把秦妍抱起来,可稍一用劲,秦妍的双手分开了。看到秦妍左胸口红了一大块,秦华立时惊呆了,她没想到秦妍的伤会那么重。当然,也正是因为秦妍刚刚举枪的时候,双臂遮盖了伤口,陈轩才没看到她伤在哪儿。否则,陈轩一定会做困兽犹斗的挣扎。
天暗了下来,雨还在下,地上已经全是水洼,经历了几波救护车、几波警车和各种灯光后,这处弯道终于安静下来。伤者送往医院,死者也被冷藏,照片、证据在接下来的几天里不断完善。
2010年9月27日星期一晴气温:28-33℃
又是星期一,又是新的一天,然而对于秦华来说,这一天让她很激动。医院传来消息,秦妍苏醒了。在经历了取弹头、大输血和抗感染后,秦妍终于从ICU转到了普通病房。再次看到秦妍,秦华感到很心疼,眼前的秦妍嘴唇没有血色,皮肤没有光泽,就连咳嗽一下,都会让她难以承受。秦华很难想象,这就是秦妍,那个曾经最优秀的特种兵,那个身手矫捷、充满阳光、自信和正能量的钢铁战士,那个画着烟熏妆潜伏在毒贩中的刀尖舞者——千面蝶。
“醒了?”秦华看着秦妍,抹去眼泪,面带笑容说道。秦妍动了动眼皮,虽说动作幅度很小,但秦华还是觉察出她的变化,整个动作很机械。
“你来了。”秦妍说地很慢,声音也很小。
秦华刚要开口,一名护士走了进来,护士看了一眼各种输液瓶,又瞅了瞅各式仪器的读数,最后仔细看了看秦妍,然后一边记录,一边轻声对秦华说道:“病人刚刚苏醒,需要尽量休息。”
“哦,好的,谢谢。”秦华赶紧点头说道。护士做完记录,朝秦妍和秦华说道:“数据很正常,好好休息,我一会儿来看你。”说完朝二人点点头,离开了房间。秦华轻轻抚摸了一下秦妍的额头轻声说道:“好好静养,找时间,我再来。”秦妍点了点头。
秦华出门追上了刚刚做检查的那名护士,笑着说道:“护士小姐,能跟我说说她的病情么?”
“你想知道什么?”护士怀抱抱夹子,扭头看着秦华说道。
“她到底伤在哪儿,有多重,多长时间能够康复,还有……反正就是这一类情况吧。”秦华焦急地说道。
“哦,她伤的是肺部,机枪弹打中了她左侧的肺叶,距离心脏只有3厘米,很悬啊,幸亏送院及时,你知道么,她单是输血就输了6000cc呢,她的体重只有50公斤,总血液量也就4000cc,她全身的血等于换了一遍半,不过还好,她的身体素质很好,能看得出她经过严格系统的训练……”护士盯着秦华,秦华明白,护士不方便再说。秦华赶紧笑着说道:“哦,好的,谢谢您。“说着,秦华点点头。
”别客气,没事儿的话,我先走了。”护士也点点头,离开了。